分析·厌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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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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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4, 2008, 1:11:43 AM1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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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失的原因

冬天,又干又操。有一天在街上拨打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还没有接通,我等着,里面的音乐丝毫没有吸引力,但也得听着。然后就看到在一个牌子。是什么牌子我回忆半天也记不起来,可能是公交站的广告牌。上面贴着四个字母,分得很开,不大。电话还没有接通,于是我念出那四个字母,f-u-c-k,一个很干很操的冬天。

我在广州快三年了,到明年三月份,正好三年,应该要厌倦了,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厌倦,在潜意识里面的,可我不想深入挖掘。宁愿将原因归到这个城市头上,不为别的,求个心安理得。城市,很乱,天气很糟,吃得,不爽。能找出一堆理由。

所以我没什么依依不舍的心情。天气很热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几位同事,约着去不远的一个楼顶去烧烤喝酒,其中一位带着老婆,另外俩人光着棍儿去。去了好多次,哪里的啤酒妹都认识我了,一见到我就高兴坏了。因为我总是买她的青岛啤酒,而另外一个高妹一开始还过来竞争,让我们买喜力还是力加来着。结果我们都拒绝了,我说,支持国货!但主要原因是青岛啤酒的那位姑娘长得要好看多了。

那段时间正好是那位老婆在广州找到工作不久,在广发做客服,开始一段时间正培训,所以这是个话题。恭喜恭喜,我们都恭喜她,然后听她讲讲客服培训的见闻。

她说了一些有趣的,比如再难看的姑娘都有男朋友之类的,也有些没什么意思的。我们担心她会遇到猫吞了sim那样的客户,她说不用担心,这种客户他们可以挂电话的。我们担心这种工作太枯燥,一天下来老跟人说话,累。她说,不用担心,她看到有些做到很高境界的客服。可以一边接电话,一边玩纸牌游戏。

唔,后来我觉得我也快到那种境界了。

前几天的一个下午,我也接到一个电话。正在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写ppt吧,些什么忘了,反正最近写多了。

手机震动着,屏幕上显示"倪萍",这是东莞的一位客户,以前做忠诚度研究的时候,咱们联系过。我大概猜到她找我是什么事情。早上旁边的一位同事问我问题,离网预警是你管么?我回答,不归我管。他说,东莞的倪萍问离网预警的事情。我没有回答,不想揽这事儿,虽然东莞的需求是归我管的。

可她还是找上我,真够郁闷的。我不记得倪萍长什么样,但肯定是见过。我拿起耳机,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喂,你好,是刘先生吧,我是东莞的倪萍…以前咱们还联系过呢…"

我知道联系过,手机上都存着她的名字呢。可我懒得客套,只是嗯啊了几声,继续写我的ppt。

她继续问,"请问你们以前那个离网预警模型是你负责吧?"

我没有说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模型是谁负责,只是嗯了一下。

她说,"我们想知道你们提供的离网客户主要的离网原因,这样客服可以…."

"哦,前段时间不是已经生成了每个客户的前三个离网原因,并且发布名单了吗?"我在ppt上写了几行字。

"是啊,应该就是我手头上拿到的这份名单,但还有问题,这些原因看不明白啊,都是什么意思。"

在几周前,确实东莞提了这个需求,那时我就找不到离网预警模型的负责人,听说其他地市也搞过类似的,要每个客户的离网原因,就让同事按照别的地市的方式给出了名单。

于是我说,"我给你解释一下吧。我们现在对每个客户给出前三个原因。原因,就是用输入变量表示。"我没有打开相关的文档,还是对着ppt,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文档。但上次听同事说过这三个字段是什么意思,差不多理解了,张口就来。我想再多说一些,比如怎么找到这几个原因。但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的,奇怪,这三个变量是怎么得到的呢?

"可是现在你们只是给出原因的名称,也没有给出具体的值,也没有给出原因的解释。你们能不能给出每个原因,变量,超过多少值的时候才有影响,可以吗?"她的提问开始复杂起来,我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了,想想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还是放下手头的ppt,开始专心应付她。

"要给出每个变量的值…"咦,我想,为什么我们当初没有给出每个变量的值?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应答却毫不含糊,"因为现在针对每个客户都要提供前三个最大的原因,而这些原因都不一定一样的,要是放在名单里面的话,会有很多字段,看不清楚的…"我觉得这个理由很烂,但似乎她并不纠缠这个问题。

"那么能不能给出每个原因的阀值之类的东西呢?"

"哦,那不行!",我有些明白她想要什么,于是振奋起来,"我们用的是一种逻...四体克回归模型。"我试图将这个模型的名字说的复杂点,反而有些口齿不清了。"它是综合很多变量在一起的,最后得出一个公式的,都不能孤立看单个变量的。我们一开始输入的几百个变量,最后公式可能用到七八个变量来打分。"

她迟疑了一会儿,"你们就不能一个变量一个变量地看吗?"

"不能。"这点我倒是理直气壮,我指望她听了以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则继续那份ppt。可我想的太天真,她似乎也是有些放弃,但还不完全死心,准备要对我这个嫩鸡再切几刀。

"那么这些变量都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线的人员可看不懂这些。比如非博彩日本地通话时长,非漫游日间通话时长,都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你说慢点…"我对她说的变量有些陌生。

这个离网预警模型是我们项目组三年前搞的,那时候我还不在这里,没有参与。当时,项目花了大力气,还有香港人过来一起搞。后来,我看过模型设计文档,觉得设计的很奇怪。头一年的时候,我没底气吱声,认为它做的就是对的,但第二年就觉得不能那么干,有问题。比如变量缺乏实际业务含义,变量考虑没有分层等等。第三年,也就是今年的时候,我才懒得管呢。我们也没有计划优化、解析这个模型,我当然也不会去操心这个。但事情坏在,不少地市的客户还挺看重这个模型,实用性比较高的,所以得到不少关注。今年就不止一次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到底哪些因素导致离网的啊?

没有任何解答。

在让倪萍慢点说的时候,我开始琢磨如何用词,"非博彩日本地通话时长…就是指一个月里面不是博彩日的月均通话时长。非漫游日间通话时长,就是本地日间的通话时长…"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这字面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么。但我的解释也挺可笑,只是将字面意思翻译了一下。

"不好意思,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前面一个指的是主叫,后面一个是被叫…?"

"哦,不是不是。非博彩日就是去掉博彩日那几天以外的通话。博彩日是哪一天?我不知道,可以再查查,但理解起来如此。"毫无疑问,这些变量从字面上都很容易理解的。但我心里也在犯虚。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开始抱怨当初设计模型的人,非博彩日的通话时长这位离网客户影响很大,是不是隐含着这位客户就是赌徒呢?这跟离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再继续下去,问题恐怕复杂。而倪萍,似乎也被我绕晕了。只好说,"你们有没有这些变量的详细说明,发给我看看吧。"

我回忆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份文档。如果说有的话,也只能是设计文档里面有一堆变量列表,但肯定没有很贴近业务层面的说明。但我也想结束这次谈话,所以信心十足地说,"好,我马上找一份发给你。"

这个承诺很容易兑现,最不济就拿那份设计文档凑数,管她看不看得懂呢。但,我还是期望能够有一些比较贴近业务的说明文档,于是问老陈。记得以前老陈曾经维护过这个模型。他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失望,这只是验证了心中一个判断。

除了他,其实听说今年还做过一阵子模型优化,可以在问问,也许乔峰知道,他现在似乎在负责挖掘的工。他坐在我后头隔了一排的位子。我转过头,叫了一声,"乔博。"他是位博士,正牌博士,所以我们都叫他乔博。

他抬起头,答应了一声,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他很幽默,"怎么了,韶关又要找我麻烦了?"

我说,"不是。"然后愣住了,他一打岔,我忘记找他什么事。

待续...

George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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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4, 2008, 2:50:27 AM1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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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五)醒来

我也不记得睡了多久了,时间好像多的很快
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几个疑问在我头脑里盘旋着

我是谁?
这是在哪儿?
我睡了多久?
我怎么会醒过来的?

我很冷,很干,我想应该是冬天到了吧
肚子咕噜叫了一下,脑中闪过四个字母 s-u-c-k
我闭上眼睛,将要再次睡去

"喂,你好,是刘先生吧,我是东莞的倪萍..."
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倪萍?好熟悉的名字

"请问你们以前那个离网预警模型是你负责吧?"
离网预警模型?啊呀,闪念间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忘记了

"非博彩日本地通话时长,非漫游日间通话时长"
哈哈哈,这不是我为了隐藏踪迹,穿的小马甲吗,现在还有人在找这个啊。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我就是那个流失的原因

好像是三年以前,有一组人到处找我,他们用最先进的武器,最复杂的围捕计划,就是要把我暴露在人类的丑恶之下。作为承接上帝之意,代表真理的我,怎么可以落在这些人手里?我设计了无数的陷阱,披上一层又一层的马甲,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逃脱了...

唉,一晃就是3年,我睡了3年。其实谁不渴望被发现呢,也许期待向李政道,杨振宁这样的学者来发现你,有些妄想吧,但至少,我希望她有一颗纯洁的心

我静静的等待着天上的声音,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里越来越冷了...

2008/12/4 Qing <happ...@gmail.com>
(一)流失的原因

冬天,又干又操。有一天在街上拨打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还没有接通,我等着,里面的音乐丝毫没有吸引力,但也得听着。然后就看到在一个牌子。是什么牌子我回忆半天也记不起来,可能是公交站的广告牌。上面贴着四个字母,分得很开,不大。电话还没有接通,于是我念出那四个字母,f-u-c-k,一个很干很操的冬天。

我在广州快三年了,到明年三月份,正好三年,应该要厌倦了,但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厌倦,在潜意识里面的,可我不想深入挖掘。宁愿将原因归到这个城市头上,不为别的,求个心安理得。城市,很乱,天气很糟,吃得,不爽。能找出一堆理由。

所以我没什么依依不舍的心情。天气很热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几位同事,约着去不远的一个楼顶去烧烤喝酒,其中一位带着老婆,另外俩人光着棍儿去。去了好多次,哪里的啤酒妹都认识我了,一见到我就高兴坏了。因为我总是买她的青岛啤酒,而另外一个高妹一开始还过来竞争,让我们买喜力还是力加来着。结果我们都拒绝了,我说,支持国货!但主要原因是青岛啤酒的那位姑娘长得要好看多了。

那段时间正好是那位老婆在广州找到工作不久,在广发做客服,开始一段时间正培训,所以这是个话题。恭喜恭喜,我们都恭喜她,然后听她讲讲客服培训的见闻。

她说了一些有趣的,比如再难看的姑娘都有男朋友之类的,也有些没什么意思的。我们担心她会遇到猫吞了sim那样的客户,她说不用担心,这种客户他们可以挂电话的。我们担心这种工作太枯燥,一天下来老跟人说话,累。她说,不用担心,她看到有些做到很高境界的客服。可以一边接电话,一边玩纸牌游戏。

唔,后来我觉得我也快到那种境界了。

前几天的一个下午,我也接到一个电话。正在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写ppt吧,些什么忘了,反正最近写多了。

手机震动着,屏幕上显示"倪萍",这是东莞的一位客户,以前做忠诚度研究的时候,咱们联系过。我大概猜到她找我是什么事情。早上旁边的一位同事问我问题,离网预警是你管么?我回答,不归我管。他说,东莞的倪萍问离网预警的事情。我没有回答,不想揽这事儿,虽然东莞的需求是归我管的。

可她还是找上我,真够郁闷的。我不记得倪萍长什么样,但肯定是见过。我拿起耳机,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喂,你好,是刘先生吧,我是东莞的倪萍...以前咱们还联系过呢..."

我知道联系过,手机上都存着她的名字呢。可我懒得客套,只是嗯啊了几声,继续写我的ppt。

她继续问,"请问你们以前那个离网预警模型是你负责吧?"

我没有说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模型是谁负责,只是嗯了一下。

她说,"我们想知道你们提供的离网客户主要的离网原因,这样客服可以...."

"哦,前段时间不是已经生成了每个客户的前三个离网原因,并且发布名单了吗?"我在ppt上写了几行字。

"是啊,应该就是我手头上拿到的这份名单,但还有问题,这些原因看不明白啊,都是什么意思。"

在几周前,确实东莞提了这个需求,那时我就找不到离网预警模型的负责人,听说其他地市也搞过类似的,要每个客户的离网原因,就让同事按照别的地市的方式给出了名单。

于是我说,"我给你解释一下吧。我们现在对每个客户给出前三个原因。原因,就是用输入变量表示。"我没有打开相关的文档,还是对着ppt,老实说我也没有什么文档。但上次听同事说过这三个字段是什么意思,差不多理解了,张口就来。我想再多说一些,比如怎么找到这几个原因。但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们的,奇怪,这三个变量是怎么得到的呢?

"可是现在你们只是给出原因的名称,也没有给出具体的值,也没有给出原因的解释。你们能不能给出每个原因,变量,超过多少值的时候才有影响,可以吗?"她的提问开始复杂起来,我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了,想想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还是放下手头的ppt,开始专心应付她。

"要给出每个变量的值..."咦,我想,为什么我们当初没有给出每个变量的值?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应答却毫不含糊,"因为现在针对每个客户都要提供前三个最大的原因,而这些原因都不一定一样的,要是放在名单里面的话,会有很多字段,看不清楚的..."我觉得这个理由很烂,但似乎她并不纠缠这个问题。

"那么能不能给出每个原因的阀值之类的东西呢?"

"哦,那不行!",我有些明白她想要什么,于是振奋起来,"我们用的是一种逻...四体克回归模型。"我试图将这个模型的名字说的复杂点,反而有些口齿不清了。"它是综合很多变量在一起的,最后得出一个公式的,都不能孤立看单个变量的。我们一开始输入的几百个变量,最后公式可能用到七八个变量来打分。"

她迟疑了一会儿,"你们就不能一个变量一个变量地看吗?"

"不能。"这点我倒是理直气壮,我指望她听了以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则继续那份ppt。可我想的太天真,她似乎也是有些放弃,但还不完全死心,准备要对我这个嫩鸡再切几刀。

"那么这些变量都是什么意思,我们一线的人员可看不懂这些。比如非博彩日本地通话时长,非漫游日间通话时长,都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你说慢点..."我对她说的变量有些陌生。

这个离网预警模型是我们项目组三年前搞的,那时候我还不在这里,没有参与。当时,项目花了大力气,还有香港人过来一起搞。后来,我看过模型设计文档,觉得设计的很奇怪。头一年的时候,我没底气吱声,认为它做的就是对的,但第二年就觉得不能那么干,有问题。比如变量缺乏实际业务含义,变量考虑没有分层等等。第三年,也就是今年的时候,我才懒得管呢。我们也没有计划优化、解析这个模型,我当然也不会去操心这个。但事情坏在,不少地市的客户还挺看重这个模型,实用性比较高的,所以得到不少关注。今年就不止一次听到这样一个问题----到底哪些因素导致离网的啊?

没有任何解答。

在让倪萍慢点说的时候,我开始琢磨如何用词,"非博彩日本地通话时长...就是指一个月里面不是博彩日的月均通话时长。非漫游日间通话时长,就是本地日间的通话时长..."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这字面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么。但我的解释也挺可笑,只是将字面意思翻译了一下。

"不好意思,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前面一个指的是主叫,后面一个是被叫...?"

"哦,不是不是。非博彩日就是去掉博彩日那几天以外的通话。博彩日是哪一天?我不知道,可以再查查,但理解起来如此。"毫无疑问,这些变量从字面上都很容易理解的。但我心里也在犯虚。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开始抱怨当初设计模型的人,非博彩日的通话时长这位离网客户影响很大,是不是隐含着这位客户就是赌徒呢?这跟离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再继续下去,问题恐怕复杂。而倪萍,似乎也被我绕晕了。只好说,"你们有没有这些变量的详细说明,发给我看看吧。"

我回忆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份文档。如果说有的话,也只能是设计文档里面有一堆变量列表,但肯定没有很贴近业务层面的说明。但我也想结束这次谈话,所以信心十足地说,"好,我马上找一份发给你。"

这个承诺很容易兑现,最不济就拿那份设计文档凑数,管她看不看得懂呢。但,我还是期望能够有一些比较贴近业务的说明文档,于是问老陈。记得以前老陈曾经维护过这个模型。他摇摇头,我一点都不失望,这只是验证了心中一个判断。

除了他,其实听说今年还做过一阵子模型优化,可以在问问,也许乔峰知道,他现在似乎在负责挖掘的工。他坐在我后头隔了一排的位子。我转过头,叫了一声,"乔博。"他是位博士,正牌博士,所以我们都叫他乔博。

他抬起头,答应了一声,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他很幽默,"怎么了,韶关又要找我麻烦了?"

我说,"不是。"然后愣住了,他一打岔,我忘记找他什么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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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st Regard
George Zhang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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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5, 2008, 5:06:05 AM12/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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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高手乔峰

我愣了好一会儿,盯着乔峰发愣,一股要从嘴里蹦出词汇的欲望,却被及时压制。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太心不在焉了吧。乔峰看着我,脸上隐藏着笑意,等着我说什么。我说不出来,只能往回回溯刚才电话的内容。乔峰看我没回答,问,"韶关那头有什么回复?对结果满不满意?"我说,"暂时还没有回复。"

他说的是另一个需求,给韶关公司分析收入下降的原因,已经做了挺长时间,反复交付了几次结果,但客户看到结果以后就提出进一步的疑问,结果乔峰就像是陷入泥潭当中。最近一次给出结果已经有两天,所以,怪不得乔峰看到我找他心里要发毛。其实,我都不知道韶关有没有收到我给她的分析结论,我不想跟她打电话,不想去讨论这些需求,不想摆出和颜悦色的,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去应对。所以,我就假设她已经收到了我的结论,假设她对这个分析已经认可。可是,谁知道哪位女士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安慰乔峰,"没关系,她还没有提出疑问呢。"乔峰好像舒了一口气,"噢,那就好,把我搞死了。"呵,先别松气,这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其实我估计乔峰也知道,客户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明白这点,但我想逃走,不愿去给王琦打个电话去解释分析结果。王琦,就是韶关哪位客户,女的,没见过,只通过电话。

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唉,当我静下心的时候,就觉得搞到如此被动的光景很操蛋,但也找不到人去背负责任。我不想说这是因为分析做的不好导致客户不满意,这是很低级的做法。因为这种问题我也脱不了干系,甚至说起来,别人照样可以怨我,没把需求搞清楚。没法子,我确实不知道王琦要分析什么,我也不想去多想,烦着呢。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好在,乔峰是个温和的人,并且是挺负责任,一件事情还真的能干到底,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抱怨。等他抱怨的时候,我再来收拾。

我认识乔峰是去年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是在中秋。那天项目组中午聚餐,他刚加入TD不久,之前我跟他没什么照面。只是在此之前刚走了一个博士,然后听说这位博士也介绍了另一位博士,是同学,挺能喝酒的,仅此印象而已。中秋中午,我们两桌,虽然下午还要上班,但没人觉得应该少喝点,只是买单的凡高觉得应该省点钱,说中午就不要多喝了,一开始没要什么酒。而我们,一旦喝开就不好停下来,不断要酒,凡高也没办法。喝到一半,萧太后过来,介绍我跟乔峰认识。他长得很粗犷,脸上能够瞧得见泛青的胡茬,头顶前部的毛发已经有些稀疏。我一直都觉得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胡子刮干净过。只是最近打得交道多了,偶尔可以在上午能够看到他的胡子刮得比较干净。

萧太后在去年中秋的时候已经退居幕后,不过出席中秋聚餐还是免不了。她给我俩介绍,"这位是乔峰,乔博,是高手。这位是刘德华,应用组的,也是高手,你们切磋一下。"我不知道太后说的切磋是什么,是喝酒还是分析?也许都有,萧太后经常会说出一些很隐晦的句子。我站起身子,满脸笑容,举起酒杯,呵呵呵,以后多合作,来干一杯。乔峰也很虚伪地满脸笑容,干。于是,我俩仰头干掉一杯。然后,我转头坐下,他回到自己的桌子去。

很长时间,我跟他没打什么交道。他喜欢打羽毛球,经常在qq上发言说下午又订了什么场子。正好,我向来不怎么看得起打羽毛球的,因为我是打篮球的,也瞧不起踢足球的。他羽毛球据说打得挺好,还得过奖,在项目组里面排第一,不过我没见识过,没兴趣。而他也经常以此为荣,挺津津乐道的,俨然一副高手模样,我挺看不惯的。

年初,一次我组队去东莞进行需求交流,他也在。

那时候,项目经理正换人,马路当上了项目经理,在萧太后升了之后,一个项目经理之后,他上了。我很奇怪这件事情,以至于在过年之后萧太后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上了以后推行了一些新政,比如应用组去见客户不能答应客户的需求,不能给出时间上的承诺等等。并要求挖掘组能够一起上阵,多跟客户接触接触。我回答萧太后说,"嗯,不错,挺好的举措。"

所以,在不久后的东莞交流,就让我带着挖掘的人一起参加,其实本来是有这个惯例,但通常是挖掘组没人有时间,慢慢就没人去。那也许是乔峰第一次去跟客户打交道。所以临行前,马路对乔峰万般叮嘱。马路早先的时候曾是挖掘组的组长,对挖掘还是很有感情的,难免要多关照一些。知道乔峰是第一次去见客户,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写会议纪要的任务。

在马路的新政当中,会议纪要也是其中一项。他重新设计了会议纪要模板,里面有一些一些表格,希望大家用什么三段论的形式,SPIN的提问方式来跟客户交流。我不知道三段论和SPIN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这次会议纪要安排了乔峰些,我也乐得偷闲。以前我主持的会议都是自己写,虽然写会议纪要本身是一种乐趣,不过写多了也没什么可乐的了。

那次交流完之后,乔峰完成了他的首次会议纪要,发给我看,我很不满意。首先是那种新的表格的形式看的我很不爽,然后是他记录的内容,几乎是采用问答的形式记录这次会议。比如,我问,你们今年的重点数据业务指标是什么?然后对方回答,是手机证券….诸如此类,不下十几个问题。难道我只提了这些问题?于是,将这份纪要打了回去,说,"这不行,太形式化了,看不出会议的重点内容和结论,需要重写。"乔峰没有跟我直接沟通此时,是挖掘组的组长万宝路找的我,问"哪个地方需要改进,你跟乔峰讲讲吧。"我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合格,我不知道是内容还是形式的问题,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搞那些模板,它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想了想,我找到乔峰,告诉他,不要一问一答,要从双方就某件事情达成的一致意见出发,然后再写其中具体的一些讨论,别用那些表格了。他若有所思,不住地点头。后来,改了一版,也没有改进多少。我有些失望,这不像个高手的样子。

不过渐渐地,他体现出了高手的样子。

在这一年里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搞挖掘分析的。组长万宝路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上半年的需求,很多他都没有给我满意的结果。后来似乎也是经常不管挖掘组的事情,这种状况在他的前任其实也有过。而很多事务,都让乔峰负责,比如对新人的教诲,一些疑难杂症的分析,分析方法的选择诸如此类。这时候,乔峰凸显出高手的一面,开始有一些气势出来。比如有一次他们在忙碌了一些事情,不少人连续加班了。我这边有个需求,忘了什么需求,跟马路询问进度。本来马路是可以不管这事儿的,但万宝路又不在,马路又挺爱管这事儿的,就问他。他不知道,于是问乔峰,"那个需求的计划是怎么安排的?"乔峰的反映很激烈,"计划?我们现在还有计划吗?我们现在没有计划,都乱了套了…"马路赶紧抚着他的肩膀,"别,别,我们没乱我们没乱,好歹我现在还是项目经理呢。"我站在一旁,咧开了嘴。

看来分析、挖掘是他擅长的,而表达并非他所长。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欣赏乔峰。

挖掘的事情,我觉得找他比较放心,比如这个韶关收入下降的事情,一开始是另一个小伙儿负责的,但后来他被调去干别的事情,于是乔峰亲自上阵,结果他的认真负责劲儿再次折服了我。有时候我是被他推着走,当有一点分析结果的时候,他就叫我,"来看看!"我很喜欢这种风格,但我如今充满厌倦的心情却无力奉陪他。每次他叫我,都是硬着头皮过去,说着说着,我经常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用这样的句子才能让他结束——"好,我问问韶关再说。"

我没有说要打电话跟王琦讨论分析结论,头疼。而我通过回溯,我想起来,刚才是要问乔峰是否知道离网预警是否有什么说明文档。他摇摇头,"我没搞过离网模型。"哼,我也没搞过,可不也得搞。

好吧,我只有从设计文档里面的变量列表发给倪萍,能不能看得明白?谁在乎。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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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8, 2008, 1:22:31 AM12/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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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果山上

有很多文档在版本管理服务器上,在客户流失预警目录里面,那些文档都很老旧,几乎都是将近三年的历史。

那年构建这个模型的时候,对我只是一种传说,那时候萧太后还不是项目经理。她当项目经理比我到这儿早不了几个月,也就三四个月吧。如今能够回忆那时候的人,不多也不少,这里竟然还是比较稳定的,以至于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算是我呆过最长的项目。萧太后、马路、万宝路,可能都经历过那个时候。我萧太后回忆过,"那…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虽然大家不明白怎么做这类项目,但很有气氛…客户积极投入…设计了模型,设计了应用方案,跟外呼的客服代表进行访谈,连外呼的脚本都设计好了…哦,试点的时候,跟佛山客户的关系搞得多么铁…张飞…他还是不错的,明白事理…我那时候都不怎么懂电信的业务,连arpu都不知道是什么,都是他告诉我的…"

找到那份设计文档很是轻车熟路,那里还有一个压缩包,是我前几天刚刚压缩的。就在前几天,李银河找我,"你们以前做过一个离网模型吧,我们正在跟领导汇报,你发些资料给我吧。"我问什么样的,他说,"有方法介绍,有结论的。"我告诉他等会儿,然后也是在版本服务器上找到了一份设计文档和一份应用方案文档,压了包给他。我知道,他从这些资料里面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至少我给他了,他的要求并不高,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虽然有时候耍一下小脾气,但都是很幼稚的。能够想象他打开这些文档然后的表情,"这个刘德华,这些复杂的文档谁看得明白呢,垃圾。"但随后,他会从别的途径找些资料来应付。我并不担心,就算他对我不满意,我也不在乎。而后来,他也没找我。这个压缩包还留在这里。看来,我要再次启用它。为什么这段时间客户都这么关心离网模型呢?

但我还不想就此发给倪萍,李银河跟倪萍还不一样,他是省公司市场部搞分析的,懂数据挖掘。有一次,他还给我介绍因子分析和层次分析法的原理,帮我区分因子分析和主成份分析的异同,结果把我说晕了。那次在他们那儿办公,刚吃完午饭,闲扯一会儿。

 "你们在渠道方面还有什么模型啊?"李银河问。

我回答,"还有渠道偏好度模型,预测每个客户对什么渠道有倾向之类的。"

"是用分类预测模型么?"

"好像以前做过一次是用逻辑回归模型,但后来觉得效果不好,用神经网络做了。",这是实话,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效果哪儿不好,但确实后来他们用神经网络做了。

这是,在隔板前面滑出来一个人,是李银河的同事,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他说,"神经网络这个东西用来做预测就有些扯淡了,我觉得还是做点模式识别还是不错的。"

"是啊,这玩意儿比较玄乎。"李银河说,我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以前不是有些报道嘛。"那位同事继续,"国外的高速公路都有检修的,看路面有没有一些裂纹之类的。要雇人去检查代价可大了,所以有一个小子就设计了一套东西,在车子上面挂一种照相机,对着地面拍,排了好多张地面的图片。然后用神经网络来分析哪些是裂纹儿,哪些是树枝或杂草之类的东西,挺准的。牛逼吧,这还不算,还有医学里面,那种分析肿瘤图像的,也用神经网络。你知道吧,有肿瘤的地方有阴影,不过有时候人肉眼看不出来,所以就用神经网络的方法来将有肿瘤的地方识别出来…"

我们都很佩服地听着,期间李银河和我都默默点着头,偶尔插一些表示惊叹的感叹词。最后,他结束了这段谈话,"…所以,用神经网络来进行预测还是没谱的事儿。"我点着头,"是啊,我们也这么觉得,也只是做了些尝试。"对于神经网络,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坐在椅子上,再次滑回他的隔断。

"最近有什么大新闻啊?" 我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问。
"没什么大的。"我继续翻阅了一会儿报纸,片刻,将它们放回原处。
"我走了。"
"哦,好,慢走,幸苦了。"我摇摇手,走了。路过前面那位同事的隔断,也跟他打了照面,"走了啊。"

以后,在他们分析室面前,还是少讲数据挖掘的东西,多讲业务的。所以这次,我毫不犹豫地将我看不懂的东西丢给他,让他也看不懂。

而对于倪萍这位姑娘,我觉得还是不能就此发过去两份我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有些超出我的良心底线。怎么着也得提炼一下。

于是打开了设计文档,看有没有一些对倪萍有用的东西,可惜,没找到。唯一有点作用的,是其中一份嵌入的excel表格,介绍每个变量的数据处理逻辑。打开瞅瞅,其中有一列是变量描述,心中窃喜。不错,有"非博彩日"这个变量,标注其来源对应到某个表的某个字段;但其描述,却让我大失所望,竟然是sql语句,我没细看,我可不想花时间去理解这句sql的含义,然后再翻译成文字。而是直接将字段名称和字段描述拷贝下来,放入一个新的excel当中,保存。发给了倪萍。在邮件当中,我写到"只找到了这份文档,有些描述你看是否能够理解,如果不能,请随时跟我联系。"我没有说,这是我一片好心,经过整理过的。那样,她就会有意见,"你既然都整了,为什么不整理一份比较容易懂的呢?"
 
了却了这桩事,我希望倪萍别再来烦我。端着茶杯出了门,电话也不想带。

蹲在门口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天气已经开始变凉了,可以感受到外面和屋子里面不一样的温度。屋子里面有三十台机器,还有拥挤的二氧化碳,温度不低。外面很凉快,甚至有些寒意。我赶紧将拉链拉上。还是回去吧。在这个屋子里面,都呆了两年多。

刚到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在这个山上,那时就听说要搬。我们是在省公司名义下借用广州公司的地盘,寸土寸金的时代,说不能再提供免费办公室。得自己去找个地方办公。所以,我租房子的时候总是跟房东说,可能呆不久,先租三个月吧。结果等租满三个月,又续了三个月,再续,结果房东说,也别续了,你住着吧,什么时候要走,提前一个月通知一声。后来,我死了这条心,干脆就签了一年。

办公室其实也换过几次地方,只不过都是在山上而已。

两年多前的三八节,我被领到这里。就感觉这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大概四排的座位,分成两组,面对面坐着但还有隔板隔着。开始还有点新奇,因为这是一座山,叫做花果山,挺有诗意的。在办公室出门的那条道,就是山下的斜坡,但你无法下去,都种着树。很多香蕉树,零星结着些发育不良的香蕉。那天,萧太后接见了我们。后来在夏天的时候,这个办公室被收回,我们换到一个高级点的办公室,比第一个宽敞不少,大家很欣慰,有些人还捞到那种带隔断的位子坐着,两面都是隔板挡着。我也捞到一个,而且是个好位子,刚好在角落,没人能看得见你的屏幕,所有来人都会在你的前方出现,不用担心屏幕上的隐私,还可以经常将脚翘在桌子上歇息,没事还可以将手放到裤裆里,都没人看见。那个办公室不错,但好景不长,夏天好像还没过完呢,我们又被赶跑了,去了一个斜坡的下面,一个改装的办公室。刚搬进去的时候,大家不仅发出感叹,这里为什么像个培训教室呢!四列桌子,横着大概有五六排,一人占用一个桌子,没有隔断,如果在前面挂块黑板,就是培训教室。电线、网线、插头都布置在桌子角落的地面,用塑料保护起来。不过这一两年,它们已经给大家践踏地支离破碎。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办公室已经没有计划做他用,所以才霸占了这么久。

早先时候人不算多,每个人能捞一个位子坐。不过后来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今年,呼啦啦来了不少新人,占满了这间不大的屋子。有时候得抢位子,不过要说抢位子,我很乐意的被抢,可以有正当理由回家呆着。

在马路上任不久推行的新政之一,就是进行座位改革。保留屋子靠里面两列的座位不变,将外面两排横向位子改成两列纵向,可以面对面坐着的那种,将这两排原来带抽屉的座位全部换成那种只有两侧有支撑板的桌子,空出下面大块空间。如此,两张桌子可以坐三个人,省了不少地方。而原来的桌子,废弃在办公室门口,任凭风吹雨打,也没人来收拾将他们拉走。后来有人拉走了一些破旧椅子,但仍然留了两张桌子放在门口。

这两张桌子放在这里挺合我意。有几位干一会儿活就跑到外面抽烟,我不抽烟,但也出去。经常就跳上这桌子,蹲着,发会儿呆。为了可以呆的时间长一点而不引起同事们的注意,特意将手机带着,将耳机塞到耳朵里面,看上去像是打电话的样子。

外面真的有些冷了,毕竟是冬天。回到办公室,我倒了一些热水放在杯子里面,喝了一口,暖和些。对这里,我很习惯了,习惯并乐于在这里呆着。虽然也有人抱怨这里简直就不像一个办公室,太脏,太乱,没有什么个人的空间,没有什么固定的位置。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也许很多人仅仅是抱怨而已罢了,其实大家都习惯了。在奥运的期间,因为安全的问题,山上不给我们呆着,要呆着也行,查指纹。于是,所有人都回到中泰广场的办公室。那时不是很多人常常怀念这件仓库吗?当然,怀念的原因不一样,我是因为到中泰路途遥远,每天要起早一会儿,然后长途跋涉去上班。而对于其他一些同事来说,来花果山相当于到客户那里上班,可以报销打的费,回中泰就没这回好事。

待续...

不肯过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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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8, 2008, 11:28:09 PM12/8/08
to ttnn BI 观点
是记实的,还是小说啊。。。。

蹲在门口的桌子上,居高临下。。。。。
没事还可以将手放到裤-裆里,都没人看见。。。。。

呵呵。。。。
期待下午。。。。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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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9, 2008, 1:47:51 AM12/9/08
to tt...@googlegroups.com
(四)上帝是存在的

我就住在花果山下,背临着雕塑公园,要说起来,空气是很清新的,但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新。每天早晨,沿着斜坡慢慢上山,用不到十分钟。这条道,夏天的时候有那种幽绿幽绿的感觉,到了冬天,则有些灰绿灰绿的。有一次,根据这个场景,设计了一期杂志封面,也是幽绿幽绿的。幽绿幽绿,说出这种形容词好像很有意境,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吧。不竟然,有一些其他一些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比如来往的汽车、狗屎、死耗子、还有腐烂的无花果,被踩的稀巴烂,地上斑斑地点,有些粘脚,空气中有股甜腻腻的味道。狗屎,那是去雕塑公园去散步的狗留下的。死耗子,是被来往的汽车给压扁的,或者是给路边人撒的老鼠药给毒死的。前些天,我就看到在路边,人行走的区域,死了一只很小的耗子。再过些天,尸体还在,不过已经明显被踩过,肯定是人踩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这条也没有任何路灯,黑漆漆的。有一位女同事,新来不久,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山上找了个房子租。有一次,叫她去喝酒,她还犹豫着,说那条道太黑了,不敢走。我说待会儿送你上来。她笑笑,说算了,还是不去,不安全。也不知道她是害怕那条道呢,还是害怕我。后来终于有一次周末的,我在山上打完球,约了一起打球的同事去吃晚饭,她也在办公室里,就叫她一起,她答应了。不过吃完饭以后,我并没有送她走那条黑道,而是建议她走另外一边的电梯,那边要热闹一点,对她应该较小危险。

另外一条道需要穿过住宅楼到达山顶,先乘坐电梯,到八楼,然后再走一段曲折的楼梯。更多的人是从这边走,比我那条道轻松一点。早晨我走自己那条道,中午下山就经常走电梯道。

在广州这几年,我一直都住在附近,就是为了离上班的地方近点,最远的一次,也不过离这儿三站地,打车也就是起步价,已经换了有...四个住处。

这一代有个特点,就是黑人多。第一天到广州的时候,就被镇住。在出租车上,一到小北,哇,从来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黑人,以为是到了非洲城。后来更加领略,街上随时迎面走了几位黑人兄弟,高达健硕,穿着嘻哈。在公交车上,能听到俩黑人高谈阔论,虽然听不懂,但他们确实旁若无人的。小区里面,还没有变成丰乳肥臀的黑人妇女,穿着长袍,牵着屁大的黑孩子。在电梯里面也能经常碰到,那时就得忍受一下他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有几次,还看到几位系着红领巾的小黑孩子,在跟黄伙伴们追逐嬉闹。若干年后,在那些国家的文献当中,会记载着广州的非洲街,也许叫做刚果街。

后来我问了周围一些居民,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黑人?有人告诉我,是因为在小北有贸易城,这些黑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是搞国际贸易的,相当于中国以前的倒爷吧。

我没怎么跟黑人打过交道,毕竟人种不一样,语言也不通,习性也不一样。黑人之间见了面,经常握握手,有的是大拇指向上相互握着,有的是拇指向内,握住,然后拉进靠靠肩膀。仅有的几次对话,几乎都是黑人主动找我,他们确实还是热情一点。有一次,应该是四五月份的时候了,一个周末,我在小北附近的肯德基看书,《人生的枷锁》。已经看了一大半,这是毛姆写的,有些半自传性质的小说——一个瘸子的愤青人生。愤青,我听到前几天有人对我用了这个词,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愤青。

广安大厦的肯德基餐厅人不多,临着内环的下坡,对面是广东电视台,车流不少,人流不多。我住的附近实在没什么吃得,肯德基是一个经常的选择,所以不惜花半小时的走路行程。特别是周末,某段时间里,我曾持续在周六的下午来这里看书,还曾经在此举办过两次的扯淡活动。

那天,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喝了两杯咖啡。这时,从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回头看,是一位黑人兄弟,黑色的面庞,一眼只能注意到眼白和牙齿。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一位黑人。他举着一个手机,用很别扭的汉语问我,"你能帮我看看,这说的是什么吗?"

哦,我想起来这事儿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了,是五一的时候。今年五一只有一天假期了,所以没有回家,还在广州呆着。之所以想起日期,是因为手机上的短信,内容大致是"五一哪里是好去处...公安局门口静坐...将或精美手链一条,免费穷车接送,免费豪华监狱几日..."

"这是一个笑话",我用的是中文,他一脸茫然。"a joke",不得已,还得用英文。我并不知道他是哪国人,但英文应该能听的懂吧。

他"噢"了一声,我转回头继续看书。他却并没有罢休,还继续问我,问这个joke是什么意思。我想了想,怎么解释?我能够将其中的幽默用英语表达么?没那个水平。于是跟他说,just a joke。他仍不解。我就将大意说给他听,他听了没什么反应。我觉得他是找我练习汉语口语的。

恐怕确实如此。因为我解释完这个笑话后,他转移了话题,指着我手上的书,问,"你,在看什么?"

将书皮翻过来,"人生的枷锁",我看到书皮上五个汉字。他却伸出手,指着下面一排英文小字,"这是什么意思?bon~dage?"

我也不明白这个单词,但估摸着,肯定是枷锁的意思,因为另外两个单词,一个是of,一个是human,都认得。

"是枷锁的意思。"我猜测。

"枷锁,枷锁....呃...枷锁,是什么意思?"他用很上扬的声调重复这个词语。我明白这个词对于老外来说却是有点困难。但现在想想,我觉得他也许不知道汉语单词的意思,却其实已经知道这个词本身的意思,只是要借此机会跟我扯淡。这叫什么来着,叫做搭讪。我有时候会找姑娘搭讪,被一位黑人男性搭讪,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枷锁,就是受苦,苦~难~"

"difficult?"

"呃...不算,那是困难,这里是苦难,基督教,Jesus,说人都是要受苦的,就是那个受苦。"

"啊哈"他面带微笑,"I see, I see..."

我转回头,准备继续看书。他又问,"这个话题,我很喜欢。你,是不是信基督?"

"不,我不信,我是无神论,中国人很多都是无神论。"我又说了一个让他莫名其妙的词。

"无神论?"

"就是没有神,不承认有神,不相信有神。"他学会了。这个话题也是我喜欢的,所以我干脆合上书,转过一半身子。

"你信基督教吗?"我问。
"no,不信。"
"你从那儿来?"
"刚果。"
"刚果金?"
"yeah,刚果金。"   
"来干什么?"
"来学习,留学,公费的。"
"来了几年?"
"两年,去年在长沙学习,今年,来到了广州,决定做点trading,trading用汉语怎么说?"
"贸易。你们学习哪些内容呢?"
"语言。"我没听清楚他说的,凑近了一点,"什么?"
"汉语语言,还有计算机。"什么?竟然这家伙学计算机的,我没看出来。
"计算机?学什么专业?"
"Software...software...这个用汉语怎么说?"
"软件。"
"哦,软件...软件...软件。"他又笑了,好像颇有收获的样子。但我很奇怪,作为一个留学生,学计算机专业,竟然不知道software的中文词语,我不禁要怀疑他是在跟我扯淡。当然,跟一个无聊的人扯淡是被欢迎的。
"你知道,我很喜欢讨论基督的话题。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谁创造出来的?"

哈,我也很喜欢这个话题,每当无聊的时候,总是可以拿这个话题来探讨。在北京的时候,我喜欢跟康有为,老康,康老三,跟他辩论这个话题,他信基督,在南京出差的时候还跟他一起去过一次教堂,后来他送了我一本《圣经》,诚心地向我传福音,我则以跟他抬杠为乐,他到不怎么在乎。他是北大毕业的,经历过六四,毕业后在一个小地方教书,然后去新加坡读书,回来,搞数据挖掘,很有学问。他的气质很适合搞这行,沉静、内敛,脾气很好。以至于每次跟他辩论以后,都有一种罪恶感。而另外还有位朋友,是女性,曾经有密切的关系。那时我不知道她信基督教,是后来才知道的,偶尔辩论过这个话题,她很信,不过她知道我喜欢抬杠,不怎么跟我辨。有时候我就故意挑起事端,结果可能是把她气着了,得罪她了。最后一次跟她的会面,多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不欢而散。

可是我刚才问这位兄弟是否信教,他却说不信,让人疑惑。我说,"你想说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吗?"

如果是为中国人,能够听到这句问话的味道,可是他不是,他继续说,"I don't know,但是我可以给你证明。"

"怎么证明?"
"这个世界不会没有原因就出现,是吗?"
"是啊,有一种说法是大爆炸出来的?"
"人是怎么出现的呢?"
"人是自然选择出来的,进化论是这么说的,听起来比较合理。"
"不,这是错的。这个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人是被创造出来的。"
"嗯。"我等着他的证明。
"任何东西被制造出来,都有说明书的,对不对?"我想了想,觉得未必,但没说什么。
"电脑被造出来,是有说明书的,对不对的?"这倒是,可这能说明什么?
"任何人制造一种东西,都需要提供说明书,对不对?"
"这是世界,是有说明书的。"
"你想说是《圣经》吗?"
"是的,圣经就是这个世界的说明书,是上帝制造世界的说明书。"唉,这个逻辑...我无话可说。其实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呢。其实我觉得那些跟人辩论的基督徒只要一开口,就落入一个陷阱,这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不可辩论的,辩论是用科学的逻辑来作为原则的。而对他们,只有信仰。当你不谈信仰,跟我讲逻辑,必输无疑。也许,我就是从这种辩论的获胜当中获得快感。

他的另一个黑伙伴坐到对面,一声没吭,不像这位这么话多。

"我从小就读《圣经》,跟你一样,我也不信,后来我也学习了科学,知道逻辑,我发现《圣经》就是这个世界的说明书。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真的是上帝创造出来的。"
"但其实未必每个人制造东西都需要留下说明书的。"
"哦,怎么会?你看,这个手机,有说明书,电脑,有说明书,任何东西都有说明书。"
"不,艺术家就不会为他们的作品提供说明书。"我指着手中的书,"要是这位作者还要为他这本作品写个说明书,岂不是很让人笑话的吗?"
"这个...你这个问题很好,good question...不过这个世界不是书本那么简单,他需要一本说明书,而且这本书就是《圣经》。"

我们谈的很缓慢,其中很多词语,他只知道英文,而我还得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汉语词...对于后来的绕绕话,已经无需再多说,有些细节我也忘了。但我记住了他的逻辑。有时候我们辩论的声音如此之大,引得其他桌子上的人们侧目向看,想看看这一黑一黄在为什么重要的事吵架。

从五点到七点,就这样扯了俩小时,大家没什么新东西可说,我要走了。他说,"ok,很高兴跟你聊天,我可以借你一本书。但你必须还给我。你看了那本书之后,就明白了。"我说,"好,我每周六都在这里。","我叫飞林,这是我的电话。","好的,随时联系。"

在那下一周末,我并没有去广安大厦,而是和妙玉去岗顶逛电脑城。下了地铁,在负一层的肯德基小憩。猜我看到了谁?哈,这位黑人兄弟,飞林。正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上跟人说着什么,是位中国人,也许还在说基督的事情吧。我就跟妙玉描述了上周的对话,然后指给她看。她说,不过去打个招呼?我说,今天没扯淡的心情。

后来再没有见过他,虽然我还是经常去广安大厦。

待续...

George Z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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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9, 2008, 2:54:56 AM1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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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五) 第七天

上帝用了6天创造世界,还附带了一本说明书,真牛逼
上帝累了,在第7天,流失了

什么流失了?流去哪了?
不要问,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看来接着没我啥事儿了:)
流失的原因将永远流失了~

2008/12/9 Qing <happ...@gmail.com>

(四)上帝是存在的

我就住在花果山下,背临着雕塑公园,要说起来,空气是很清新的,但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新。每天早晨,沿着斜坡慢慢上山,用不到十分钟。这条道,夏天的时候有那种幽绿幽绿的感觉,到了冬天,则有些灰绿灰绿的。有一次,根据这个场景,设计了一期杂志
   ......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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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0, 2008, 2:19:36 AM12/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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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找食

KFC是垃圾食品,不能经常吃,吃多了会恶心的,麦当劳也一样。所以,有时候我是先吃正餐再去,去那儿只是坐着喝点东西。说起来真是奇怪,在那种嘈杂的场所,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而在安静的地方,未必有那效果。另外的好处是,那儿的咖啡可以续杯。

在花果山下附近,童心路,下塘西,麓景西,很少有合胃口的餐馆。

下塘西是一段光秃秃的路,一边是高尔夫球场,高高的围栏,听说再往前面还有狗,没进去过。一边,是一些汽车修理店、保安公司之类的,再往前就是雕塑公园大门口。没什么餐馆,只有一家老年大学食堂,吃了一次,再也没去过。一般也只能在童心路和麓景西路吃,经常得走着几分钟过去。有位朋友在我来广州之前就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真幸福!广州有好多好吃的。可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幸福。我吃不了广州菜。面,一股怪味,菜,淡的出鸟。所以,我还是乖乖地吃北方面,或者鸡蛋之类的。这附近确实有几家北方馆子。一家黄河面点,一家西北杂粮馆,这两家都在麓景西路,还有两家北方的拉面馆,分散在童心和麓景路。

在广州第一年,黄河面点成为我晚餐的固定地点。一开始吃饺子,馅挺足,味道马马虎虎。一般饺子一瓶啤酒,夏天的时候,坐在外头吹着凉风,看着对面住宅楼上面不断旋转的彩色风车。一瓶喝完,付了钱,微微有点醉意,回住处。在这家餐馆门口,是一个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挺藏污纳垢的,很多周围的居民都在里头打牌、撒尿,到了半夜的时候,估计还有人在里面性交。有一次,我要了饺子和酒,躺在椅子里面,看着对面的天空。注意到花园里面的石桌子上趴着位姑娘,边喝酒便欣赏她的身段。等我吃完之后,她还在趴着,像是睡着了。付了钱,跨国栏杆到了花园里头,我叫醒她。问她在干吗。她说,睡觉呢。我说,怎么不回去睡?她哎呀一声,似乎很无奈很厌烦地样子,没回答,然后继续趴着。我说,这里很危险哦。她又起身,说我在网吧呆了三天了,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睡觉。我说,我那儿有空余的床,可以去我那儿睡。她迟疑了一小会儿,像是下决心,说,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笑笑,我的样子像是坏人吗?

我的样子不像坏人,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带着眼镜,挺斯文的模样。

她叫阿秋,名字不错,长得...因为年轻,年轻就是美。皮肤很紧绷,但身材已经在走样的边缘。那时候我就住在不远,几步路就到了。公司租了个三室一厅,俩人住着,另一位同事也经常出差不在广州,仍有一间空着。就让她临时住了一晚。那晚,我没动她。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回去之后,她还在。一起出去吃了饭。晚上,她摆出一副很热的样子,确实很热,因为这间房子没空调,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没想着要住到夏天的。于是,她躺在厅里的沙发,享受可能比那件屋子稍微多点的凉快。于是我说,得,来我床上睡吧。我的屋子里面好歹有台电扇,前不久三十五块钱买的。她欣然进去了。

随后的几天,下班回去之后,她几乎都躺在山上看电视,看动画片,吃饭饭,散会儿步,回去也是看。有时候和我那位同事一起看,我倒觉得他们挺般配的。问过她年纪,说是20岁,也不知道真假,女人嘛。她原来在广州北边一个区呆着,在一个餐厅做服务员,但得罪了那边的老大,把那位老大女人的头给打破了。

"那女的太可恶了,欺负小朋友,我看不过去,就吵了起来,后来我就拿砖头拍到她头上。然后我就赶紧跑了。"
"那那位老大岂不是怎么也要找到你?"
"没关系,老大对我很好的,对我就像是妹妹一样,那女的才呆不长呢,老大基本上是每三个月都要换个女人的。我也就躲上两个星期,等老大气消了,就可以回去...你有没有见过大场面,我见过,有一次老大带着我去交易。"
"交易什么?"
"还能有什么,粉呗,还带着枪的。不过我不吃,老大不让我吃。那次可把我吓得够呛。"

碰上一个有点疯狂的妞,我喜欢。这些故事,我挺爱听的,不知道真假,就算她是编的吧,那也算她有天才。有时候我也问问其他的事情,比如她家里人,她对未来什么打算。这时候,我觉得我挺像他长辈,带着一张虚伪的面皮。

"我是广西人,不是少数民族的。我们家在山里头。我们那儿有很多杨桃。杨桃你喜欢吃吗?"
"杨桃?杨桃长什么样子?"
"就是那种五角星的样子。"

我寻思半天也记不起来有长得想五角星的水果,好久之后,才知道她说的是剖面的形状,我不怎么吃。

一个礼拜过去了,我开始厌倦她了,不想跟她说任何话。毕竟还是有代沟的。有一天晚上,我让她睡到临时的那间房间去。第二天,她走了,给我留下一张纸,上面写着"刘大哥,你是一个好人。"我操,我可不想当好人,于是把纸揉成一团扔到楼下去了。

此后没在见过她,但黄河面点还是经常去,吹风、喝酒。

到了第二年,改地方了,去西北杂粮馆吃,这里的生意更好一些,临着路边,不像黄河,还在小花园的后面。杂粮馆一度成为我的食堂,偶尔有其他同事来这里,看到我的几率很高。我习惯带本书,吃完面之后,喝会儿茶,看书。这里主要是西安风味的,虽然已经融入一些本地特色,但还算过得去,比广州的面好吃多了。广东人可吃不惯。有几次下班带着王小丫过来吃饭,他就吃不惯。他是顺德人,说是太油腻了。

不少人反应这里的服务水平差,这确实不假。不过对我还行,毕竟是常客。老板是一位胖乎乎、细皮嫩肉的中年男人,我跟他没什么话说,跟服务员倒经常眉来眼去的,挺熟络。不过他们的服务员换得是太勤了。如果没记错,我至少已经经历过四拨不同的服务员。老板有个特点,就是从来不招好看的,看来是老婆看得紧。也不知道前台那位收钱的那位姑娘是他老婆?还是他妹妹?或是女儿?

大多服务员都是穿黄衣服的,以表示黄土地的意思吧。只有两位服务员不一样。一位不论春夏秋冬,都是一身红色旗袍,冬天的时候也就在上身加一件红色无袖棉袄。另一位,则是在黑白之中作出选择的冷面妇女。这位冷面妇女态度一般都挺客气,应该是服务员的主管吧,但总觉得有些冷冰冰的,也不好看,所以没怎么招呼。红色旗袍的服务态度在这些服务员里头可说是最差的,根据我的观察。可能是老板对他待遇不太好,经常看到她发脾气。要不将盘子放的很重,吓人一跳。要不就跟顾客脸色看,嘀嘀咕咕。不过看到我来了,一般都笑嘻嘻的给我安排座位,所以我对她没啥意见。反倒看到她对其他顾客发脾气,开始为她担心。有时候,还经常在饭馆里面跟某些顾客聊天,说这里不行,要跳槽...今年春节之后,果然没有见着她。

可是,在今年夏天的时候,这馆子突然没有征兆地关了门。那天经过这里,看到里面光线暗淡,一片狼藉,地面摆放一堆堆的锅碗瓢盆,很多大婶在里面挑选看上去还完整的。那位前台姑娘在门口站着。我问,"怎么了?"她说,"到租期了。"旁边还有位白大褂的小伙子搭腔,"要吃我们的面,可以去机场路吃。"前台姑娘点点头,"我们那儿有分店。"我转头走了,嘀咕了一句,我傻逼啊,跑到机场路吃面。

没地方吃,还是去黄河面点,饺子已经不做了。吃米饭,也就那几样菜还能下的去口。但那段时间,店里面出现一位很阳光的少女,是老板的外甥女,也才刚刚二十。非常可爱,整天"小姨...小姨..."地叫,用河南话,听起来真舒服。小姨是老板娘的妹妹,也在这里帮忙。老板娘正腆着个大肚子,在准备第二胎。我对这位姑娘挺有好感的,她叫娜娜。有一次约她出去玩,她正在里头写单子,问,玩什么?去酒吧。好啊。你晚上你什么时候下班?估计要十二点吧。那我十二点过来找你。好呀。

她不说河南话的时候,普通话说的也不错,带着点海派,呀,呀的尾音。

十二点钟的时候,我洗漱干净,去找她。没有直接去店里头,在小花园发了条短信。她回复,还没完呢,人很多。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也奇怪怎么这么多人。我在小花园里头等到一点多,竟然还有人来吃饭。我操,晚上是玩不成,于是打了电话,说改天。第二天没去,第三天去吃饭。她说,昨晚结束的很早,十一点就关门了。我笑笑,没说什么。再一阵子,她也突然消失,怪想她的。没事的时候,跟她那位小姨聊天,那位小姨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年纪不大,挺三八的。喜欢瞎评论,有一次对我说,"你们那个高个同事挺像我老公的。"这算什么意思?还说她觉得安利很不错,等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她要进行这份事业。我问娜娜的事情,她说,这个小姑娘不懂事,跟人去上海,结果被骗了。被骗了什么?还小女孩还能被骗什么啊,都是因为太小了,不懂事。这事儿你可不能当她面说。回家后她爸把她打个半死,然后她妈就让她到广州来,让她舅看着。我哦了一声,怪不得她讲话还带点上海味道呢。

晚上的选择就这么多,除非是跟人有约,那就不知道哪儿吃饭了。如果说这样吃饭比较单调,其实还算凑合,至少北方食物还适应。中午的选择更少。

头两年,我总是在山顶的食堂吃,那里的菜虽然很难吃,习惯也就好了。而且,因为中午还要写东西,在山上吃节省时间,挺好。有些事情很无奈,在这个食堂,还存在歧视,吃饭有五块和八块之分。移动员工,可以吃八块的,其他什么代维人员之类的,都只能在五块的那堆吃。想想,五块钱能见到肉,也还满足吧。可后来猪肉涨价了,年初的时候,这里也涨了,歧视却没变,只是五块的变成九块。更让人觉得他始终坚持的是,菜的成色一点没变。于是,我再不愿去那儿,宁愿下山。其实也没什么,正好,可以散散步,整天呆在屋子里面也该活动活动。

从电梯道下去,山下吃得地方病不多。有一些快餐店,不愿意去。更愿意去人少的地方。在七八月份的时候,没有学生,可以在拉面馆吃,那里人不多。但开学以后,那里就一堆蓝色校服,人满为患,只好换地方,去另外找地方。

逐渐,又形成一个比较稳定的午饭食堂。不远的十字路口,有一家门脸很小的店,叫珍珍意粉屋。吃过几次以后,觉得还是那里最合适,稍微早点,有充足的座位。

但有一个问题,一个人吃饭是很孤单的。所以,我总是要在下山之前,吼一嗓子,有谁下去吃饭?有几位经常一起下山,而如果千寻在山上的话,我们总是一块儿下山。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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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1, 2008, 1:04:13 AM12/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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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搭配

千寻在山上的机会并不多,我希望她总是在山上啊,每次早晨进了这个仓库,眼光总是落在后面,看有没有她的身影,却经常失望。但也只是一个希望,如果她要经常在这里,恐怕也会烦的,如此的自我安慰一番。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而发生关系,她总是刁难我,我注视她的一颦一笑,却都是那样可爱。我对小丫说,我还是喜欢千寻。

她刚来TD没几个月,是今年春夏时节,那段时期来了不少人。听说着要有几位女性加入项目组了,当传说这个消息时,大家都像是饥渴的老鼠看到了奶油蛋糕。可后来不久,只见到一位新人,很是奇怪。一问之下,原来是早先预备来这里的一位,叫千寻的,被派到cmp项目组去了,经常在深圳呆着。

"还有一位呢?什么叫yy的。"我只是看了名字的英文简称,像是叫"莹莹"或者"圆圆"的。
"你说的是姚远远吧?"
"可能是。"
"他是男的。"
"我靠。"我未免有些失望。

其实,这种失望心情很莫名其妙,就算来了女性,你又能怎样?什么都不能干,搞办公室恋情?代价不小。去跟人家调情,人家也未必搭理你,就算搭理你,也恐怕是因为工作关系,不好意思让你难堪,给你面子而已。因此,有什么好失望的。

但这就是男人的心理,多来个女人总是好的,哪怕往往是很糟糕的,不如不来的结果,不见棺材不落泪。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非常精辟,如果你将这当作玩笑话,肯定是没有一些切身体会,也许正是荷尔蒙起的作用吧。女人就得有女人味,男人得有男人味。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曾经也有过几位女性同事,可惜我都没什么机会合作,我有时候也经常摆出一副不太愿意跟女性同事合作的态度,而内心里却极其渴望。难道是因为不屑?前些天萧太后在一次饭局上给我评论了一句,你有些大男子主义。这话让我很惊诧,从来都没觉得的。但现在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没有站在女性立场来看。

比如去年对瑛姑的事情,她刚来就加入了应用组,负责数据业务一摊子事情。应用组除了负责一些分析需求,还有一项重大任务是帮助客户写材料。那次下来一个什么破材料,我看了半天实在跟我们分析工作没啥关系,就跟柳絮说,"得了,随便找个人写吧。"他说,"你看谁合适?"我看了看周围,"瑛姑挺合适。"于是这活儿被派给她了。那段时期是柳絮刚刚接手萧太后的班,萧太后第一次隐退,从项目经理变成总监,柳絮原来作为应用组的头,顶了萧太后。

在第一萧太后时期,我跟柳絮的话不多。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跟客户关系处的不错,干事情属于目的型的。我和他多是工作关系,他领了任务,分派到我,我完成,很简单。就具体某些需求的具体思路上面,各有争执。不过等他做了项目经理,发现大家的关系反而近了。因为他喜欢叫应用组的几位一起喝酒,瑛姑当然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新来的行政助理,tintin。看得顺眼的都拉上。

如果我只是暗地里将不相干的工作扔给瑛姑,到也没什么。但那一次柳絮聚集大家出去吃饭的时候,发生了可能被怀疑是大男子主义的事情。

那种饭局上我有个习惯,一是喝酒,二是说话。俗话说,言多必失,果然如此。那天大家喝着酒,瑛姑撒娇,说,"那个好难写哦!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是不喝了,保持清醒吧。"当时我还没有喝多少呢,可已经把不住嘴,说,"嗨,你那东西太弱智了,没人愿意写。"对面柳絮朝我尴尬的笑着,我愣了半天。他说,"德华,你说错话了啊,罚酒罚酒。"我也意识到说错了,有些得意忘形。后来还想用言语去掩饰,不过好像并没有挽回什么。也许这就是萧太后说的大男子主义的体现吧,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除此之外到没想起什么,但如果她是男的,我恐怕说得更直接。要说大男人,我反倒对于柳絮跟鹏举有点怀疑,有一次,瑛姑写了一份看起来很糟糕的ppt,拿去给鹏举说,柳絮也在,俩人看了半天,似笑非笑。"还不错,嗯,挺好。"柳絮也说,"确实不错!"。奶奶的,我当时在旁边也在想,这俩人真无耻,现在对着美女就要求这么低。但也不好说,我现在记起来,当时我也点着头,"不错!"。嗨,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没事儿要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但除此之外,恐怕三个男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差异的。

鹏举想,我靠,这么垃圾,但这位较小的姑娘,还是不要说太重了。
柳絮想,还好,鹏举没批评。
我想,最好以后让她多写点...

三个卑鄙的男人。

瑛姑,你要听名字觉得挺大,是为大婶吧。其实不然,她不算大,挺年轻的,长得还不错,皮肤白净,身材不高,却也不算矮小。王小丫刚看到她的时候,对我说,"哎呀,华仔,来了个很年轻的妹妹,刚毕业的吧!"我说,"看女人不要只是看大概好不好,要看眼角。"瑛姑的眼角如果细看,是有皱纹的,而且眼睛下面有一些淡淡的黑眼圈,恐怕是疲惫留下的。我断定她已然不小。后来了解到,确实是工作好几年的了。

其实想想,在那时之所以口不择言,伤害了这位姑娘的自尊,但还是比较直接地反映了内心对这姑娘的感觉。总体上我对她的感觉并不好。"挺装的。"不止一次,我对小丫说我的评论。

她到这个项目组第一天,就正好赶上跟我们一起去368开会。两点钟开始,四点钟会议就结束了。时间挺早,于是柳絮就说,待会儿去喝酒去吧。当时除了柳絮,有郭靖、瑛姑和我,四个人。我和郭靖欣然同意,说就去中大附近找个地儿。问瑛姑,她似乎也没啥事儿,却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家里有事,先回去。我看这是假话,恐怕还是有所提防。毕竟第一天上班,这三个家伙,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个项目组,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不小心被灌醉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堪设想。她不去,我们没有勉强,自己去喝了,找了个重庆馆子,打电话把小猪跟王小丫都叫来,他们下班才到。

喝到十一点多,除了小猪总是不停唠叨他们cmp那点破事,其他几位都不太愿意聊工作的事情。这种场合,女人总是不可缺少的话题,自然就引到项目组的几位。我说我不喜欢瑛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tintin。

Tintin,项目的行政助理,我跟她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联系,她主要工作是帮柳絮做一些文档管理、行政事务的事情,我没什么要让她干的。在仓库里面,坐在最后一排的电脑屏幕后面,看不到她的人。之前我很少注意她,不过觉得她很可爱。白白净净,带着副眼镜。四月份项目组去珠海玩的时候认识了她,而别的有些人早就认识她了,我算晚的。她真的很小,八十年代末期的。萧太后对她的评价是,第一眼没觉得怎么样,但越看越好看,属于耐看的那种。第一次听到这话儿,我信了。但后来,我听到萧太后对项目组里面好几位几位女同事都是这样的评价,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对女人都一样的评价,或者就是按照她这个标准招进来的。

那晚喝酒喝到半中腰。我对其他人说我喜欢tintin。这话有什么,我只是将自己的喜好说出来,可他们起哄。柳絮有没有鼓动我不知道。小丫,小猪和郭靖,都是不断地鼓动我将tintin叫出来喝酒。我说我没她电话。柳絮说,我有。给我tintin的电话,我拨了过去,通了。

"tintin啊,我是刘德华。"
"你好。"
"出来喝酒不?这边挺热闹的。"
她呵呵笑了,挺好听的声音,说,"太晚了吧,改天吧。"
"还早啊,要不过去接你。"
"算了,都快十点了吧...下次吧。"
"那明天我请你吃饭好吗?"
"好啊。"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在山上吗?
"不在,在office。"
"明天给你电话。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我看了其他几位几眼,没说话。小猪问,怎么样。我说,晚上她是不出来了,不过明天我单独请她吃饭。看来有谱,我发现我真是喜欢tintin。接下来喝了多少就不知道了。印象里面,就是小猪和小丫在不停跟我说他们的泡妞秘诀。小猪说,一定要经常发一些温情的短信,早上发一条睡得怎么样,精神好不好。中午发吃的怎么样,晚上得发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我说,你的意思是烦死她?小丫也乐呵呵跟我说秘诀,我说你就别跟我来这套了,你不才刚找到老婆吗?大家都喝了不少,有些醉意。郭靖,不见踪影。柳絮,在外头打电话,已经好久了。小猪和小丫拉着我说话。

第二天我约tintin吃了饭,这顿饭吃的...不咸不淡,聊了不少时间,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激情。后来,我经常用qq跟她聊天。平时我很少用qq的,还不是为了她,每次都能看到她在线,而且qq的标题都在不停变化。我问,为什么总是变来变去的?她说,八零后都这风格,表达心情嘛。啊,我很感叹,我确实是老了。

我决定要突破这种局面,既然喜欢,就得表白。有一天晚上,很兴奋,睡不着,关了灯,黑灯瞎火地在床上想着跟她美好而甜蜜的相拥。已经半夜了,还是睡不着,竟然构思起一首情诗。最后决定起床,开灯,拿出纸笔,在本子打草稿。写完了,我欣赏一遍,马马虎虎,然后誊写一遍,我力图用漂亮的书法来表现这首情诗,但无奈很久不写字,总是写的不尽人意,结果抄写了好多遍,终于拿出虽然有很多字比较难看,但还算干净的一版。折成方块,放到电脑包里。然后睡去。

我可不是第一次写情诗了,在此前一年我就写过一首情诗,打算给面包房的那位姑娘送去。可当我写好再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姑娘已经离开不在那里干了。所以这次,我得送出去。至于内容,无非就是什么容颜.之类的,赞美她..表达自己对她的思念..没有她无法生存下去之类的。诗嘛,肉麻点也无所谓。这是我第二次写情诗,自己要求不算太高,看着是那么回事就行。第二天早上,她在山上,仓库里面人还不多。我就将合起来的纸条给她。"这是什么?"。"给你的,你看看。"我诡秘地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过会儿,我回头看她,她隐藏在电脑屏幕后面,看不到。于是从qq上问她。

"怎么样?看了没。"
过了会儿才回复,"看了。"...没有下文了。
"那怎样,咱们能进一步发展发展不?"我过了会儿追问了一句。
"不行。" 得,被拒绝了。
"为什么呢?" 我想吸取教训...
她过了很久都没说话,然后来了一句,"其实我不喜欢男人。这是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啊。"哈哈,我差点笑出来,这个理由实在...实在...实在太老套了。不过话已至此,没多说什么,只是像是相信似的,"好,我保守秘密。"

之后,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瓜葛,有时候一起吃饭,不过没有单独吃过。有一次我跟柳絮从全球通开会回去,也是还早,他邀我一起去文明路吃东西。随便还问我跟tintin的进展。我说,嗨,写了情书,被拒了。柳絮笑话我,你小子。

三个月后,瑛姑离开了项目组,去了广发。柳絮组织应用组的几个,在老地方聚餐,算是送别。我还是一贯地喝酒、说话。那晚特别冷,才不过是九月份时候。冷的我有些打冷战,要将桌布裹在身上。惹得旁边的服务员都笑话。

可就在那个礼拜后的某一天,我搭着萧太后的车从368那里回办公室,她一边开车一边跟我闲聊。她说,tintin要走了。我很诧异,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啊。除了表达奇怪之外,我并没多问。

今年春天的时候,一次,小丫跟祥子约我吃饭,约在农讲所地铁口的大排档。他们一起从深圳回广州,说是下了火车从东站坐地铁去农讲所。时间还早,我下班先回了住处,换了身衣服,去农讲所。先到了等他们。我不知道那个大排档在哪儿,他们到了以后,告诉我就在那儿,我一直没注意过那儿。确实很热闹,很多人。我们找了个座位坐下。他们俩放下包,有些异样的笑容,支支吾吾挺什么的样子。祥子对小丫说,你说吧。

"怎么了?"我问。
"呵呵,刚才坐地铁看到一个人。"小丫有些欲言又止,"说了你可不要郁闷啊。"
"什么事情?能让我郁闷。"我倒增加了好奇。
"刚才碰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tintin,你最近有跟她联系吗?"
"没有。现在她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刚才看到她了,还是很漂亮。"
"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跟她一起还有个人。"
"谁?"
"我们认识,在缩小范围吧,我们项目组的。"
我迟疑了一下,"柳絮?"
"咦,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知道点,近水楼台,没办法。"
"唉,就是,你看那时候,他们俩天天在办公室后头,头挨着头多紧啊。"
"…"

我怎么知道呢?其实在萧太后准备第二次执政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但只是传言,谁都没证据,这下到给这俩小子看到了。不过这是他们的私事,虽然他们并不公开。只是我知道这层关系之后,就想起那次喝酒,柳絮给我电话号码,听着我去约tintin。在文明路上,他听我讲述追求tintin的措施。不知那时他作何感想,是气恼我呢?还是嘲笑我?后来也没有向他求证。那不久,柳絮也准备离开TD去移动。

后来还见过tintin一次。在断浪的生日,他邀请大家去唱K,我到的时候,还在等人,竟然也有tintin参加。很是惊异,问李三,"谁请了tintin?什么关系?"李三是带着老婆的。

李三说,"徐福找她过来的,徐福以前跟她有过一点亲密接触。" 徐福就在旁边,我转头看着他,他摇着脑袋说,"以前约她去天河公园逛过一次,还被同事看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嘿,我觉得他挺好意思的。

最近几个月,我跟李三、徐福一帮子人混的挺熟的,他们也都搬到山下住着。经常去雕塑公园那边吃烧烤、喝酒。李三带着她老婆。

有一次,喝了酒又说起tintin。徐福说起前段时间马路告诫项目组男同事,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要找项目组女同事。他说他很郁闷,以为马路就是说他,因为天河公园的事情被同事看到,所以马路才知道的。笑死我了,我告诉他先别自作多情,这事儿八成不是说他的。我说我还给她写过情书呢,结果被拒。徐福问,拒你的理由是什么?我说,她说她不喜欢男人。徐福看了李三一眼,李三笑起来,周迅也笑翻了。徐福说,她也是这样拒我的。哈哈,又笑死我了。两个被拒绝的男人干了一杯。

啊,项目组的两大美女就这样流失了,虽然是短短半年里面的事情,却让人回味良久。

其他的女同事麽…故事不算多。萧太后就不说了,她都垂帘听政过,你说还能怎样?她也不趟这浑水,明智地站在领导位置,看着我们瞎胡闹。其他的...还有一位李冰冰。我刚进项目组的时候,她就在,只有她跟萧太后两位女性。小丫死活跟我说,李冰冰还没有男朋友。我却打死都不信。后来证明他是错的,年轻人就是观察力不够。不久后,李冰冰结了婚,再要不了多久,就生了娃。今年,又重出江湖。在王老吉退出应用组组长之后,代作了组长。都孩儿他妈了,我和她大多只有工作关系谈谈了,没什么心灵的沟通。另外,还有一阵子,在瑛姑之前,来了一位女同事,也是加在应用组。我基本没跟她说过话。柳絮没事儿的时候就跟我说,"德华,玛丽是为好女孩,你多指导指导她把。"我说,"得,还是你亲自指导吧。"

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能数的出来的女性同事,而除了这几位,今年来了几位,也才多了两个。其他二三十号人,都是大老爷们儿。

千寻在山上呆了几天,跟我说,山上的气氛太压抑了。可不,一帮到了更年期的男人,外加一帮冲动的小屁孩。能有什么气氛?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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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1, 2008, 10:27:36 PM12/11/08
to tt...@googlegroups.com
休笔一天。去深圳出差去,走了,下周继续....

unread,
Dec 13, 2008, 11:10:07 AM12/13/08
to ttnn BI 观点
太熟悉了,移动、代维、花果山、农讲所,一下感觉Qing同志接近了许多~

On 12月11日, 下午2时04分, Qing <happys...@gmail.com> wrote:
> (六)搭配
>

> 千寻在山上的机会并不多,我希望她总是在山上啊,每次早晨进了这个仓库,眼光总是落在后面,看有没有她的身影,却经常失望。但也只是一个希望,如果她要经常在这-里,恐怕也会烦的,如此的自我安慰一番。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而发生关系,她总是刁难我,我注视她的一颦一笑,却都是那样可爱。我对小丫说,我-还是喜欢千寻。
>
> 她刚来TD没几个月,是今年春夏时节,那段时期来了不少人。听说着要有几位女性加入项目组了,当传说这个消息时,大家都像是饥渴的老鼠看到了奶油蛋糕。可后来不-久,只见到一位新人,很是奇怪。一问之下,原来是早先预备来这里的一位,叫千寻的,被派到cmp项目组去了,经常在深圳呆着。


>
> "还有一位呢?什么叫yy的。"我只是看了名字的英文简称,像是叫"莹莹"或者"圆圆"的。
> "你说的是姚远远吧?"
> "可能是。"
> "他是男的。"
> "我靠。"我未免有些失望。
>

> 其实,这种失望心情很莫名其妙,就算来了女性,你又能怎样?什么都不能干,搞办公室恋情?代价不小。去跟人家调情,人家也未必搭理你,就算搭理你,也恐怕是因为-工作关系,不好意思让你难堪,给你面子而已。因此,有什么好失望的。


>
> 但这就是男人的心理,多来个女人总是好的,哪怕往往是很糟糕的,不如不来的结果,不见棺材不落泪。
>

>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非常精辟,如果你将这当作玩笑话,肯定是没有一些切身体会,也许正是荷尔蒙起的作用吧。女人就得有女人味,男人得有男人味。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曾经也有过几位女性同事,可惜我都没什么机会合作,我有时候也经常摆出一副不太愿意跟女性同事合作的态度,而内心里却极其渴望。难道是因为不屑?前些-天萧太后在一次饭局上给我评论了一句,你有些大男子主义。这话让我很惊诧,从来都没觉得的。但现在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没有站在女性立场来看。
>
> 比如去年对瑛姑的事情,她刚来就加入了应用组,负责数据业务一摊子事情。应用组除了负责一些分析需求,还有一项重大任务是帮助客户写材料。那次下来一个什么破材-料,我看了半天实在跟我们分析工作没啥关系,就跟柳絮说,"得了,随便找个人写吧。"他说,"你看谁合适?"我看了看周围,"瑛姑挺合适。"于是这活儿被派给她-了。那段时期是柳絮刚刚接手萧太后的班,萧太后第一次隐退,从项目经理变成总监,柳絮原来作为应用组的头,顶了萧太后。
>
> 在第一萧太后时期,我跟柳絮的话不多。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跟客户关系处的不错,干事情属于目的型的。我和他多是工作关系,他领了任务,分派到我,我完成,很简-单。就具体某些需求的具体思路上面,各有争执。不过等他做了项目经理,发现大家的关系反而近了。因为他喜欢叫应用组的几位一起喝酒,瑛姑当然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新来的行政助理,tintin。看得顺眼的都拉上。
>
> 如果我只是暗地里将不相干的工作扔给瑛姑,到也没什么。但那一次柳絮聚集大家出去吃饭的时候,发生了可能被怀疑是大男子主义的事情。
>
> 那种饭局上我有个习惯,一是喝酒,二是说话。俗话说,言多必失,果然如此。那天大家喝着酒,瑛姑撒娇,说,"那个好难写哦!那么重要的东西,我还是不喝了,保持-清醒吧。"当时我还没有喝多少呢,可已经把不住嘴,说,"嗨,你那东西太弱智了,没人愿意写。"对面柳絮朝我尴尬的笑着,我愣了半天。他说,"德华,你说错话了-啊,罚酒罚酒。"我也意识到说错了,有些得意忘形。后来还想用言语去掩饰,不过好像并没有挽回什么。也许这就是萧太后说的大男子主义的体现吧,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除此之外到没想起什么,但如果她是男的,我恐怕说得更直接。要说大男人,我反倒对于柳絮跟鹏举有点怀疑,有一次,瑛姑写了一份看起来很糟糕的ppt,拿去给-鹏举说,柳絮也在,俩人看了半天,似笑非笑。"还不错,嗯,挺好。"柳絮也说,"确实不错!"。奶奶的,我当时在旁边也在想,这俩人真无耻,现在对着美女就要求-这么低。但也不好说,我现在记起来,当时我也点着头,"不错!"。嗨,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德性,没事儿要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但除此之外,恐怕三个男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差异的。


>
> 鹏举想,我靠,这么垃圾,但这位较小的姑娘,还是不要说太重了。
> 柳絮想,还好,鹏举没批评。
> 我想,最好以后让她多写点...
>
> 三个卑鄙的男人。
>

> 瑛姑,你要听名字觉得挺大,是为大婶吧。其实不然,她不算大,挺年轻的,长得还不错,皮肤白净,身材不高,却也不算矮小。王小丫刚看到她的时候,对我说,"哎呀-,华仔,来了个很年轻的妹妹,刚毕业的吧!"我说,"看女人不要只是看大概好不好,要看眼角。"瑛姑的眼角如果细看,是有皱纹的,而且眼睛下面有一些淡淡的黑眼-圈,恐怕是疲惫留下的。我断定她已然不小。后来了解到,确实是工作好几年的了。
>
> 其实想想,在那时之所以口不择言,伤害了这位姑娘的自尊,但还是比较直接地反映了内心对这姑娘的感觉。总体上我对她的感觉并不好。"挺装的。"不止一次,我对小-丫说我的评论。
>
> 她到这个项目组第一天,就正好赶上跟我们一起去368开会。两点钟开始,四点钟会议就结束了。时间挺早,于是柳絮就说,待会儿去喝酒去吧。当时除了柳絮,有郭靖-、瑛姑和我,四个人。我和郭靖欣然同意,说就去中大附近找个地儿。问瑛姑,她似乎也没啥事儿,却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家里有事,先回去。我看这是假话,恐怕还是有-所提防。毕竟第一天上班,这三个家伙,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这个项目组,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不小心被灌醉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堪设想。她不去,我们没有勉强,自-己去喝了,找了个重庆馆子,打电话把小猪跟王小丫都叫来,他们下班才到。
>
> 喝到十一点多,除了小猪总是不停唠叨他们cmp那点破事,其他几位都不太愿意聊工作的事情。这种场合,女人总是不可缺少的话题,自然就引到项目组的几位。我说我-不喜欢瑛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tintin。
>
> Tintin,项目的行政助理,我跟她在工作上也没什么联系,她主要工作是帮柳絮做一些文档管理、行政事务的事情,我没什么要让她干的。在仓库里面,坐在最后一-排的电脑屏幕后面,看不到她的人。之前我很少注意她,不过觉得她很可爱。白白净净,带着副眼镜。四月份项目组去珠海玩的时候认识了她,而别的有些人早就认识她了-,我算晚的。她真的很小,八十年代末期的。萧太后对她的评价是,第一眼没觉得怎么样,但越看越好看,属于耐看的那种。第一次听到这话儿,我信了。但后来,我听到-萧太后对项目组里面好几位几位女同事都是这样的评价,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对女人都一样的评价,或者就是按照她这个标准招进来的。
>
> 那晚喝酒喝到半中腰。我对其他人说我喜欢tintin。这话有什么,我只是将自己的喜好说出来,可他们起哄。柳絮有没有鼓动我不知道。小丫,小猪和郭靖,都是不-断地鼓动我将tintin叫出来喝酒。我说我没她电话。柳絮说,我有。给我tintin的电话,我拨了过去,通了。


>
> "tintin啊,我是刘德华。"
> "你好。"
> "出来喝酒不?这边挺热闹的。"
> 她呵呵笑了,挺好听的声音,说,"太晚了吧,改天吧。"
> "还早啊,要不过去接你。"
> "算了,都快十点了吧...下次吧。"
> "那明天我请你吃饭好吗?"
> "好啊。"
>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在山上吗?
> "不在,在office。"
> "明天给你电话。拜拜。"
> "拜拜。"
>

> 挂了电话,我看了其他几位几眼,没说话。小猪问,怎么样。我说,晚上她是不出来了,不过明天我单独请她吃饭。看来有谱,我发现我真是喜欢tintin。接下来喝-了多少就不知道了。印象里面,就是小猪和小丫在不停跟我说他们的泡妞秘诀。小猪说,一定要经常发一些温情的短信,早上发一条睡得怎么样,精神好不好。中午发吃的-怎么样,晚上得发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我说,你的意思是烦死她?小丫也乐呵呵跟我说秘诀,我说你就别跟我来这套了,你不才刚找到老婆吗?大家都喝了不少,有些-醉意。郭靖,不见踪影。柳絮,在外头打电话,已经好久了。小猪和小丫拉着我说话。
>
> 第二天我约tintin吃了饭,这顿饭吃的...不咸不淡,聊了不少时间,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激情。后来,我经常用qq跟她聊天。平时我很少用qq的,还不是为-了她,每次都能看到她在线,而且qq的标题都在不停变化。我问,为什么总是变来变去的?她说,八零后都这风格,表达心情嘛。啊,我很感叹,我确实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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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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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5, 2008, 1:57:46 AM12/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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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这娘们儿

确实,山上的气氛总觉得有些凝重,我曾跟千寻分析过原因,因为这帮老男人的缘故。她不置可否。我说,其实你没有看到活跃的,要不我邀请你参加课外时间的聚会,那就活跃多了。她也没说去不去。可是,我后来邀请了几次,总是未遂,搞得人有些沮丧。等大家熟了,我可以说一些暧昧的话,她还是没跟我约会。有一阵子她好长时间不上山,我从qq上问她,"最近没见你上山,怪想你的。"她回答,"是没人欺负你,你无聊了吧。"这话回答的很有水平,刚柔并济,很有技巧,我没辙。

可惜最近这几天她不在花果山上,否则,她还能感受到跟老鼠的亲密接触,一种不一样的气氛,一种人鼠共处一室和谐生存的气氛。它竟然能够那样,肆无忌惮地光天化日之下,在我桌子边缘上散步,钻到排线孔里面。有些女同事看到了,尖叫起来,我也觉得恶心,也不敢碰它,只能呵斥它一番,却遭到无动于衷的鄙视。

一只老鼠,将仓库里面的气氛稍微活跃了些。大家商议要如何将它驱赶。有人说用药,有说用粘鼠强,有说用老鼠笼,有人说用母老鼠,郭靖就建议将这个地盘还给老鼠,应该我们离开,小丫说,跟老鼠相处久了,有感情了,都不忍心搞死他。他们都很幽默,我说小丫,这这孙子,感情你不长上山,老鼠不在你桌子里面。千寻没有看到我们拿着扫帚在寻觅鼠踪的情景,这会让她对山上的气氛有所改观的。

平时,进门可以看到二三十个黑脑袋,密度很高,却听不到他们之间说话。不少人在运指飞快,对着屏幕偶尔呲着嘴傻乐。是不是即时通讯工具的存在让人们的口头交流变少了?千寻炫耀,我们以前的项目可热闹了,哪像这里死气沉沉。我就不服气,一直想证明。刚好,李三、徐福在一天下班前说晚上一起烧烤喝酒去,我打电话问千寻去不去。那天她不在山上,在中泰,她说,"不行,我穿着正装呢,吃烧烤不方便。"我说遗憾啊,挂了电话。后来李三说,你可以让她回去换一身衣服再来啊。我没有想到。过了一周,我们又去喝酒,这次千寻在山上,我问她,去喝酒不。

"怎么不早说,今晚约了人吃饭。"
"吃到几点?"我追问了一句。
"大概七八点吧。"
"我们八点多才去,你吃过了也可以去。"
"好啊,我要结束的早的话就去。"
...

我很兴奋。晚上,我们八点半才去喝酒,九点到那儿。千寻还没动静。于是打电话给她,没人接。过会儿,收到一条短信,她的。"刚才在看电影,不方便接。晚上不去了,你们喝吧。"我很郁闷。看电影...看电影...八成是个男的吧。我的牙有些痒。李三问,怎么不打过去。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儿,她还在吃,不来了。"

当她刚来TD的那段时期,听祥子说他们项目组来了个女的,叫千寻,是个强硬的角色。我问长得怎么样,祥子说还可以。马路有一次说,不好意思,有一个叫千寻的,给cmp给抢走了。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奥运期间。花果山不给我们上,于是大伙儿都在中泰一个小会议室里面办公。人太多,中泰的办公室地方不大,济济一堂。那段期间也无法访问数据库,于是很多人都在搞一些培训的事情。新员工培训就在那时候搞,在我们会议室的隔壁。祥子也参加了。为了透气,我们屋子将门敞开着的。外面的人来人往都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位身着黑衣,穿着挺正式的陌生面孔。容貌...当时转头间没看着正脸,只是背影的印象。个头不高不矮,身材...有点丰满,背部中间、腰部,因为衣服太紧的原因,突出来一些,屁股不小。不知道她是谁,但猜这就是千寻。等他们培训中途歇息的时候,我蹭进去,装作跟祥子说话,一边打量这位姑娘。嗯,还行!秀丽的很,第一感觉是有点黑。但后来相处久了后,发现这是一种错觉,她白的很,可能是那天穿着色彩比较暗的缘故吧。她没有看我一眼,但也许也偷偷看过。她的嘴...那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我对她了解很少,大多的了解都是通过祥子和萧太后。祥子有时候跟我说,千寻很厉害,在深圳什么都敢跟客户争,比较强硬。萧太后有一次说千寻做事还是比较利落,当时好像是在跟谁吃饭,谁就接了一句,是不是准备把她培养成第二个萧太后。

这些零零星星的信息,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轮廓。直到三大应用的咨询项目结束,走入实施阶段,我们才有了更多的接触。

移动公司喜欢每年搞一些重点分析应用。07年搞三大应用,片区化、IMEI和营销管理,08年也有三大应用,新三大应用,客户关怀、收入风险和社会渠道风险监控。07年的时候,广东公司没把那三大应用当回事,至少我们项目组参与不多,水来土掩,没下多大功夫就应付过去了。今年不同,从上半年就花了大力气,要应付集团公司这种莫名其貌的统一规划。年中时,省市场领到这个任务,李银河牵头此时,07年的三大应用他也没参与过,他们部门也没参与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头说,找人帮忙规划一下就得了,这就给我们立了个咨询项目,开始是先整理一堆设想、方案给集团公司,然后去试点市公司调研,做三大应用的需求分析和规划。我领头这事儿,正值奥运期间,别的事儿也干不了,就干这。九月初结束,需求都清楚了,文档齐全了,功能也分解开了。然后跟鹏举落实实施的事情,将任务分解了一下,交给三家公司。从兴负责经营分析系统上的功能,华为负责数据集市上的功能,TD负责后台挖掘模型,由我们这个项目组负责实施,还有一部分是做客户关怀的营销活动,由cmp项目组来实施。就此,我和千寻关系建立起来,虽然只是工作的关系。

即便在项目开始的早期,我跟千寻联系也不多。客户关怀这块交给小武去负责,他负责深圳公司的客服需求和现有系统的调研。小武是奥运前刚来项目组不久,从深圳那边来广州工作,可谓人生地不熟。那段时间,就实施的问题,经常跟千寻联系。他坐我旁边的桌子,经常给千寻打电话。打完电话常常会给我抱怨一通,"千寻太难沟通了。"后来又说,"我真怕给千寻打电话..."我问为什么。他说,"太凶。"

我到很想见识见识。当然,相比之下,还是不会去抢小武的事情干。

按照集团公司的计划,九月底有个检查点,要检查试点省份的三大应用实施情况。开始排这个计划的时候,大伙都认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也不知道那些在北京的人怎么想的,也许他们深知,如果不把时间提前,没有哪个省份会抓紧干。鹏举说,"怎么着也要预着这个时间点干活,没办法,如何完成,你们想办法吧。"我想了会儿,"只能做些样子了。"鹏举说,"那就做真一点。"于是我们商定了应急方案,先不管是否满足试点公司的实际需求,哪怕那些功能在以后根本就不会用。客户关怀应用也是如此,不过还好,cmp项目在深圳已经做了很久,有不少积累,而且集团公司要求的任务以前已经完成了部分,九月底要检查的六项关怀项目,对他们来说,主要工作就是配置和目标客户的提取工作需要新增加。

到了九月底,国庆前几天的时候,鹏举问我实施进展如何。我问小武、伟哥,以及从兴、华为的兄弟如何,搜集了一些信息。小武去问了千寻,千寻告诉小武,没做呢,深圳没安排她做。小武把这个答复告诉我,我没怎么吃惊,正常的很。我并没有立即告诉鹏举这个进展情况,毕竟cmp项目是自己人。其实,我估摸这九月底的检查十有八九不会来的,我相信鹏举也知道这点。所以,我觉得可以将时间延期到十月中旬。于是,找马路协调了cmp项目,要求大家一起开个会,重新明确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被李银河拉到佛山,去交流三大应用中社会渠道的应用。在路上,就接到电话,说跟cmp的会下午在中泰,三点钟。本不想这么匆忙,想着下午从佛山回来就歇着的,让小武自己过去谈。但既然千寻参加,于是我说,好的,我准时参加。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还凑合,因为要去佛山,早上我穿了一身白T恤,米色的西裤,整体看上去,还算得体,一个蛮帅的小伙儿。只是我站起身的时候要注意,总要用什么挡住自己的裤裆。在那里,有一块很可疑的斑点,褐色的。是上次在广州公司开会,喝茶水一不小心撒了点到这个位置,就一丁点儿。扔到洗衣机里面洗了一次,结果没洗掉。当时天气还热,实在没其他正式的裤子,就穿这件。但那块斑点让我始终有点不自在。后来交给洗衣房就洗干净了。差点就扔了那条裤子。

中午在佛山吃过饭就回到广州,车子把我送到烈士陵园。天气实在很热,我去坐地铁,从中华广场下面穿过,那里别有洞天,潮人聚集。我拎着电脑包,看那里一个现场电台在搞什么有奖问答,玻璃房里面,一个大胖子叽里呱啦说着什么,玻璃房的下方,围了一群人,我也在其中,一个小女孩接过了话筒,说普通话,他们是在猜神七上天的东西。我有些憋得慌,转身就是麦当劳,拐进去撒了泡尿。

第一次跟她开会。我和小武先到,还没到三点呢。过一会儿,千寻出现了,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我说,就是这儿。她问,刘德华?我点点头。我拿不准她是不是其实知道我是谁。进了屋子,她走到里面靠近玻璃墙的那边,坐在远远的桌子的那头,我在这头,靠近门口,小武坐在侧面。

如此面对面,虽然距离有些远,却可以细细打量。她是个铁娘子?看不出来,其实她的面庞曲线很柔和。她的嘴,偶尔撅起来的神态,明明是个小姑娘,甚至偶尔露出一种受惊吓和委屈的小白兔神情。

"就咱们三个了吧,开始吧。"我对千寻说,她点点头,"应急方案完不成了,怎么办?"我问。
"深圳没有让我做这个啊,也没跟我说什么时间点。你们的会我都没参加。"千寻说。
"史进没跟你说吗?他上次在省公司开会都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小武插话。
"没有。"
小武看了我一眼,从鼻子里面喷了一股气,我没理他。

我说,"反正现在完不成了,看怎么办吧,15号完成怎么样?包括12593的长途、漫游...六项,还有两个界面,搞定。"
她说,"可以啊。"事情看起来挺顺利的,她也不是那么凶。"不过你们挖掘得赶紧把名单给我,我上活动就可以。"
我看了一眼小武,问,"需要挖掘给你们什么名单?"
"12593、积分提醒不都是你们提名单吗?"
"是嘛?以前好像都是cmp自己提名单哦。"
"我这边没人提。"
...
"OK,我问一下,提名单问题也不大。那你整一份计划好不好,到15号的,国庆前发出来。"
"我只能给CMP的计划,没法给挖掘的计划。那部分计划你来写吧。"
"不对吧,这事儿,实施,整个都是cmp的事情,其实跟挖掘组没什么关系的。"

她似乎将这事情弄错了,认为是挖掘组在给cmp安排工作。其实呢,开这个会,我不代表挖掘组,只是代表那个咨询项目。不负责实施只是负责需求部分。客户关怀实施的这一整块任务都已经落到他们头上。我强调这点。她似乎不大乐意听。

"这份计划得完全由cmp来出,是你们主导,你可以找挖掘帮忙提取名单,但计划得你来定,挖掘只是配合的角色。"
"那我找你来协调喽。"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负责深圳需求了。"
她脸色有些变,"上次邮件里面不是说深圳所有跟挖掘需求的沟通都可以找你吗。"
"已经变了,现在不是我,不过我可以给你问问是谁。"这话没错,前段时间李冰冰刚刚接手应用组组长之后,我就将深圳这块需求扔了出去。
"我不管,反正我只会跟一个人联系。"
"干嘛非得单线联系呢,咱们人又不多,多线联系不是挺好么。"
...

她变得很生气,女人总是有些歇斯底里。我们算是吵起来了,小武看着我们,不怎么吱声。

"...反正我刚进公司不久,你们怎么说都行,要资源没资源...你们挖掘...你知道吗?史进都不愿意跟挖掘联系了,你们不想想为什么吗?"她好像是语无伦次,怎么扯到客户关系上头来了,跑题了吧,我想,他不愿意跟我联系更好,省得麻烦。

她感到很委屈的样子,我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怕她要哭,但随即又赶走这个怜香惜玉的念头,谁叫她先惹毛我的呢?后来想想,应该就是她让我给他计划的时候开始的,开始有些针锋相对。就工作而言,我认定了那都是她的事情。

她什么也不说了,她是否要给那份计划,没有下文。气氛很凝重,大家都不说话。过会儿,她说没事儿了吧。然后"啪",合上了她的dell,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我跟小武面面相觑。

良久,我吐了口气,"这娘们儿!"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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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6, 2008, 1:06:40 AM12/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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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那不是梦

我很喜欢,表面上还是一种很无奈的样子,看了小武一眼。小武也在笑,好像在印证他的判断,我说的没错吧,很凶不是。

我不太担心得罪了千寻,冷漠的距离更加遥远。也许以后就有机会跟她约会了。

"走吧,我们回去。"

我跟小武都住在花果山下,并且很巧地在一栋楼里面,可以结伴回去。

下到一楼大堂,发现外面下着大雨,很大。我们站在门口等着雨小点,中泰门口那堵瀑布墙比往常更急。我打了个电话找萧太后,下午的正事儿并没有完成,千寻并没有明确给我回答就这样走了。不想去费力去协调,不如将事情抛上去。等一通电话打完,雨势小了些,我跟小武冲出去。在车上接到萧太后的电话,"千寻会在国庆前把计划给你。"
 
她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深圳,很少见她。后来她被安排回到广州,有时候也偶尔上山。她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就是在吵架之后不久的几个礼拜。是祥子带着她过来的。我跟她打了个招呼,不算太热情。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照例问问,谁下去吃饭?我看着祥子,他抬头点点头,然后也问千寻是否下山。她问,吃什么,我说有个地方还不错。

平常一起下去去珍珍吃饭的同事也就那几个。郭靖、小丫、祥子、李三,小丫和祥子经常不在山上。跟郭靖一起去吃的时候最多,李三只吃过两三次。但后来,他们都自带午饭,有老婆给他们做,很少一起下去。其实每天问问谁下去其实就是问这几位,而其他人虽然还有下山的,但跟我也不同路。
 
千寻没有推辞,我们仨一起下山。
 
虽然我们曾经发生冲突,却像是没发生什么一样,有一种熟悉感,聊起来没什么阻碍。回去之后,她将从家里带回来的冬枣分给我吃,太好吃了,我对她说。吃了几颗之后,我又要了几颗,用小盘子装着,放在我跟小武中间,小武到没怎么吃,几乎都给我吃完。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之后,我开始习惯在每天早上进门的时候,看看她在不在。如果她在,一天的心情愉悦,如果不在,若有所失。我更宁愿祥子不在,这样我就可以跟千寻两个单独下山,可以说更多的话。
 
梦,我一直喜欢这个话题。梦是人们内心深处,潜意识活动的最好反映,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有些迷恋解梦这玩意儿。很多人一听就问,周公解梦啊,我立马说,不是,是科学的解梦。弗洛伊德创建了精神分析学,分析!我们这个行当,也同样是分析,所以大家好歹是同行。另外解梦还有一个好处——比较容易拉近人与人距离。忘了曾经在哪儿看到这样一句话,"如果一个异性不介意跟你谈弗洛伊德,那么她就不介意跟你上床。"我觉得这在中国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幌子,是能够用来突破伪装的一种途径。
 
那段迷恋期,我习惯记录自己的梦境,清晨醒来,先回忆刚才的梦境,生怕忘了。上了山,打开电脑记录下来。在跟人聊天的时候,也是逢人就问他们的梦境。一时,还搜集了不少梦境。

并非每个人都能袒露自己的内心。刚开始,我常常有些得意忘形,太过直接地说出一些哗众取宠而让人受不了的话。要知道,人的潜意识很多都是跟这个社会的道德,跟人的良心相违背,别说相信,怒斥你胡说八道都是正常反应。所以后来我学会了收敛,有些结论得让人自己去领悟,你做的只是一种启发而已。这是技巧,我掌握的并不好。

有一次在中泰开完会,中午大伙一起吃饭,我开始卖弄。跟大伙说了说梦的原理,还有梦的象征之类的。然后,问大家有什么梦说来听听。萧太后说,她经常梦到蛇。我不假思索地说,那就是性饥渴了呗。她愣了一会儿,其他人也觉得很尴尬,叉开了话题。我这到的确是根据梦的解析理论去解释的,虽然对于其中这种象征性的解读很是怀疑,但如此简单说出来,"性~饥~渴",确实有点挑战神经的意思。当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后来我也反思这种解析是否正确,也未必是胡说八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性饥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如果在人少,或者都是朋友之间如此说出来,笑笑也就罢了。在这种工作团队之间,似乎还是有些稍嫌怪异。后来在这方面小心了很多,不会很快引到性这个话题上。
 
解梦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兴趣慢慢逐渐减弱,剩下的,只是发现这是一种不错的闲扯技巧。当你跟别人没什么话说的时候,可以说,"昨晚你作了什么梦,说来听听。"接下去,就着梦境的解释去引申出有趣的话题。
 
我当然也会问千寻这个问题,我第一次跟千寻单独下山那次就问了。在我们点完菜等待的时候,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经常做梦吗"
"不算经常吧,就算作,也都忘了。"
"那你昨晚做了什么梦,还记得不?"
"昨晚…不记得了。"她似乎不太愿意说她的梦,我觉得她是有些封闭的,不敢说出自己的梦境。也许是因为对我还是有所戒心的原因。
"那你记得以前什么梦吗,总会有些难以忘记的吧,说来听听,我可以给你解解。"
"嗯~小时候经常做一种梦。"她说。"但那时候有个很奇怪的规律,就是每当我对着墙壁睡觉的时候,就做那个梦,记得很清楚,而不对着墙,就不做梦。每次我做梦醒来的时候,肯定是对着墙壁的。"
"哦…你这个梦是什么梦?"
"…反正不是什么好梦。"
"噩梦啊。"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梦到鬼之类的。"我想到了妙玉曾经跟我说过她经常梦到鬼,所以我这么问了一下。但实际我有一种感觉,并不是梦到鬼这么简单,甚至,我想到了性方面的,是不是遭遇过什么怪蜀黍之类的。
"大概是吧。"
"可以好好分析一下这种经常做的梦,就会对自己更加了解一些。特别是这种经常做的梦,往往是一种焦虑的梦,说出来分析一下会减轻这种焦虑。"

她没有继续,并没有意思说出到底是什么梦。
 
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怕吓着她。开始给他讲解梦的原理,以及一贯讲的三种人格,本我、自我和超我。还是那一套,释放本我,降低超我。她听着,没说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是厌倦了这种罗嗦。也许用一些例子可以让这个话题有趣些。

"超我就是道德,良心,理想,责任。我就不喜欢责任,最怕的就是承担责任,什么事情,能推就推给别人。"
"确实。"
"嘿嘿,你也觉得啊。"
"可不,你不就是专挑软柿子捏吗?给我找了一堆活。什么事情到您那儿都一推三二五。"
"没办法,让别人干总比自己干好。"
 
毫无疑问,她并没有忘记上次的争吵,我的冷漠和对抗,将深圳需求负责人的事情推给别人,自己不承担她认为应当承担的任何事情。我想我在她的心目中,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错,我挺喜欢自己的这个面具,而且现在我越来越为这种对责任的抛弃当作是一种进步,其实,每个人都被超我束缚着。冲破这种束缚能达到自由,我做不到。
 
以后的一段日子,我跟她还有其他的合作机会。

年底汇报材料多。一次,鹏举要准备汇报触点营销,需要cmp准备触点平台的介绍,让挖掘项目组准备触点分析模型的部分,而让我总体协调把关。我先收到他的邮件。那天千寻正在山上,于是我找个机会,站起身,溜到她身边。问,"你看到岳鹏举的邮件了么?触点是不是你来写?"她说不知道。后来,cmp的头还是将这个任务分配到她头上。她死活说这是我给她找的麻烦。我到乐意被说成是我找的麻烦,口上一番辩解,嬉皮笑脸,说不好意思,要是辛苦就请她吃饭。可她也没让我请。她就这样,后来有一次也是,因为他们项目的事情麻烦他们,要为第二天的检查做准备。下班时,我请她去吃饭,她说就咱俩人多不好意思,硬是把祥子和另一个小伙拉上,搞得我很郁闷。
 
千寻做ppt很费功夫,会花不少时间在表现效果上面,比如动画,甚至倒影上面。我看了有些想笑,但没笑,点着头说,"嗯,确实做得很漂亮,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样,审美啊…"她也挺有意思,在做完一种效果之后,还要给我看看,可能是期望着再夸奖几句吧。不过对于内容,我有些不满意,认为没有讲到点子上,于是要求重新修改并且增加几片。她不太乐意,"不干,要干你干。"我有些沉不住气,于是说了句,你真无耻。结果,她不知真假地变了脸,关了powerpoint窗口,"不干了。"嘿,真容易生气,我赶紧低下头凑过去,"别。"她很快恢复,说,"你道歉。""好,我道歉。"她又打开了powerpoint,嘿,真可爱,原来是假生气。工作要这样才有意思,让人心神荡漾。后来每次看到她写ppt,就说她做得实在非常漂亮,希望她多写点。
 
荡漾归荡漾,不过工作事务额外多了些还是让我有些恼火。本来不该我干的我干了。这就是暧昧的代价吧。
 
我单方面地认为我们之间有一种暧昧关系,我很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朦朦胧胧,就像是玩游戏一样。一种距离感,让人感觉到美。我常常被不同风格的她所痴迷。有一次她在山上,中午吃饭准备叫她的时候,找不到她人。只好跟郭靖、小丫下山了。回去在楼梯道口碰到她,她穿着便装,T恤牛仔裤,刚下完楼梯。我问,"刚才怎么不见你?"她急匆匆地没有停下脚步,只留下一句话小声飘过来,"有事~"。我停了一会儿,却记住跟她擦肩而过时她的定格图像——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还有一次在路上行走,我们聊着天,她侧着脸看过来,听我说话,沉静的面孔,飘拂的长发,我忘了当时再说什么,却只能记住心里的一句感叹,飘逸。而有时,她是成熟的。在中泰的时候,她总是正装其事,穿着得体。其实,其他女员工也许也是如此,在花果山随便着装,在中泰就正式一点。萧太后,我不太记得她很刻意地在中泰很正装。Tintin,倒跟千寻一样,但我没怎么觉得她的风格差异。冰冰,如果没记错的话,印象中总是便装。
 
不同的千寻,我难以判断哪一种更加真实,我觉得自己更喜欢青涩或者飘逸的她,却也未必。一次在中泰开会时,有她参加,我邀请她坐在我旁边。大家在讨论案例的思路,头脑风暴,需要搜集所有大家的想法,我听着,靠在椅子上,稍微滑后一点,快接近墙壁,向左看着投影。左边,是千寻,她穿着黑色的丝袜,在桌子底下架着腿,小腿和脚步偶尔地动了动,很美的曲线。我突然一阵冲动,不知道如果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肢会是什么感觉,如果就这样进行亲吻,那是什么感觉。多希望此时的时光停滞,他人都凝固,只剩下我跟千寻,在这个会议室拥吻,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是怯懦,是害怕再次听到一种新的拒绝理由,只是如往常般地,用嬉皮笑脸掩饰。这一天她来到山上,我们照例在中午下山,祥子也在,没聊什么有趣的。回到山上已经一点,我开始写东西。中午是我在ttnn上写东西的时间。不一会儿,千寻从qq上找我。
 
"你哪年的? "她突然问了这句话,有些异样。
"什么呀"我撒了个娇,"这种秘密的问题你也问"
"是啊,自然有用处。快说"
"77", "干嘛", "你呢"
"给你介绍女朋友"我没有笑出来,是不是找个机会把我打发了呢?"干吗告诉你!"
"我也给你介绍男朋友啊"如果可以,我倒准备将我自己介绍给他。
"我呢,就不劳你费心了~ "
"你给我介绍个啥样的"
"我说真的呢,不过你比我想象的小点儿~~"其实我已经被很多人认为显老了,这事儿让我也很郁闷。我没立即回复。" 她75的,你介意不?"
"不介意,是女的就行。"我干脆的很。
"75还是76来着"不确定?反正都比我大。" 不至于吧??!~~"
"嘿嘿"
"我说真的呢!"
"我也为你着急,也帮你找一个吧"
"算了,懒的理你!"
"说真的?你不怕害了人家啊"
"是有点儿担心了,不过,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她老家安徽的,才想起你来"
"安徽哪儿的"
"不知道,稍等。"她像是去查了会儿,"0451是安徽的吧?"
"不知道唉"我打开google,"是哈尔滨的"
"哦,错了,那就是055  还是0559?"
"559是黄山的",这个区号我知道,我一个大学同学,没事儿经常给我发黄段子,区号很熟。黄山的姑娘很漂亮,山清水秀。0551就更加知道,"551是合肥的"
"就那儿"
"有照片不"
"她电话我记得太多了,也不知道哪儿的","MSN上有","稍等",我等着,"没了,她MSN头像换了。""家里电脑有"
"干嘛的"
"会计,166,瘦,不过挺能吃,哈哈~"
"跟你什么关系"
"同事,我来广州,第一个月就认识她了。"
"关系挺好。"
"别净问些乱七八糟的。你到底考虑过找女朋友没?"

她终于在这个时候才问出这样一句关键的问题。

"没",我很干脆。
"那你问这么多干嘛!早知道懒得跟你说了"
"要找也找你这样的"我趁机表达了一下情谊。
"别拿我当挡箭牌。"
"你看,我说实话你不相信"可是,这种情况下确实是像是在调侃,用调侃掩饰。
"废话!"
"你那位朋友找什么样的"
"你有合适的?她也一直不着急,没感觉~~ 你有什么合适的?"
"没想到,不过可以挖掘一下么"
"算了"她说,"不了这个了"
"这个挺有意思啊"

她消失了,没再跟我说话,已经两点钟。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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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7, 2008, 2:22:56 AM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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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家伙

两点钟过后,上班时间,还有工作等着我,已经拖了很久的,短号生命周期的总结材料。本来想借着一次假遁逃掉此事,可惜,还是没逃掉,休假回来后,被告知,还是要写,于是,打开powerpoint开始。写这种东西,大都是编故事,故事,要新颖,要包袱。而这个项目根本就还没结束呢。"年底了,时间有限,虽然没有完成,也还是要报上去评选,你们理解吧。"谢霆锋问着,我说,"理解。"。前一天,我已经绞尽脑汁,想了新名词,诸如"双曲线"、"策略矩阵"之类的东西,下午要开始将这个故事说圆喽,是一种挑战。

千寻的热情介绍暂时抛在脑后,沉浸在故事大纲当中。

可刚刚有些感觉,就接到了东莞倪萍的那通电话,询问客户流失预警的原因,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答应找些资料给她。花了点时间,找了文档。却让人一下子接不上思路,跺出了屋子,在门口的桌子上蹲了片刻。又想起千寻刚刚给我的撮合,有些心里空空的。不知为什么。介绍女朋友?什么意思?说明她对我没意思?不一定,也许是她的伎俩。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我不了解。是一个开放的?还是保守的?是热情的?还是冷漠的?猜不透,不能尽看外表。算了,我一向缺乏那种敏感力。理性总是比感性缺乏敏感,我们的职业要求自己总是分析,却不愿意去分析周围的事情,也许就是因为工作上面的分析太多了,平时,宁愿将自己的脑袋封闭,去麻木,不要转动。哦,我想实在不明白。有些闷闷不乐,还有些凉意,于是回到了仓库里面。

继续工作,一会儿竟也忘了这阵不乐。

这是一个周五,周末,想到这里,我一阵轻松,不快甚至都已飞走。快下班了,妙玉打来电话。

"晚上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一起吃饭吧。"
"...好。"
"烤鱼?"
"太远。"
"那就火锅。"
"小肥羊?"
"可以。"
"那就小北那家,咱们吃过的。"
"你多长时间到?"
"一个小时吧。"
"那你赶紧把,我先去占位子。"
"恐怕没位子哦..."

下了班,收拾了东西下山。还有一个小时呢,我想。从童心南走着去小北,天色已经黑了,现在黑得很早啊。慢悠悠地前行,周围越来越多的黑面孔。我终于想到我为什么闷闷不乐,可能就是千寻那句话——"你比我想象的要小点..."妈的,我真的已经老了吗?这事儿让人沮丧,特别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老的。

谁不愿意被别人说年轻点呢?我当然是。以前,说我看着年轻的人还不少,朱朱经常跟我说,"不干,我们俩在一起,我就像你阿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逗我乐,但听起来很舒服。直到终于有一天,她捧着我的脸,"happy,你也老了。"我说,"是啊,鱼尾纹都出来了。"后来再也没有听过她的评价。经常去学校打球也可以冒充年轻人。有一次在华北电力,碰到一个小伙子,球打得不错。休息时,我们一同坐在水泥地上聊天。我对他说,"打得不错,大几了。"他说,"大一,刚来。你是校队的吗?大二吗?"我笑笑,"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心里美滋滋的,被人认为是大二的,哈。不过,后来据观察,年纪轻的人看人只是看外观的大致,比如着装、发型等,而不会去深入看一些细节地方。

我总是下意识要将自己当作年轻人,其实却已经不年轻。甚至还会选择性遗忘自己的年纪。二十七岁那年的国庆,我跟朱朱一起去浙江玩,凭着假的军官证,四处招摇,节省了不少门票钱,比如普陀山的130块,就这样免掉,把我们乐坏了。朱朱的军官证上,照片、姓名都是真的,我的照片是假的,用别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是真的。不过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照片跟真人是否对得上,只要你放松一点,目光直视着查验的人,肯定没事。就这样一路混过很多地方,有的会拿起来端详端详,有的只需要在他眼前一亮,他就忽略过去。最后两天,回到杭州,去灵隐寺那个山,那个山叫啥来着忘了。照旧。朱朱在前头掏出了证件,我随后掏出。看门大婶看了一眼朱朱的,过去了。可不知道她什么火眼金睛,看了我好久。然后说,"这不是你的证件。"我说,"怎么不是,你看,这鼻子这眼睛...","不用说了,这不是你的,很明显,是你朋友的吧。",我一脸无辜,"怎么可能,呵呵,你让我怎么证明呢。我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吧。"我掏出身份证,然后指着身份证跟军官证上的照片,"你看嘛,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对着看了一会儿,说,"这身份证也不是你的。"我很无奈,朱朱也旁边说话,说是真的是真的。那位大婶说,"你要说这是你的证件,你说你多大了?","我...我...",我没想到她要问这个问题,其实我都已经将证件号码背下来了,没准备这个,没怎么思索,"我二十五。","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你现在不止二十五了吧。"我确实没怎么算过自己的年纪,心里一算,确实,不止了。但我还狡辩一番,"我们老家都是按虚岁算的。","得了,我们山下就有驻军部队,找人来验一下吧。"要打电话,我看了朱朱一眼,她没说话,我赶紧按住大婶的电话,"别别,这样多不好。我确实拿了朋友的军官证,要是给部队知道就对他太不好了。不好意思,你看怎么办吧。","能怎么办,补门票钱,二十五。"我乖乖掏出二十五,进了山。

进去后,朱朱就开始笑话我,"你看你,胡子拉碴的,哪想个军人,还说自己是二十五,装嫩,哈哈,笑死我了,哈哈,竟然好掏出军官证。"无奈。其实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以为自己才二十五的,如果不是有这位大婶。终于意识到,我确实比自己以为的老,却不愿意面对。

最近几年已经开始认了,对于那些说我年轻的人,开始怀疑他们是在说些好听的话。说我老的,也逐渐习惯,虽然总是透着不爽。有些人还不止一次地说,烦人。比如小猪,我们经常一起喝酒,喝了两杯,他就说,"刘德华,你多大了,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老呢?"我比他小一岁,我说,"呵呵,没办法,沧桑嘛。"至少我从他那儿听过两次。妙玉也说过,有个周六,在农讲所附近吃完饭,她要去酒吧听演唱会,叫我去,我不想去。在街头,就此分手,我散步回去。她很不爽,站在后头,我能感觉到她注视着我,看我要不要回头,可是我没有回头,于是她说了句真话,"刘~德~华,老家伙。"我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晚上回去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皱纹,是啊,确实老了,但某个角度,看着还年轻嘛,怎么能叫做老家伙呢,奶奶的,真够无耻的。。

如今,千寻也这样说,她认为我应该多大呢?至少得比75大。妈的。也奇怪,小猪说我的时候,我也就呵呵一笑。可千寻这么想,竟让我烦闷起来。一边走,一边想着,啊,也许并不是这件事情让我烦闷呢!是我自己搞错了,可是除了这,还有什么?
 
小肥羊的门口,果然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坐在门口,等着叫号。我领了一张,16号,问服务员,"已经到多少号?","6号。"

妙玉没有到,估计还得有半个小时。我先坐在板凳上,听着音乐,是从妙玉那里传过来的歌,《I Can't Smile Without You》,应该是首老歌。前段时间刚上映《HellBoy II》,那个鱼人播放这首歌,很好听,我跟妙玉都挺喜欢。You know I can't smile without you...

这首歌听了好几遍,妙玉来了,刚排到9号。我说,走吧。去了旁边的湘村馆,以前没有来过这里,发现环境竟然十分宽敞,人不算多,是个静静吃饭的好地方。而我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了,有意思不,以前从没人给我介绍女朋友呢。"我没怎么动筷子,驾着腿。
"有什么结果?"
"没有看到照片,一位女同事给我介绍的,真有意思,其实我对这位女同事倒是挺感兴趣的。"
"那你是不是就快到手了。"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喜欢她说的这么...这么...直接,"我就是喜欢她而已,没想怎么着。"
 
妙玉没怎么说话,过了会儿,我继续说,"其实可能是她觉得我在骚扰她,因此用这种方式,介绍女朋友的方式来阻止我,这样就摆脱我了,可惜我对女朋友不感兴趣。"
 
她没有说话,我看着她吃了会儿,说,"你说,如果我直接跟她说'我想跟你上床',你觉得有谱吗?"
"哼哼,那她肯定把这当作玩笑。"
"也是。"
"你可以试试啊,直接点嘛。"
"其实…其实我今天已经隐含地表达了对她的好感,说'要找也要找你这样的',可惜,她就是当作玩笑了..."
"哈,果然如此。然后你说什么了呢?"
"我还能够怎样,继续努力吧。"
"你就直接跟她说呗。"
"嗯...恐怕不会说这句话的。"
"男人就是贪心,吃了碗里霸了锅里。"
"男人是贪心,可是我从来就没想拥有什么。"

待续...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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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7, 2008, 2:34:50 AM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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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我从不欺骗

周末就是周末,不应该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又是一个周一,千寻在山上。中午,我们一起下山,就咱俩。

"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怎么样了,有照片没?"
"得,我可不介绍了,你一点谱都没有。"
"唉~认识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她是哈尔滨的,不过老家在安徽。"
"那就更应该认识一下了,老乡。"
"算了,不想害人。"
"人在异乡为异客啊..."这话用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对。
"呵呵,你怎么突然背起诗起来?"
"有感而发。"

还是在珍珍,我们相对而坐,两人的位子,靠的很近,桌子下面,腿几乎挨着。她的下嘴唇,两端有些发白、干裂。我想起为什么觉得她的嘴很奇怪了,就是这里。嘴巴不大,下嘴唇略微丰厚。那两端的发白,毫无疑问是自己咬出来的。有咬嘴唇的习惯。这代表什么,一个内向的姑娘?一个外表冷漠,内心狂热的姑娘?或者,仅仅是处在饥饿状态下的姑娘?还需要继续观察。

她接了一个电话,听起来像是她们的头,让她下午要去368。挂了电话,果然是如此,要去写什么材料。她抱怨,一身便装,怎么见客户,好烦。我说,年底了,事情就多,好多东西要写。最近每周都要写好几份材料,也烦死我了。

"不过,明年就好了,明年就可以不用写了。"
"为什么?"
"明年我就不在这里了,当然不用写。"
"啊,跳槽啊。"
"不是,只是不干了,回家歇着。"
"你好了,挣够养老金可以回家。"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种揶揄,听着让人不舒服。

"哪里会,我准备回家搞点研究工作,还是得养家糊口地。"
"你已经提交辞职申请了吗?"
"还没呢。"
"哈,原来只是一个想法啊,他们还不一定让你走呢。"
"没关系,我自己已经定了。"
"哦...那马路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她的脸色又变了。可这有什么奇怪,跟你说不是关系密切吗!也许我是在传递一个信息,时间不多,咱们赶紧吧。
"其实我跟萧太后已经说过了,其他同事很多也都知道了。明年三月份。"我感到她有种责难的味道,竟不由自主地辩解。
"为什么要三月份,要我过年前就走了。还来回一趟多划不来。"
"我要凑个整数,三年前的三月八号,我来到广州,所以,我也要在三月八号离开广州。"
"呵呵。"

一阵沉默。

"萧太后没有留你吗?"
"嗯,稍微留了一下子,不过我的理由很充分,所以她没怎么留。"
"你什么理由?"
"回家带儿子啊。"
"哈,你连萧太后都敢骗,她知道了怎么办。"
"我才没骗她呢,我跟她这么熟,我什么事她不知道。"
"你真有儿子?"她的脸色有些变,看来她不知道我有儿子。
"是啊。"
"真的假的,你的话我都不知道真假,第一次就骗我。"
"嗨,这事儿有什么好说假话的,第一次那个是无关紧要的,说假话可以调节气氛嘛。"
"那你怎么不早说?上次我给你介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她生气地瞪了我一眼,脸色还是很红。我从没看过她这种表情,就算是那次在中泰的冲突,也没见过这样的表情,不过挺喜欢。
"这个,你问我有没有打算找女朋友的时候,我不是说没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很无辜。
"哦,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她低下头吃她的饭,我看着她,很新鲜。

"你儿子几岁了?"
"四岁,刚刚四岁多点,十一月份是他们的生日。两个。"
她笑起来,"你一定在说假话,我不知道你前面说的是不是假的,但最后一个肯定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她从何判断,"这又什么好假的。"
"有照片吗?"
我装作拿出钱包查看一番,"哦,没有,忘带了。"我不由自主地要装作一副是跟她开玩笑的样子。
她收起了笑容,抬起头,盯着我,"你骗其他同事,要是其他同事知道你骗他们会怎么样?"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骗?我从来没有骗过其他同事啊。"
"没有吗?"
"没有。"我想了想,确实没有。
"没什么。"

吃饭饭,买了单,我们默默地往回走,在路口,等红绿灯等了好久,我们没说话,我自己哼着歌。过了红绿灯。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的屁股,找到话说,你这身去见客户确实不太靠谱。她笑笑,说,是啊,怎么办,难道还要回去换衣服?我说,可以立马去买一套嘛,她说,才不值得呢。然后又没话说了。

走到中国银行门口,她转头看了我一眼。

"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心里有些发毛,"我这什么样的。"
"不负责任。"嘘,我嘘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是这个样子。"我学着轩尼诗广告上那个男的做了个动作,举起酒杯。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呆在广州?"
"自由呗。"
"自由?我看你一点都不自由。"

拐弯了,我们离开了童心路,电梯、楼梯、上山斜坡,一路无语。

待续...

Qi 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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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7, 2008, 8:56:18 PM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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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枷锁,呵呵~~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毛姆的小说,毛姆小说我书架上有一套,在不得不跟原来男朋友分手的时候,他深情款款送我的。
 
新来的,也作分析,但是说实话,更喜欢看这样的文字。QI。

2008/12/9 Qing <happ...@gmail.com>
(四)上帝是存在的

我就住在花果山下,背临着雕塑公园,要说起来,空气是很清新的,但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新。每天早晨,沿着斜坡慢慢上山,用不到十分钟。这条道,夏天的时候有那种幽绿幽绿的感觉,到了冬天,则有些灰绿灰绿的。有一次,根据这个场景,设计了一期杂志封面,也是幽绿幽绿的。幽绿幽绿,说出这种形容词好像很有意境,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吧。不竟然,有一些其他一些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比如来往的汽车、狗屎、死耗子、还有腐烂的无花果,被踩的稀巴烂,地上斑斑地点,有些粘脚,空气中有股甜腻腻的味道。狗屎,那是去雕塑公园去散步的狗留下的。死耗子,是被来往的汽车给压扁的,或者是给路边人撒的老鼠药给毒死的。前些天,我就看到在路边,人行走的区域,死了一只很小的耗子。再过些天,尸体还在,不过已经明显被踩过,肯定是人踩的。到了晚上的时候,这条也没有任何路灯,黑漆漆的。有一位女同事,新来不久,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山上找了个房子租。有一次,叫她去喝酒,她还犹豫着,说那条道太黑了,不敢走。我说待会儿送你上来。她笑笑,说算了,还是不去,不安全。也不知道她是害怕那条道呢,还是害怕我。后来终于有一次周末的,我在山上打完球,约了一起打球的同事去吃晚饭,她也在办公室里,就叫她一起,她答应了。不过吃完饭以后,我并没有送她走那条黑道,而是建议她走另外一边的电梯,那边要热闹一点,对她应该较小危险。

另外一条道需要穿过住宅楼到达山顶,先乘坐电梯,到八楼,然后再走一段曲折的楼梯。更多的人是从这边走,比我那条道轻松一点。早晨我走自己那条道,中午下山就经常走电梯道。

在广州这几年,我一直都住在附近,就是为了离上班的地方近点,最远的一次,也不过离这儿三站地,打车也就是起步价,已经换了有...四个住处。

这一代有个特点,就是黑人多。第一天到广州的时候,就被镇住。在出租车上,一到小北,哇,从来没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黑人,以为是到了非洲城。后来更加领略,街上随时迎面走了几位黑人兄弟,高达健硕,穿着嘻哈。在公交车上,能听到俩黑人高谈阔论,虽然听不懂,但他们确实旁若无人的。小区里面,还没有变成丰乳肥臀的黑人妇女,穿着长袍,牵着屁大的黑孩子。在电梯里面也能经常碰到,那时就得忍受一下他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有几次,还看到几位系着红领巾的小黑孩子,在跟黄伙伴们追逐嬉闹。若干年后,在那些国家的文献当中,会记载着广州的非洲街,也许叫做刚果街。

后来我问了周围一些居民,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黑人?有人告诉我,是因为在小北有贸易城,这些黑人都是来做生意的。原来如此,原来他们都是搞国际贸易的,相当于中国以前的倒爷吧。

我没怎么跟黑人打过交道,毕竟人种不一样,语言也不通,习性也不一样。黑人之间见了面,经常握握手,有的是大拇指向上相互握着,有的是拇指向内,握住,然后拉进靠靠肩膀。仅有的几次对话,几乎都是黑人主动找我,他们确实还是热情一点。有一次,应该是四五月份的时候了,一个周末,我在小北附近的肯德基看书,《人生的枷锁》。已经看了一大半,这是毛姆写的,有些半自传性质的小说----一个瘸子的愤青人生。愤青,我听到前几天有人对我用了这个词,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愤青。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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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7, 2008, 9:49:39 PM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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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分手了?


2008/12/18 Qi Cici <cic...@gmail.com>

人生的枷锁,呵呵~~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毛姆的小说,毛姆小说我书架上有一套,在不得不跟原来男朋友分手的时候,他深情款款送我的。
 
新来的,也作分析,但是说实话,更喜欢看这样的文字。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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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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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7, 2008, 10:51:56 PM12/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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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用鱼骨图分析下原因,只是怕这样的分析不能带来良好的客户体验,只是点客户的痛楚了....

2008/12/18 Qing <happ...@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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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lory and The Dream,Buried in The Life......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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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8, 2008, 1:06:59 AM12/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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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寻找孤独

并非千寻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呆在广州。"

去年中秋的晚上,小猪也说过,只是语气有所差别。千寻多半是一种好奇的询问,而小猪,则是质问。

"你为什么呆在广州呢?"他喝醉了,"广州并不需要你,你走吧,你走吧。"我说,"你喝醉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酒吧的工作人员已经多次来劝我们结束,柳絮已经刚刚在旁边的花丛里吐过一阵子,小猪趴在桌子上睡了片刻刚醒来,继续喝。旁边还有两位姑娘,一位已经一声不吭,在发呆,另一位眼神迷离,看着我们说话,不时插一两句,"我这个人…"。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赶我走。我笑了,我以为自己很清醒,但也许已经不清醒,以上都是一种被替换的记忆。但我现在还能记得住当时回答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我呆在这里就是让自己高兴,你喝醉了。"

为什么还在这里?广州。我一直没有将这里当作固定的居所,也许是喜欢过一种漂泊的生活,不想在一个地方久留,不想有什么束缚。甚至是一种排斥,听不懂本地的方言,更加不会说。对那种固定的东西,有一些畏惧。当妙玉第一次打开她家房门,我惊叹了一句,"真是个温暖的家。"可多半,那是一种语含讥讽的嘲笑,温暖,不,我宁愿选择孤独。

孤独,带来了冰冷的快感。冷风吹过,四周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阻挡,你可以大声嚎叫,尽情欢笑,带着眼泪歇斯底里地狂笑。没有任何东西来阻碍你,一种孤独感。有时候,它会让你浑身发抖,不由缩缩肩膀,抵御寒冷。有时候,可以敞开胸襟,让冷风吹过胸膛,享受刺痛的快慰。

去年夏天在农讲所住了一阵子。一个如往常般的晚上,下了班回去,吃过饭,便沿着中山四路散步,穿过北京路那片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五月花的门前,痴男怨女在表演生离死别。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进人民公园。那里是另一派景色。踢毽子、跳舞、轮滑、羽毛球、遛狗、唱歌…老少中青,猫狗同台。站在广场中间,四周都是人,一位全副武装的轮滑少年从我跟前转了个弯,划出生涩弧线。我没有停顿,在人群中慢慢前行。一个年轻女孩跟一个小弟弟在打羽毛球,都不怎么会打,很吃力。路过小弟弟的时候,还有点距离,背后的女孩将羽毛球打到我的方向,落在我头上。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出奇的漂亮,她吐吐舌头表示歉意。小弟弟过来,在我身边拾起球,"唔好意思。"我摇摇头,继续前行。前面是人民公园的中心亭子,侧面,人们围成了一圈,几位中年男女拿着麦克风在唱戏,我伸头瞅了一会儿,听不懂,走了。穿过亭子,另一边没有大块场地,打羽毛球的少了,遛狗的多。很多的人和狗。一只大狗追着一只小狗,在屁股后面,用鼻子嗅着,小狗一会儿就跑开,大狗追上去。小狗不跑了,累了,或者是前戏结束了。旁边的人们在聊着天,一边呵呵地看着这两条狗寻欢。小狗站着不动弹,大狗围着它转几个圈,停在小狗后面,爪子搭上小狗背部,半立了身子,露出直挺如红缨枪样的阴茎,准备朝小狗屁股刺进去。旁边,一位中年男子猛地一跺脚,一声呵斥,俩狗被吓得跑开了。我继续前行,走了十几步,后面传来叫嚷声,其中还有那位中年男子的叫声,回头看看,原来那条大狗已经得逞,扒在小狗身上,屁股在节奏抽动,开始嘿咻嘿咻地活塞运动,旁边几位人类的呵斥声,也没能让他停止,直到开始踢他,他才下来。演出结束了,我想。转身离开。看到一张空椅子,坐上去歇会儿,白天的阳光留在椅子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汤屁股。我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有的往左,有的往右。隔壁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位妇女正用很奇怪的姿势睡觉,旁若无人。那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但肯定抬头看了。注视着自己的花裤衩看了半天,突然觉得很冷。我哭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走中山四路,选择了一条幽静黑暗的路回去。很寂寞吗?我想着刚才,挺丢人的。你不是挺喜欢孤独吗?怎么了?

我确实喜欢孤独。有一阵子,我特别喜欢去麓湖,骑车去。在麓湖,特别是环湖道的其中一截,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种湿润感,包围全身,沁人心脾。我骑着车,唱着歌,在脚踏上站立着,躬起背,让风从颈后的衣领穿过背心,好凉爽。可惜路程很短,再往前,就是接近白云山的那条车来车往的道,烟尘漫天。在那里,我掉了个头,往回走。往回,来到刚刚经过的一座桥,一边是麓湖湖面,另一边是尚有灯光的高尔夫球场。习惯坐在湖面这边的栏杆,看着夜晚黑色的麓湖,对面树林的倒影将湖面分成不同的深浅。树林的上方,是环市路上几座有灯光的大厦。坐一会儿,会听会儿歌,偶尔会觉得再美妙的歌都是噪音,不如就那样坐着。曾经对慧娴和妙玉都说过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带她们来过这里体验。但两个人在这里,就没了那种美妙感觉。一种孤独感。

是孤独感,是它让我准备离开的?但也许并非如此,因为即便离开了这里,那种孤独感也不会消失,那是内心的感觉,跟外界关系不大。

三月八号,我要离开广州。

这个决定已经作出很长时间,我等着那一天,在厌烦的时候,会很期待。但我就是要等到那一天,只是为了凑一个整数。另外,在此之前,还能够为这种离去找到一种合理的的解释。先有决定,后有原因,人们总是如此。我有些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但肯定是今年里面的事情。以前,我知道自己不会总呆在广州,但什么时候离开并没有决定。有人问,"怎么,常驻广州了?"我回答,"不是,暂时的。"

孤独、厌倦、家庭。我能够找出这些原因,但都是在念头之后蹦出来的。那个原始的念头是怎么产生的呢?现在想着,似乎就那样产生了。

第一次明确说出来这个念头,还是午餐时间,跟郭靖或是小丫,在珍珍意粉屋。我说,我要回去。郭靖还是小丫回答?嗯,应该是郭靖。他问,回哪儿?我说,回合肥。他说,是啊,儿子也大了。可我当时并没有考虑儿子。也并没有说"回家",只是说"回去"。郭靖给了我一个理由。但我回答,"是啊。"

再往前回溯,也许是在看完《刀锋》以后,第一次真正地在内心起了这个念头。在广州追寻什么,你到底要追寻什么。快乐?那时我已经将快乐主义当作信条,并准备给儿子灌输。通往快乐之路只有一个途径,就是释放本我,我想这么说。可行动起来,那些束缚竟然无处不在。需要生活,需要工作,需要金钱,需要事业,需要朋友,需要爱情,需要婚姻,需要小孩…而快乐,竟然排不上号,这?妄称什么快乐主义,你根本无法抛开你的束缚。在这些束缚当中,总是要做个儿子的样子,去孝顺父母,还得做个老爸的样子,成家立业。你总是有是非判断,这是好的,那是坏的。你总是有期望,要实现某个目标,要挣够多少钱。你能抛开那些束缚吗?

追求快乐,释放本我。这话说起来太简单,那些束缚的东西无处不在,可是行动呢?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是太…太理想主义了,我想。所以,我不敢跟别人说。

随后的周末,我跟妙玉提了一次,"我想走了。"她问,"去哪儿?"我说,"离开这里。"她说,"想儿子了吧?"我没回答是或否,这是举起《刀锋》,"看了这本书,我更想回去。"她只是看了封皮,合上,扔到一边。

但那时并没有决定,直到跟郭靖提了出来的时候。

在那之后,最需要的就是理由,很多理由,却没什么满意的。偶尔一瞬间的空灵,会想到,其实,这仅仅是一次释放而已,并没什么。因为你觉得有束缚,觉得不爽,就决定要离开,这是你的自由,真正的自由。而再去寻找什么理由,要不是欺骗别人,要不就是安慰自己。

自由并不是那样容易获得,因为在那段期间,我总是在想一些不那么自由的问题,回去?回去干什么去?回去靠什么生活?你看,这还是束缚。

我以为这仅仅是一时的冲动,也许过阵子就淡了,等着它淡去,可它竟然越来越强烈。一天,我从skype上约了萧太后,"好久没聊天了,找个时间聊聊。","好啊,我请你吃饭。","就在雕塑公园绿岛吧。"

我并没有说聊什么。萧太后现在虽然已经不执政,不怎么上山,但过段时间还是在一起吃吃饭,聊天,经常去的就是雕塑公园绿岛。所以,这一次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次主要跟你说个事儿。"我开门见山,"明年春天的时候我想撤退了。"
"哦,找到哪家了?",她好像是有心理准备,没什么惊讶,也许当我约她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察觉,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没找哪家,先回家呆着。"
"回家干什么呢?"
"回家…先将自己的生活水平降低一些,要求不要太高,什么都不想干。"
"也好,儿子也不小了,需要爸爸在身边。"
"我不知道,也许需要想想自己到底追求什么东西吧。"
"你认为你追求什么呢?"
"最近倒是一直将快乐作为一种追求。"
"什么是快乐呢?我以前总看不到女儿,现在经常跟她在一起,我就很快乐。比如学习了一种新的知识,很有充实感,那就很快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快乐是什么样子,但我死心塌地地信奉另一种快乐,"我想快乐只有一种途径,就是释放本我,不要去讲什么道德、良心、责任之类的,能够突破这个,会很快乐。"
"…"
"也许快乐不算是一种追求吧,但人的一生,最好得是追求一种永远追求不到的东西。比如我们这个行当,项目目标是可以追求到的,但人们'如何做决策'的原理,是难以追求到的,可能一辈子都追求不到。"这个例子举的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些词汇从嘴里面蹦出来。 
"...追求得不到的?那岂不是很累,追求不到,就会对自己要求太高。"
"不是那样子的。追求不到,就不需要去关注结果,而去关注人生的过程。反正最后人都是死,而在这个过程里面,快乐就好了。"
"哦,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你这么说我也能理解。"
"呵呵,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怕回去之后呆不住了,又得出来混。"
"有时候我感觉你活在真空里一样。"

除了这些,再聊些其他的。而在这之后,念头算是定下来。预备着国庆回家宣布一下,相信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一阵子的,至于以后真的能不能高兴的起来,就不敢保证了。国庆前,萧太后还找了个机会问,"我们要成立个咨询团队,想让你来牵头,有没有兴趣。"可惜,念头已经定下来了。

家里人会高兴一阵子的,我记得当初我打电话说,"我要结婚了。"他们就很高兴。此前,每次回家,他们总是说,找个机会回去,找个公司上班,钱挣少点无所谓,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我不回答。我在家很少说话,以前一天下来能够讲十句话就不错了,很少是主动讲话的。现在,只是跟儿子一起的时候,话多一些。所以,我在家绝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以至于,我姐听说我要回去之后,说,"他天天呆在家里,不是更不说话了,闷出病怎么办。"这还不是对我说的,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

在家人面前,我无话可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人吗?我不敢确定,一个人在完全放松的状况下会是真实的,但我不能确定自己在家里面是松弛的一个人,虽然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人们总是带着各种面具,以为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其实还有一层面皮。在父母面前,在朱朱面前,在儿子面前,在同事面前,在客户面前,在千寻面前,在妙玉面前…在父母面前,我是一个压抑的,沉默寡言的,内向的人。在朱朱面前,我是一个注重事业,看清感情的工作狂。在儿子面前,我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在同事面前,比如应用组,我是话痨,谈吐风趣喜欢喝酒的豪爽派。在客户面前,我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专家,高谈阔论,"嗯,这个事情我们一般不这么做…",在千寻面前,我是一个嬉皮笑脸,没什么责任感的老油条。在妙玉面前,我被看成是有些撒旦倾向的老家伙。

都是面具,还是其中有真实的一个?只要有束缚,就有面具,面具是用来抵挡那些束缚的手段。

而且,这些面具总是保持着一贯性,一旦带上,你就难以摘去。

我到宁愿在妙玉面前的那个人是一个真实的人。是否真实,可能只有一个判断——是否有外界的压力束缚困扰着。

你觉得应该要孝敬父母,你觉得应该要获得客户的信任,你觉得应该要让儿子高兴,你觉得应该要让自己幽默风趣,你觉得应该信仰上帝...这些"应该",就是束缚。

撇开这些束缚,这是面具存在的原因,去探察这些些面具的共同点,竟然能发现一个——孤独。

怪不得有一次萧太后曾说过,"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搞得那么孤独。"这句话是飘进我耳朵里的,却记住了。那次,是宇文化及离开项目组的欢送会,喝多了,被送回去。是在席间还是在回去的车上的?听到了这句话。酒醒后,记得了这句,却不明白萧太后为什么这么说。也许她是对的,姜还是老的辣。

待续...

Qi 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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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8, 2008, 1:32:15 AM12/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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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问题,天各两方。呵呵~~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会有人要听这事。

2008/12/18 Qing <happ...@gmail.com>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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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8, 2008, 1:34:22 AM12/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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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有兴趣!

2008/12/18 Qi Cici <cic...@gmail.com>
现实问题,天各两方。呵呵~~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会有人要听这事。
。。。

Qi C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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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8, 2008, 2:00:05 AM12/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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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刀锋》,看来你也是毛姆的粉丝,难得啊!我来广州11年了,今天第一次有机会说出毛姆两个字,而且连着说了两遍,哈哈!你的纪实小说很好看!继续追...

2008/12/18 Qing <happ...@gmail.com>
(十一)寻找孤独

并非千寻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呆在广州。"

去年中秋的晚上,小猪也说过,只是语气有所差别。千寻多半是一种好奇的询问,而小猪,则是质问。

"你为什么呆在广州呢?"他喝醉了,"广州并不需要你,你走吧,你走吧。"我说,"你喝醉了。"。

已经是凌晨三点,酒吧的工作人员已经多次来劝我们结束,柳絮已经刚刚在旁边的花丛里吐过一阵子,小猪趴在桌子上睡了片刻刚醒来,继续喝。旁边还有两位姑娘,一位已经一声不吭,在发呆,另一位眼神迷离,看着我们说话,不时插一两句,"我这个人..."。那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赶我走。我笑了,我以为自己很清醒,但也许已经不清醒,以上都是一种被替换的记忆。但我现在还能记得住当时回答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我呆在这里就是让自己高兴,你喝醉了。"

为什么还在这里?广州。我一直没有将这里当作固定的居所,也许是喜欢过一种漂泊的生活,不想在一个地方久留,不想有什么束缚。甚至是一种排斥,听不懂本地的方言,更加不会说。对那种固定的东西,有一些畏惧。当妙玉第一次打开她家房门,我惊叹了一句,"真是个温暖的家。"可多半,那是一种语含讥讽的嘲笑,温暖,不,我宁愿选择孤独。

孤独,带来了冰冷的快感。冷风吹过,四周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阻挡,你可以大声嚎叫,尽情欢笑,带着眼泪歇斯底里地狂笑。没有任何东西来阻碍你,一种孤独感。有时候,它会让你浑身发抖,不由缩缩肩膀,抵御寒冷。有时候,可以敞开胸襟,让冷风吹过胸膛,享受刺痛的快慰。

去年夏天在农讲所住了一阵子。一个如往常般的晚上,下了班回去,吃过饭,便沿着中山四路散步,穿过北京路那片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五月花的门前,痴男怨女在表演生离死别。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进人民公园。那里是另一派景色。踢毽子、跳舞、轮滑、羽毛球、遛狗、唱歌...老少中青,猫狗同台。站在广场中间,四周都是人,一位全副武装的轮滑少年从我跟前转了个弯,划出生涩弧线。我没有停顿,在人群中慢慢前行。一个年轻女孩跟一个小弟弟在打羽毛球,都不怎么会打,很吃力。路过小弟弟的时候,还有点距离,背后的女孩将羽毛球打到我的方向,落在我头上。我回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出奇的漂亮,她吐吐舌头表示歉意。小弟弟过来,在我身边拾起球,"唔好意思。"我摇摇头,继续前行。前面是人民公园的中心亭子,侧面,人们围成了一圈,几位中年男女拿着麦克风在唱戏,我伸头瞅了一会儿,听不懂,走了。穿过亭子,另一边没有大块场地,打羽毛球的少了,遛狗的多。很多的人和狗。一只大狗追着一只小狗,在屁股后面,用鼻子嗅着,小狗一会儿就跑开,大狗追上去。小狗不跑了,累了,或者是前戏结束了。旁边的人们在聊着天,一边呵呵地看着这两条狗寻欢。小狗站着不动弹,大狗围着它转几个圈,停在小狗后面,爪子搭上小狗背部,半立了身子,露出直挺如红缨枪样的阴茎,准备朝小狗屁股刺进去。旁边,一位中年男子猛地一跺脚,一声呵斥,俩狗被吓得跑开了。我继续前行,走了十几步,后面传来叫嚷声,其中还有那位中年男子的叫声,回头看看,原来那条大狗已经得逞,扒在小狗身上,屁股在节奏抽动,开始嘿咻嘿咻地活塞运动,旁边几位人类的呵斥声,也没能让他停止,直到开始踢他,他才下来。演出结束了,我想。转身离开。看到一张空椅子,坐上去歇会儿,白天的阳光留在椅子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汤屁股。我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有的往左,有的往右。隔壁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位妇女正用很奇怪的姿势睡觉,旁若无人。那晚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但肯定抬头看了。注视着自己的花裤衩看了半天,突然觉得很冷。我哭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走中山四路,选择了一条幽静黑暗的路回去。很寂寞吗?我想着刚才,挺丢人的。你不是挺喜欢孤独吗?怎么了?

我确实喜欢孤独。有一阵子,我特别喜欢去麓湖,骑车去。在麓湖,特别是环湖道的其中一截,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种湿润感,包围全身,沁人心脾。我骑着车,唱着歌,在脚踏上站立着,躬起背,让风从颈后的衣领穿过背心,好凉爽。可惜路程很短,再往前,就是接近白云山的那条车来车往的道,烟尘漫天。在那里,我掉了个头,往回走。往回,来到刚刚经过的一座桥,一边是麓湖湖面,另一边是尚有灯光的高尔夫球场。习惯坐在湖面这边的栏杆,看着夜晚黑色的麓湖,对面树林的倒影将湖面分成不同的深浅。树林的上方,是环市路上几座有灯光的大厦。坐一会儿,会听会儿歌,偶尔会觉得再美妙的歌都是噪音,不如就那样坐着。曾经对慧娴和妙玉都说过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带她们来过这里体验。但两个人在这里,就没了那种美妙感觉。一种孤独感。

是孤独感,是它让我准备离开的?但也许并非如此,因为即便离开了这里,那种孤独感也不会消失,那是内心的感觉,跟外界关系不大。

三月八号,我要离开广州。

这个决定已经作出很长时间,我等着那一天,在厌烦的时候,会很期待。但我就是要等到那一天,只是为了凑一个整数。另外,在此之前,还能够为这种离去找到一种合理的的解释。先有决定,后有原因,人们总是如此。我有些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但肯定是今年里面的事情。以前,我知道自己不会总呆在广州,但什么时候离开并没有决定。有人问,"怎么,常驻广州了?"我回答,"不是,暂时的。"

孤独、厌倦、家庭。我能够找出这些原因,但都是在念头之后蹦出来的。那个原始的念头是怎么产生的呢?现在想着,似乎就那样产生了。

第一次明确说出来这个念头,还是午餐时间,跟郭靖或是小丫,在珍珍意粉屋。我说,我要回去。郭靖还是小丫回答?嗯,应该是郭靖。他问,回哪儿?我说,回合肥。他说,是啊,儿子也大了。可我当时并没有考虑儿子。也并没有说"回家",只是说"回去"。郭靖给了我一个理由。但我回答,"是啊。"

再往前回溯,也许是在看完《刀锋》以后,第一次真正地在内心起了这个念头。在广州追寻什么,你到底要追寻什么。快乐?那时我已经将快乐主义当作信条,并准备给儿子灌输。通往快乐之路只有一个途径,就是释放本我,我想这么说。可行动起来,那些束缚竟然无处不在。需要生活,需要工作,需要金钱,需要事业,需要朋友,需要爱情,需要婚姻,需要小孩...而快乐,竟然排不上号,这?妄称什么快乐主义,你根本无法抛开你的束缚。在这些束缚当中,总是要做个儿子的样子,去孝顺父母,还得做个老爸的样子,成家立业。你总是有是非判断,这是好的,那是坏的。你总是有期望,要实现某个目标,要挣够多少钱。你能抛开那些束缚吗?

追求快乐,释放本我。这话说起来太简单,那些束缚的东西无处不在,可是行动呢?这些话说出来,实在是太...太理想主义了,我想。所以,我不敢跟别人说。

随后的周末,我跟妙玉提了一次,"我想走了。"她问,"去哪儿?"我说,"离开这里。"她说,"想儿子了吧?"我没回答是或否,这是举起《刀锋》,"看了这本书,我更想回去。"她只是看了封皮,合上,扔到一边。

但那时并没有决定,直到跟郭靖提了出来的时候。

在那之后,最需要的就是理由,很多理由,却没什么满意的。偶尔一瞬间的空灵,会想到,其实,这仅仅是一次释放而已,并没什么。因为你觉得有束缚,觉得不爽,就决定要离开,这是你的自由,真正的自由。而再去寻找什么理由,要不是欺骗别人,要不就是安慰自己。

自由并不是那样容易获得,因为在那段期间,我总是在想一些不那么自由的问题,回去?回去干什么去?回去靠什么生活?你看,这还是束缚。

我以为这仅仅是一时的冲动,也许过阵子就淡了,等着它淡去,可它竟然越来越强烈。一天,我从skype上约了萧太后,"好久没聊天了,找个时间聊聊。","好啊,我请你吃饭。","就在雕塑公园绿岛吧。"

我并没有说聊什么。萧太后现在虽然已经不执政,不怎么上山,但过段时间还是在一起吃吃饭,聊天,经常去的就是雕塑公园绿岛。所以,这一次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次主要跟你说个事儿。"我开门见山,"明年春天的时候我想撤退了。"
"哦,找到哪家了?",她好像是有心理准备,没什么惊讶,也许当我约她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察觉,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没找哪家,先回家呆着。"
"回家干什么呢?"
"回家...先将自己的生活水平降低一些,要求不要太高,什么都不想干。"
"也好,儿子也不小了,需要爸爸在身边。"
...
"我不知道,也许需要想想自己到底追求什么东西吧。"
"你认为你追求什么呢?"
"最近倒是一直将快乐作为一种追求。"
"什么是快乐呢?我以前总看不到女儿,现在经常跟她在一起,我就很快乐。比如学习了一种新的知识,很有充实感,那就很快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快乐是什么样子,但我死心塌地地信奉另一种快乐,"我想快乐只有一种途径,就是释放本我,不要去讲什么道德、良心、责任之类的,能够突破这个,会很快乐。"
"..."
"也许快乐不算是一种追求吧,但人的一生,最好得是追求一种永远追求不到的东西。比如我们这个行当,项目目标是可以追求到的,但人们'如何做决策'的原理,是难以追求到的,可能一辈子都追求不到。"这个例子举的很奇怪,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些词汇从嘴里面蹦出来。 
"...追求得不到的?那岂不是很累,追求不到,就会对自己要求太高。"
"不是那样子的。追求不到,就不需要去关注结果,而去关注人生的过程。反正最后人都是死,而在这个过程里面,快乐就好了。"
"哦,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你这么说我也能理解。"
"呵呵,其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怕回去之后呆不住了,又得出来混。"
"有时候我感觉你活在真空里一样。"
...

除了这些,再聊些其他的。而在这之后,念头算是定下来。预备着国庆回家宣布一下,相信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一阵子的,至于以后真的能不能高兴的起来,就不敢保证了。国庆前,萧太后还找了个机会问,"我们要成立个咨询团队,想让你来牵头,有没有兴趣。"可惜,念头已经定下来了。

家里人会高兴一阵子的,我记得当初我打电话说,"我要结婚了。"他们就很高兴。此前,每次回家,他们总是说,找个机会回去,找个公司上班,钱挣少点无所谓,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我不回答。我在家很少说话,以前一天下来能够讲十句话就不错了,很少是主动讲话的。现在,只是跟儿子一起的时候,话多一些。所以,我在家绝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以至于,我姐听说我要回去之后,说,"他天天呆在家里,不是更不说话了,闷出病怎么办。"这还不是对我说的,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

在家人面前,我无话可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人吗?我不敢确定,一个人在完全放松的状况下会是真实的,但我不能确定自己在家里面是松弛的一个人,虽然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人们总是带着各种面具,以为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其实还有一层面皮。在父母面前,在朱朱面前,在儿子面前,在同事面前,在客户面前,在千寻面前,在妙玉面前...在父母面前,我是一个压抑的,沉默寡言的,内向的人。在朱朱面前,我是一个注重事业,看清感情的工作狂。在儿子面前,我是个疯疯癫癫的人。在同事面前,比如应用组,我是话痨,谈吐风趣喜欢喝酒的豪爽派。在客户面前,我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专家,高谈阔论,"嗯,这个事情我们一般不这么做...",在千寻面前,我是一个嬉皮笑脸,没什么责任感的老油条。在妙玉面前,我被看成是有些撒旦倾向的老家伙。

都是面具,还是其中有真实的一个?只要有束缚,就有面具,面具是用来抵挡那些束缚的手段。

而且,这些面具总是保持着一贯性,一旦带上,你就难以摘去。

我到宁愿在妙玉面前的那个人是一个真实的人。是否真实,可能只有一个判断----是否有外界的压力束缚困扰着。

你觉得应该要孝敬父母,你觉得应该要获得客户的信任,你觉得应该要让儿子高兴,你觉得应该要让自己幽默风趣,你觉得应该信仰上帝...这些"应该",就是束缚。

撇开这些束缚,这是面具存在的原因,去探察这些些面具的共同点,竟然能发现一个----孤独。

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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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9, 2008, 12:52:24 AM12/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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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漂浮的自由

"我看你一点都不自由。"是的,我不自由。

孤独、快乐、自由,终于走到一块儿。

从他们那儿,我找到了个共同点——都是自己跟自己的事情,与外界无关,至少是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跟外界直接接触,那就失去其含义,而变成一种经过伪装的东西。孤独是保持自己的内心,与外界的压力隔绝,即便存在哪些压力,也无法触摸内心,无论是别人的爱意、社会道德谴责,或是朋友的循循善诱,都将隔绝,那是一种纯粹的孤独感。快乐,是自己突破自己的一种快感,就是那一霎那,自己想做的却被束缚无法做的,却做了,无论做不做得到,仅仅就是去做了,那就是快乐,冲破自我的束缚,纯粹的快乐。自由,同样是自己跟自己斗争的事情,跟快乐几乎是相似的,即便外界给你最大的不自由,精神束缚、肉体束缚,可是你仍然可以自由地跟自己斗争。你想,我要吃那块糖。一个声音说,吃糖完了牙疼,于是你没吃。你是自由的。而有个声音说,那不是你的,你"不应该"吃。你停止了这个念头,于是失去了自由。可是你还是伸出手去,剥了它,放到嘴里。即便在你伸手那一刻,被人阻止,但那是你已经是自由的,纯粹的自由。

保持内心的孤独、快乐、自由,抛开那些长久以来围绕在身边,这个社会加在你身上的重重束缚。责任、宗教、信仰、道德、良心…去他妈的!

那些可都是"好"的东西啊,被这个社会所认同。从小,就被教育要做"好"人。确实,要生存,必须学会遵守这个社会的规约,但付出的代价,就是束缚自己为代价的。但"好"的行为,确实可以得到一种认同感,这对生存在这个世界至关重要,可那几乎可以被看作是生存技巧的东西,一种互惠互利。额外的,也许需要思考一下,"好"的东西为什么是必然的,"坏"的东西为什么就是不应该的,是否可以不要某些"好"的行为?

为了生存,需要为别人考虑,需要遵守规则。可其实根本上,人都是得为自己考虑,自私,一个很不好听的词。这偏偏在从小的教育中被掩盖,直到长大发现人人都是如此的时候,还坚持说着这种无稽之谈。

人都愿意被看作是"好人",在小孩眼里,好坏的界限更加明显。当他们已经明显区分好坏的时候,那就是他已经被束缚了。当听到花无缺指着街边破损的栏杆说,"那是不自觉的人干的。",我开心地笑着,笑他鹦鹉学舌还挺快的。但也许,那破损,仅仅是一个不开心的人发泄的结果。如今,被当成了一个道德说教工具。

我宁愿别人评价我是个混蛋。当说有人评价你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比如阿秋在留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条上所写的,很让人沮丧。

"刘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想当好人,我不愿意讲道德,不愿意讲责任,不愿意谈爱情...去他妈的。

上山的时候,手里攥着喝完牛奶的空盒子,先要往后看看,没人,然后扔进旁边的树丛中。我有了一种羞耻感,竟然回头了,这是一种束缚。

马路对着大家谈工作责任,飞林的福音,面对喜欢的女人我还犹豫如何说出口,持续地保持沉默,那都是一种束缚。如果我能看到这种束缚给我带来好处,宁愿虚伪地去交换,可是,当那交换发生,也失去了自由。

家庭是一种责任,一种被社会看得很重的大责任。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词,"家",不大喜欢用"回家"这个词,不愿意建立家庭。

若干年前,我曾经跟朱朱分过一次手,那还是在北京的时候。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聊着天,如往常般。不知怎么就聊到家这个话题上,气氛有些僵硬。

"我不喜欢家。"我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朱朱是想结婚了。
"家有什么不好的,都说温暖的家。"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讨厌。"我不想谈,"你以后别再提这个词了,你是不是想结婚了,你要想结婚,就找个人结婚去。"
"你…你恐怕并不是讨厌这个词吧。"
"怎么,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因为风小小的缘故?"
"哼,哼,随你这么说",我转过身子,脸冲着墙壁。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是不是想分手。"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以前有过一个约定,不要轻易说出"分手"这个词,她竟然说出来了。"分手就分手。"我迟疑了一会儿,也不甘示弱。

一夜无话,第二天,她走了,我也走了。我去了大西北,走了二十多天。

后来,家里人有时旁敲侧击。

"你怎么考虑结婚的事情?"
"没想过。"
"总是要想的。"
"不一定。"
"结婚有什么不好的,结了婚更稳定,对你工作事业也有好处啊。"
"有什么好处?"
"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现在也没有。"
"人家都结啊。"
"人家是人家。"
"结婚?我不晓得为什么有结婚的必要,人家结是他们遵守社会准则,我没想明白之前,为什么要遵守它。"
"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不知道。"

不过没等我想明白,我就已经结婚了,因为妥协了。结吧,结吧,结了其他人都高兴。

家里人问这类话算少的,多少跟我的沉默寡言有关系,所以即便他们想问什么,也不太有机会开口。这个一个抵制这些家庭责任的面具,已经带了很多年。

在合肥,大家话都不多,吃饭的时候安静吃饭。在安庆,家人话多些,我只有听着,除非问到必须回答的份上,回答一句。他们说的是他们的想法,我不想跟他们去争辩,也不想去说我的想法。这也是面具的一部分。

国庆跟他们说了明年的计划,他们挺高兴。"这下好了,回来是对地嘛。回来找个工作,也不比外面差。"我没说什么,他们又问,"你回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说,"没什么打算,不想上班。","不上班?不上班干什么呢?","再说。"但总体上,他们高兴多于担心。

上次休假回去,呆了四天,最后一天,等着下午的航班去广州。

小鱼儿早上不愿去幼儿园,我以为是装病,也乐得带着他出去玩了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吃,去睡觉了,看样子确实有点不舒服。我跟爸妈吃午饭,喝酒。一贯地,我喝啤酒,我爸喝白的。两个男性面对面坐着,我妈坐在侧面。很安静地喝酒,吃菜,吃饭。

"这次安庆说了什么可是地啊?"我妈突然问。
"什么?"我抬起头,有些惊诧,她怎么看出来的。是我昨天回合肥没给那边电话?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啊!"没说什么啊。"
"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样的,从回来以后。"
"哦,是他们太罗嗦了吧。"

是啊,在安庆的时候,岳父岳母唠唠叨叨,特别是岳母,说个不停,我的脑袋都快炸裂。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你要注意身体唉~你要找个工作唉~合肥还是好些唉~气候也要好些唉~女伢也要水灵些唉~你要高兴点唉~不能亏待自己唉~你要听我们的话唉~你要孝敬父母唉~小鱼儿花无缺不要你操心唉~你可听到了噻~~说得我头疼。我一句话都没说,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岳父还好,话不算多,一两句而已。花无缺要在的话还好,我可以跟他说话打打岔,可那天是星期一,他去幼儿园了,下午回合肥,连岳父也说道起来,"你回来的事情还是自己把握,你那一行我们也不懂。不过…"好吧,我听着,尽量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去。可岳母也从厨房出来,靠在门口听了会儿,也说起来,"你还是要找个工作啊~电信局能不能进啊~那里也不错啊~"我终于站起身来,他们以为我要发表什么言论。我说,"你们少说点吧。"岳母说了声,"这伢子。"回去厨房了。

"叨,他们讲还不是为了你好。"妈妈说。
"我知道是为了我好,可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他们讲的也是对的噢,讲的不对,你也要交流噢。"
"我跟你们讲什么呢?讲了你们恐怕也不能理解。"
"你不讲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理解哩?"我爸放下酒杯,急了。
"你们怎么理解?你们现在有你们的想法,已经固定了,也不会改变了。我的想法,恐怕你们也没法接受。所以,我的事情你们就别管就行了。"
"我们能不管吗?我们也急哦。"
"我都不急。"
"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噻。"
"我的想法…"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小鱼儿和花无缺,但可能也是为了他们,不过我不想为了他们,我是为了自己回来的。"我急于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是你儿子哦,你能不管吗?"
"我没说不管,我只是说,人都应当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那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可我不想那样。我是什么样,就给他们看到什么样。我不想教他们去追求什么,我只是他们身边环境的一部分而已。"
"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教育。"
"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他们也许并没什么影响力。"
"你追求的是什么?"
"…我追求的是快乐。"
"可是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快乐啊。"
"你怎么知道。"
"你天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快乐,就是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噢。"
"那是你认为的快乐,我不是这么认为。"
"你认为的快乐是什么呢?"
"就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突破自己。"我避免使用一些很怪异的词,不好表达。
"世界上哪有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当然没有绝对的,只是个人自己内心的。"
"但是你有对两个小孩的责任啊,对我们也有责任啊。"
"我知道这个,可是要明确地说,我不喜欢这些责任,虽然我会去承担。这是现实中的我,但我本意就是不喜欢责任的。这是两码事。人都是自私的。"
"我们对你,对小鱼儿,都是无私的哦。"
"你们也是自私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说多伤我们的心啊。"我爸脸上有些愤怒,我妈眼睛有些湿润。
"我说的自私不是你们常说的那种自私。每个人干什么不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吗?让儿子有出息,是为了自己脸上有光。助人为乐,你看,还不是通过帮助别人达到自己快乐的目的。还有那些自我牺牲的,别看外表是一种无私奉献,其实他们从这种牺牲当中得到让自己崇高的快感,即便不是这样地,有的人喜欢自虐,那也是为了自己快乐。人怎么各式各样,还不都总都是为了自己。"
"…"

这时候,小鱼儿从里屋走出来,揉着眼睛看我们。我妈过去问他,是不是声音大了点,他点点头,"爸爸和爷爷在讲东西嘛,你再睡一下,我把门关起来。"

小鱼儿又去睡觉了。

我们再喝了点酒,各自喝各人的,菜已经凉了。

"其实,这么说说不也是挺好的嘛。虽然我们不能完全理解你,但也可以讨论一下嘛。"
"其实你说你不能理解我到还好,你以前都是装作一副挺开明的样子,好像都理解,但其实你根本就不认同我的做法。"
"我...怎么能说我不理解呢?"我爸辩解着。
"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啊,还不如说出真实的想法呢。"
"那我怎么办,你的想法我确实很多不能认同,但我是你父亲哦,就算不理解,我只能支持你的决定。我也是这样子,就算我不能理解,但也许你是对的哩。我现在想起来,就是以前说你说少了。"
"…"他说的有道理,我无话可说。

"我感到好奇呢,你这个观点,这个信仰是从那儿来的呢?"
我宁愿他说观点,而不是信仰,这不是信仰。"追求快乐啊,从古希腊就有了。不过也许那时候跟我刚才说的有些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套从哪里来,逐步形成的,但人们总是需要一种理由,需要一种已经存在的理论。
"你为什么要跟人家不一样呢?"我妈站着,在喝水。
"为什么要跟人家一样呢?"
"大多数人肯定都是对的哦。"
"谁说的,还有句话,'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整了整衣服,很得意,有个现成的理由反驳。看向爸爸,他是知道这句话的。

他笑着,摇摇头。

要说辩论,我家里人肯定说不过我,可我就是不愿意说啊。谈话看来结束了,我恢复了沉默,离开了餐桌。过一会儿,小鱼儿醒了,跟他玩耍玩耍。再一会儿,妈妈给我下了饺子,当作晚餐,吃完后,他们仨送我下楼坐上出租车,去了机场。

"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
"我看你一点都不自由。"

对于第一句话,可以当作是夸奖,有些对不住这句话的是难以做到。而后一句,千寻说的对。但自由还是要区分肉体和灵魂。肉体的灵魂,现在确实不算自由,比如按时上班,就是一种被约束的不自由。但其实更加重要的是灵魂的不自由,你不想干什么,却不得不去干。为什么呢?也许你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让客户高兴,或者是让项目顺利完成,或者就是为了逃避其他事情。那都是不自由。

而离开这呆了三年的地方,跟三年前来到这里一样,在肉体上,恐怕也并不能有什么自由。真正的自由,随时随地,只需要心灵的释放,去做那些不敢做,自己阻止自己的事情。

自由,就是自己跟自己对着干。

下午的辩论让我有些意犹未尽,"快乐是自己的事情",更加清晰。在候机大厅,给妙玉发了短信,这个晚上我突然想看电影。

"在干嘛"
"吃饭,你到了吗"
"没 晚上请我看电影吧"
"什么电影,怎么又是我请"
"管什么电影 你还欠我一部"
"你几点到"
"八点多吧"
"好,到时候电话"

三月八日,快了。而自由,却若隐若现,漂浮着。

<完>

Qing

unread,
Dec 19, 2008, 1:29:30 AM12/19/08
to ttnn BI 观点
这个故事讲完了,刚开始起的名字《分析·厌倦·干》不太理想,决定改成《花果山》。

http://groups.google.com/group/ttnn/browse_thread/thread/6995033de29735d0

Jiangtang Hu

unread,
Dec 19, 2008, 1:33:53 AM12/19/08
to tt...@googlegroups.com
提议1:《上山·下山·干》
-------
胡江堂, Jiang...@gmail.com
TechBlog(BI, SAS, Risk): http://jiangtanghu.blogspot.com

mail....@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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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19, 2008, 1:39:20 AM12/19/08
to tt...@googlegroups.com
听着好像闹革命的......
On Fri, 19 Dec 2008 14:33:53 +0800, Jiangtang Hu <jiang...@gmail.com>
wrote:

George Zhang

unread,
Dec 19, 2008, 2:13:28 AM12/19/08
to tt...@googlegroups.com
哈哈,在自由和束缚间拉扯,才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
脱缰的马可以跑的很high,但是马群才能逃过狮子的捕杀

就像女人是男人世界的粘合剂,男人通过女人认识其他男人
而女人,你可没有随意上你喜欢女人的权利哦~

复杂系统 :
生物界和人类都是复杂系统,复杂系统的生命力在于他是处在混沌和有序的边缘,他才能有自组织,才能够演化,生存。
当系统向混沌(自由过多)移动的时候,段时间内大量的能量耗散,导致系统崩塌,就像一壶水烧开了,上面就不能漂船了;
当系统向有序(限制过多)移动的时候,自组织结构动态循环停止,复杂系统降维至低级系统,最后失去生命和活力,就像水结冰了,也不能漂船了

显然,Qing是系统中那个能量很大,活动无规则,走向混沌的原子
如果这种原子太多,将导致,系统崩塌,可喜的是,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结论:
Qing,你尽管放开了撒野吧,人生苦短
反正你对整个系统的影响微乎其微~

2008/12/19 Qing <happ...@gmail.com>
(十二)漂浮的自由

"我看你一点都不自由。"是的,我不自由。

孤独、快乐、自由,终于走到一块儿。

从他们那儿,我找到了个共同点----都是自己跟自己的事情,与外界无关,至少是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跟外界直接接触,那就失去其含义,而变成一种经过伪装的东西。孤独是保持自己的内心,与外界的压力隔绝,即便存在哪些压力,也无法触摸内心,无论是别人的爱意、社会道德谴责,或是朋友的循循善诱,都将隔绝,那是一种纯粹的孤独感。快乐,是自己突破自己的一种快感,就是那一霎那,自己想做的却被束缚无法做的,却做了,无论做不做得到,仅仅就是去做了,那就是快乐,冲破自我的束缚,纯粹的快乐。自由,同样是自己跟自己斗争的事情,跟快乐几乎是相似的,即便外界给你最大的不自由,精神束缚、肉体束缚,可是你仍然可以自由地跟自己斗争。你想,我要吃那块糖。一个声音说,吃糖完了牙疼,于是你没吃。你是自由的。而有个声音说,那不是你的,你"不应该"吃。你停止了这个念头,于是失去了自由。可是你还是伸出手去,剥了它,放到嘴里。即便在你伸手那一刻,被人阻止,但那是你已经是自由的,纯粹的自由。

保持内心的孤独、快乐、自由,抛开那些长久以来围绕在身边,这个社会加在你身上的重重束缚。责任、宗教、信仰、道德、良心...去他妈的!

那些可都是"好"的东西啊,被这个社会所认同。从小,就被教育要做"好"人。确实,要生存,必须学会遵守这个社会的规约,但付出的代价,就是束缚自己为代价的。但"好"的行为,确实可以得到一种认同感,这对生存在这个世界至关重要,可那几乎可以被看作是生存技巧的东西,一种互惠互利。额外的,也许需要思考一下,"好"的东西为什么是必然的,"坏"的东西为什么就是不应该的,是否可以不要某些"好"的行为?

为了生存,需要为别人考虑,需要遵守规则。可其实根本上,人都是得为自己考虑,自私,一个很不好听的词。这偏偏在从小的教育中被掩盖,直到长大发现人人都是如此的时候,还坚持说着这种无稽之谈。

人都愿意被看作是"好人",在小孩眼里,好坏的界限更加明显。当他们已经明显区分好坏的时候,那就是他已经被束缚了。当听到花无缺指着街边破损的栏杆说,"那是不自觉的人干的。",我开心地笑着,笑他鹦鹉学舌还挺快的。但也许,那破损,仅仅是一个不开心的人发泄的结果。如今,被当成了一个道德说教工具。

我宁愿别人评价我是个混蛋。当说有人评价你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比如阿秋在留给我的最后一张纸条上所写的,很让人沮丧。

"刘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我不想当好人,我不愿意讲道德,不愿意讲责任,不愿意谈爱情...去他妈的。

上山的时候,手里攥着喝完牛奶的空盒子,先要往后看看,没人,然后扔进旁边的树丛中。我有了一种羞耻感,竟然回头了,这是一种束缚。

马路对着大家谈工作责任,飞林的福音,面对喜欢的女人我还犹豫如何说出口,持续地保持沉默,那都是一种束缚。如果我能看到这种束缚给我带来好处,宁愿虚伪地去交换,可是,当那交换发生,也失去了自由。

家庭是一种责任,一种被社会看得很重的大责任。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词,"家",不大喜欢用"回家"这个词,不愿意建立家庭。

若干年前,我曾经跟朱朱分过一次手,那还是在北京的时候。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聊着天,如往常般。不知怎么就聊到家这个话题上,气氛有些僵硬。

"我不喜欢家。"我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朱朱是想结婚了。
"家有什么不好的,都说温暖的家。"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讨厌。"我不想谈,"你以后别再提这个词了,你是不是想结婚了,你要想结婚,就找个人结婚去。"
"你...你恐怕并不是讨厌这个词吧。"
"怎么,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因为风小小的缘故?"
"哼,哼,随你这么说",我转过身子,脸冲着墙壁。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是不是想分手。"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以前有过一个约定,不要轻易说出"分手"这个词,她竟然说出来了。"分手就分手。"我迟疑了一会儿,也不甘示弱。

一夜无话,第二天,她走了,我也走了。我去了大西北,走了二十多天。

后来,家里人有时旁敲侧击。

"你怎么考虑结婚的事情?"
"没想过。"
"总是要想的。"
"不一定。"
"结婚有什么不好的,结了婚更稳定,对你工作事业也有好处啊。"
"有什么好处?"
"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现在也没有。"
"人家都结啊。"
"人家是人家。"
...
"结婚?我不晓得为什么有结婚的必要,人家结是他们遵守社会准则,我没想明白之前,为什么要遵守它。"
"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不知道。"

不过没等我想明白,我就已经结婚了,因为妥协了。结吧,结吧,结了其他人都高兴。

家里人问这类话算少的,多少跟我的沉默寡言有关系,所以即便他们想问什么,也不太有机会开口。这个一个抵制这些家庭责任的面具,已经带了很多年。

在合肥,大家话都不多,吃饭的时候安静吃饭。在安庆,家人话多些,我只有听着,除非问到必须回答的份上,回答一句。他们说的是他们的想法,我不想跟他们去争辩,也不想去说我的想法。这也是面具的一部分。

国庆跟他们说了明年的计划,他们挺高兴。"这下好了,回来是对地嘛。回来找个工作,也不比外面差。"我没说什么,他们又问,"你回来有什么打算吗?"我说,"没什么打算,不想上班。","不上班?不上班干什么呢?","再说。"但总体上,他们高兴多于担心。

上次休假回去,呆了四天,最后一天,等着下午的航班去广州。

小鱼儿早上不愿去幼儿园,我以为是装病,也乐得带着他出去玩了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吃,去睡觉了,看样子确实有点不舒服。我跟爸妈吃午饭,喝酒。一贯地,我喝啤酒,我爸喝白的。两个男性面对面坐着,我妈坐在侧面。很安静地喝酒,吃菜,吃饭。

"这次安庆说了什么可是地啊?"我妈突然问。
"什么?"我抬起头,有些惊诧,她怎么看出来的。是我昨天回合肥没给那边电话?但这也是常有的事啊!"没说什么啊。"
"你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样的,从回来以后。"
"哦,是他们太罗嗦了吧。"

是啊,在安庆的时候,岳父岳母唠唠叨叨,特别是岳母,说个不停,我的脑袋都快炸裂。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你要注意身体唉~你要找个工作唉~合肥还是好些唉~气候也要好些唉~女伢也要水灵些唉~你要高兴点唉~不能亏待自己唉~你要听我们的话唉~你要孝敬父母唉~小鱼儿花无缺不要你操心唉~你可听到了噻~~说得我头疼。我一句话都没说,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岳父还好,话不算多,一两句而已。花无缺要在的话还好,我可以跟他说话打打岔,可那天是星期一,他去幼儿园了,下午回合肥,连岳父也说道起来,"你回来的事情还是自己把握,你那一行我们也不懂。不过..."好吧,我听着,尽量将注意力放到电视上去。可岳母也从厨房出来,靠在门口听了会儿,也说起来,"你还是要找个工作啊~电信局能不能进啊~那里也不错啊~"我终于站起身来,他们以为我要发表什么言论。我说,"你们少说点吧。"岳母说了声,"这伢子。"回去厨房了。

"叨,他们讲还不是为了你好。"妈妈说。
"我知道是为了我好,可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他们讲的也是对的噢,讲的不对,你也要交流噢。"
"我跟你们讲什么呢?讲了你们恐怕也不能理解。"
"你不讲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理解哩?"我爸放下酒杯,急了。
"你们怎么理解?你们现在有你们的想法,已经固定了,也不会改变了。我的想法,恐怕你们也没法接受。所以,我的事情你们就别管就行了。"
"我们能不管吗?我们也急哦。"
"我都不急。"
"你倒是给我们说说你的想法噻。"
"我的想法..."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小鱼儿和花无缺,但可能也是为了他们,不过我不想为了他们,我是为了自己回来的。"我急于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是你儿子哦,你能不管吗?"
"我没说不管,我只是说,人都应当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那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可我不想那样。我是什么样,就给他们看到什么样。我不想教他们去追求什么,我只是他们身边环境的一部分而已。"
"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教育。"
"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他们也许并没什么影响力。"
"你追求的是什么?"
"...我追求的是快乐。"
"可是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快乐啊。"
"你怎么知道。"
"你天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快乐,就是一家人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噢。"
"那是你认为的快乐,我不是这么认为。"
"你认为的快乐是什么呢?"
"就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突破自己。"我避免使用一些很怪异的词,不好表达。
"世界上哪有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当然没有绝对的,只是个人自己内心的。"
"但是你有对两个小孩的责任啊,对我们也有责任啊。"
"我知道这个,可是要明确地说,我不喜欢这些责任,虽然我会去承担。这是现实中的我,但我本意就是不喜欢责任的。这是两码事。人都是自私的。"
"我们对你,对小鱼儿,都是无私的哦。"
"你们也是自私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说多伤我们的心啊。"我爸脸上有些愤怒,我妈眼睛有些湿润。
"我说的自私不是你们常说的那种自私。每个人干什么不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吗?让儿子有出息,是为了自己脸上有光。助人为乐,你看,还不是通过帮助别人达到自己快乐的目的。还有那些自我牺牲的,别看外表是一种无私奉献,其实他们从这种牺牲当中得到让自己崇高的快感,即便不是这样地,有的人喜欢自虐,那也是为了自己快乐。人怎么各式各样,还不都总都是为了自己。"
"..."

这时候,小鱼儿从里屋走出来,揉着眼睛看我们。我妈过去问他,是不是声音大了点,他点点头,"爸爸和爷爷在讲东西嘛,你再睡一下,我把门关起来。"

小鱼儿又去睡觉了。

我们再喝了点酒,各自喝各人的,菜已经凉了。

"其实,这么说说不也是挺好的嘛。虽然我们不能完全理解你,但也可以讨论一下嘛。"
"其实你说你不能理解我到还好,你以前都是装作一副挺开明的样子,好像都理解,但其实你根本就不认同我的做法。"
"我...怎么能说我不理解呢?"我爸辩解着。
"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啊,还不如说出真实的想法呢。"
"那我怎么办,你的想法我确实很多不能认同,但我是你父亲哦,就算不理解,我只能支持你的决定。我也是这样子,就算我不能理解,但也许你是对的哩。我现在想起来,就是以前说你说少了。"
"..."他说的有道理,我无话可说。

"我感到好奇呢,你这个观点,这个信仰是从那儿来的呢?"
我宁愿他说观点,而不是信仰,这不是信仰。"追求快乐啊,从古希腊就有了。不过也许那时候跟我刚才说的有些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套从哪里来,逐步形成的,但人们总是需要一种理由,需要一种已经存在的理论。
"你为什么要跟人家不一样呢?"我妈站着,在喝水。
"为什么要跟人家一样呢?"
"大多数人肯定都是对的哦。"
"谁说的,还有句话,'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整了整衣服,很得意,有个现成的理由反驳。看向爸爸,他是知道这句话的。

他笑着,摇摇头。

要说辩论,我家里人肯定说不过我,可我就是不愿意说啊。谈话看来结束了,我恢复了沉默,离开了餐桌。过一会儿,小鱼儿醒了,跟他玩耍玩耍。再一会儿,妈妈给我下了饺子,当作晚餐,吃完后,他们仨送我下楼坐上出租车,去了机场。

"没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
"我看你一点都不自由。"

对于第一句话,可以当作是夸奖,有些对不住这句话的是难以做到。而后一句,千寻说的对。但自由还是要区分肉体和灵魂。肉体的灵魂,现在确实不算自由,比如按时上班,就是一种被约束的不自由。但其实更加重要的是灵魂的不自由,你不想干什么,却不得不去干。为什么呢?也许你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让客户高兴,或者是让项目顺利完成,或者就是为了逃避其他事情。那都是不自由。

而离开这呆了三年的地方,跟三年前来到这里一样,在肉体上,恐怕也并不能有什么自由。真正的自由,随时随地,只需要心灵的释放,去做那些不敢做,自己阻止自己的事情。

自由,就是自己跟自己对着干。

下午的辩论让我有些意犹未尽,"快乐是自己的事情",更加清晰。在候机大厅,给妙玉发了短信,这个晚上我突然想看电影。

"在干嘛"
"吃饭,你到了吗"
"没 晚上请我看电影吧"
"什么电影,怎么又是我请"
"管什么电影 你还欠我一部"
"你几点到"
"八点多吧"
"好,到时候电话"

三月八日,快了。而自由,却若隐若现,漂浮着。

<完>


Qing

unread,
Dec 21, 2008, 8:45:49 PM12/21/08
to tt...@googlegroups.com
做了个全文PDF,未修订版本....

附件或链接:

听着好像闹革命的......
On Fri, 19 Dec 2008 14:33:53 +0800, Jiangtang Hu <jiang...@gmail.com>
wrote:

> 提议1:《上山·下山·干》...
huaguoshan.pdf

Jiangtang Hu

unread,
Dec 21, 2008, 8:50:44 PM12/21/08
to tt...@googlegroups.com
-老刘咋就这么能写昵?
-“刘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 Original Message -----
From: Qing

Steven

unread,
Dec 21, 2008, 8:52:34 PM12/21/08
to ttnn
为何不叫“山花果”,草根文化,呵呵
 
 
2008-12-22

Steven

发件人: Jiangtang Hu
发送时间: 2008-12-22  09:51:09
抄送:
主题: Re: 花果山

hunter

unread,
Dec 23, 2008, 6:19:57 PM12/23/08
to ttnn BI 观点
看懂了但是又没看懂

On Dec 22, 1:52 am, "Steven" <tanhm1...@gmail.com> wrote:
> 为何不叫“山花果”,草根文化,呵呵
>
> 2008-12-22
>

> Steven


>
> 发件人: Jiangtang Hu
> 发送时间: 2008-12-22 09:51:09
> 收件人: tt...@googlegroups.com
> 抄送:
> 主题: Re: 花果山
>
> -老刘咋就这么能写昵?
> -“刘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
> ----- Original Message -----
> From: Qing
> To: tt...@googlegroups.com
> Sent: 2008年12月22日 9:45
> Subject: Re: 花果山
>
> 做了个全文PDF,未修订版本....
>
> 附件或链接:
>
> http://groups.google.com/group/ttnn/web/huaguoshan.pdf
>

> 2008/12/19 <mail.leo...@gmail.com>
>
> 听着好像闹革命的......
> On Fri, 19 Dec 2008 14:33:53 +0800, Jiangtang Hu <jiangtan...@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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