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工程”纪要》和林彪事件的来龙去脉[长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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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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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13, 2006, 12:08:58 AM9/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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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一三事件发生35周年,谨以此文纪念。请大家不要转载。

《“571工程”纪要》和林彪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们的社会主义实质是社会法西斯主义。
他们把中国的国家机器变成一种互相残杀,互相倾轧的绞肉机。
把党和国家政治变成封建专制独裁式的家长制生活。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而是一个行孔孟之道借马列主义之皮、执秦始皇之法的中国历史上最大的封建暴君。
农民生活缺吃少穿。
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等于变相劳改。
机关干部被精简,上五七干校等于变相失业。
工人(特别是青年工人)工资冻结,等于变相受剥削。


引子

以上词句来自三十五年前,是对当时中国最高领导人毛泽东和社会现状的评价,即便今天看来,这样尖锐露骨的语言仍然显得敏感。而在那个时代,如此大逆不道的思想到底出于何门呢?难道是境外散发的反政府传单?不是,竟然来自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毛泽东的亲密战友,第二号人物林彪和他儿子林立果制定的一份《“571工程”纪要》。这是一项什么样的工程?《纪要》内容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项古怪的工程?这项工程又起到什么作用?本文力图从官方已公开的资料出发,解开这一“工程”和与之紧密关联的林彪事件谜团。

一、从韬光养晦到副统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人人尽知的古语,熟读中国历史的林彪当然不陌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位在解放战争中功劳最大的元帅,奉行了一条韬光养晦的道路,他长期养病、深居简出,固守不串门、不做客、不探视病人的三不主义,

即使1955年元帅授勋仪式,林彪也没有出席。可退出政治圈决非易事。1953年林彪卷入高饶事件,被保护过关,未受影响。

1958年5月,长期赋闲的林彪却在中国共产党八届五中全会上突然被擢升为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党内地位竟然一举超越当时主管军队的彭德怀。这项人事安排为彭德怀之后的军队工作准备了更高规格的领导人,出人意料又意味深长。一年后,林彪在庐山会议的后半程奉调上山,作为毛泽东“先到的援兵”,
声色俱厉地称彭德怀为“野心家、阴谋家、伪君子……”,为批彭纲领定下调子。这个定性后来写入八届八中全会的批彭决议,作为党的声音向全国传达。从登庐山起,林彪步入政治舞台。

彭德怀被免去国防部长后,林彪兼任此职并主持中央军委工作。谋定而后动,当这位元帅决心投入政治,他在战争中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特点立刻展现出来,成了军界最熟练的政客,并发现了一条终南捷径——着力鼓吹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

中共七大曾把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写入党章总纲,但在八大党章总纲略去了“毛泽东思想”一说。林彪又重新拾起这个提法,开始全力宣扬。


1959年10月,刚就任国防部长不到半个月的林彪,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而写了《高举党的总路线和毛泽东军事思想红旗阔步前进》一文。从此,林彪成了“高举”的代表。

1960年9月,林彪主持军委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加强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决议》,把“毛泽东思想无论过去、现在或将来,都是我军建设的指针,也是我军政治思想工作的指针”、“毛泽东同志是当代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写入决议。确定了“四个第一”是整个军队建设的方向。


1960年10月1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出版,林彪专门署名发表《中国人民革命战争的胜利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的文章,面向全国号召“一定要把毛泽东思想真正学到手。”

1962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扩大工作会议,即著名的七千人大会,会议主要议题是纠正大跃进以来左的错误。反对的正是毛泽东本人在1958年来的经济工作路线。对于大跃进,对于庐山会议前后“反右倾”而造成的三年严重的国民经济困难,对于这期间全国饿死了去多人的事实,毛泽东必须给全党一个交待。

而林彪抓住了这次机会,在这个毛泽东威望和权力所有降低的时刻,挺身而出,给予他最坚定支持。

原本总参谋长罗瑞卿替林彪准备了讲稿,但林彪觉得这个发言稿根本不能用,没有体现他的意图。他亲自拟定讲话提纲,在会上的发言果然独树一帜。面对“大跃进”造成的巨大损失,林彪轻描淡写地说:“减少了一些收入,可是我们在精神上却得到了很大收入”,并极力为毛泽东开脱责任,认为发生困难“恰恰是由于我们没有照着毛主席的指示”去做。最后林彪总结出一个有很大影响的公式:“我们的工作搞得好一些的时候,是毛主席的思想能够顺利贯彻的时候,毛主席的思想不受干扰的时候。如果毛主席的意见受不到尊重,或者受到很大的干扰的时候,事情就要出毛病。我们党几十年来的历史,就是这么个历史”。
林彪刚讲完,毛泽东带头鼓掌,评价说:“林彪同志讲了一篇很好的讲话”,

后来在这篇讲话稿上批示道:“是一篇很好很有份量的文章,看了很高兴。”


事后,毛泽东专门问罗瑞卿:“林彪的这一篇讲话,你讲不讲得来?”罗瑞卿回答:“我怎么讲得出来?恐怕永远也不可能讲得出来。”

讲不出来的罗瑞卿在1965年底被打倒。这次军中权力格局的重要调整,成为文革的序曲。

1963年是中国的学习雷锋年。那时候学雷锋的精髓并不是今天的“做好事”,而是学习他对毛泽东的忠诚,即林彪提出,也在雷锋日记中多次出现的:“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这样,在林彪的政治悟性指导下,“雷锋”成为个人崇拜在全军棋盘上推演开来的一颗重要棋子。

根据林彪的指示,《解放军报》从1961年5月开始登载毛泽东语录,到了1964年5月,在林彪走捷径的促动下,解放军总政治部根据《解放军报》刊登过的语录编纂成《毛主席语录》一书并与林彪提倡选编的毛泽东著作读本一起在军内大量发行,全军掀起学习毛泽东著作的高潮。

除了高举毛泽东思想大旗外,林彪进一步加强毛泽东一贯倡导的政治建军的原则,发挥精神原子弹的作用。“三八作风”、
“四个第一”、“四好连队”、“五好战士”纷纷出台,学习“老三篇”蔚然成风。虽然那时对毛泽东的颂扬是个很普遍的现象,但林彪对毛泽东思想在全军全国的普及推广起到了无人能及的作用。毛泽东从全军到全国树立了绝对权威。战时,林彪创造了“四快一慢”、“一点两面”、“三三制”等简单明了的战术词汇;推行个人崇拜中,林彪更是把这种面向大众、好懂易记的语言风格发挥到顶。如“三忠于”、
“四无限”、
“最高最活”、“一句顶一万句”、“四个伟大”、“活学活用”、“背警句”、“走捷径”等都是林彪的独创。
只不过这种语言此时用于赞扬,而在十年后的《“571工程”纪要》中,这类鲜明直接的语言风格被用在彻底相反的方向。

三年经济困难产生及以后的几年,毛泽东退居中央二线,刘少奇主持中央一线工作十分活跃。林彪正是在这段时间,大力提倡毛泽东思想,保证军队对毛泽东忠心耿耿,与当时的刘少奇恰成鲜明对照。1970年12月毛泽东与斯诺的谈话中坦率地承认:“总要有点个人崇拜”,“过去几年有必要搞点个人崇拜”。林彪看清并做了这一点。除此之外,还代表军方对于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予以支持。个人崇拜在思想上解除了毛泽东发动文革的障碍,而军队的支持则奠定了发动文革的稳固基石。

1966年5月18日,中共中央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五•一六”通知》下发后两天,林彪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讲话,史称《“五•一八”讲话》。这篇讲话除大力宣扬毛泽东的天才和权威外,还大谈政权与政变,说中央内部有人要搞政变颠覆无产阶级政权,从巩卫政权的紧迫性和现实性支持发动文革。

十年努力,终有回报。1969年4月,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林彪作为“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被写入党章总纲。紧接着召开的九届一中全会上,林彪的老婆叶群和老部下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进入政治局,他们分别担任军队中总参、空军、海军、总后的最高领导职务,号称四大金刚。二十一名政治局委员中,林彪派系的就占了七个。从1959到1969,一度看似退出政治舞台的林彪完成政治上的飞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统帅。

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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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13, 2006, 12:14:30 AM9/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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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联盟中的隙缝

个人崇拜的盛行和文革使毛泽东完成了从人到神的转变,林彪本人在一片个人崇拜气氛中,也被涂抹上神圣的光环,位居次席。但是这个"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很快出现了隙缝。

1、毛和林之间的真实看法

成熟的政治人物,从来不以个人好恶来决定自己的对手和盟友。但政治家也是人,感情因素毕竟是一个重要的存在。毛泽东和林彪的关系,当时官方形容词称之为:亲密战友。可是从事后公开的资料看出,他们当时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亲密战友却连起码的好感都没有。

林彪曾是毛泽东的爱将,因多谋善战在战争时期深为毛泽东器重。1959年主持军委工作后,林彪推行的一整套突出政治的作法,更是博得毛泽东的赞赏,多次受到表扬。但是当林彪成为中国政坛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时,毛泽东已经不再把他看作当年的"娃娃"了,而在1966年7月8日给江青的信中写下了对林彪的忧虑:"他(林彪)的一些提法,我总感觉不安。我历来不相信,我那几本小书,有那样大的神通。"、"我猜他们的本意,为了打鬼,借助钟馗。",让毛泽东不安的提法,正是《"五·一八"讲话》中的政变内容。毕竟,作为军队领导人大谈政变,无论对于被打倒者还是被支持者,都会在他们心中留下阴影。

而对于毛泽东制定的内政外交方略,林彪不仅不象口头那样赞成,还持严重贬斥的态度。1958年的大跃进,林彪斥之为"凭幻想胡来"。毛泽东发动的"反修斗争",林彪看作是"骂绝了、做绝了、绝则错。"

当然,林彪的真实想法不妨碍他在庐山上严厉批判彭德怀、更不影响他在七千人大会上为毛泽东大唱赞歌的政治表现。但是,两人的这点不同在陈伯达与张春桥九大政治报告写作的明争暗斗中隐约体现出来。

林彪静默之余,勤于思考,写下过很过格言、警句类的随想,其中多数是他对毛泽东本人的研究心得。从中列出几条:
"他先为你捏造一个你的意见,然后他来驳你的意见。并无,而捏造--老东(指毛泽东)的惯用手法,今后当注意他这一着。"
"你先说了东,就偏说西。故当听他说才可一致。"
"他自我崇拜,自我迷信,崇拜自己,功为己,过为人。"
"他最大忧虑在表决时能否占多数。"

可见两人互不信任,如果说毛泽东对林彪的用意颇为担忧,那林彪对于毛泽东则是在提防中含有憎恶,还对其治国方略深为不满。虽然他们因为共同的政治需要结合到一起,但是当外界的情况发生变化,这条内心深处的缝隙就会越来越来大,变成不可弥合的鸿沟。更大的分歧随后便到来了。

2、九大政治报告之争

1969年4月,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文革进行到第三年召开,具有通过党章规定的最高领导机关和组织程序肯定文化大革命的作用。对于如何肯定文革这一生中的第二件大事,毛泽东非常重视九大报告的起草,责成林彪挂帅,

陈伯达牵头与张春桥、姚文元共同准备这个报告。陈伯达自恃是党内头号理论家,不屑于张春桥和姚文元这两个小秀才搭伙,而是单打独斗。他写时天天跑到林家,商量怎么写,林讲了个大概。陈伯达拿出了《为把我国建设成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奋斗》的部分文稿和提纲。毛泽东对陈交出的稿子很不满意,认为讲生产太多,没有突出文化大革命的作用,在政治上份量不足,本末倒置,而且对陈迟迟不能交稿,以至耽误九大的召开,感到十分恼火。在这种情况下,毛泽东否定了陈伯达的稿子,决定由康生、张春桥、姚文元三人重新写一个,作为比较。陈伯达最后用尽心思写出的全稿和附给毛泽东的信,毛泽东连拆也不想拆,就原封不动退还,使陈伯达非常痛苦,用他自己的话是"一辈子都没有那么哭过!我很伤心!很伤心!......"


作为毛泽东晚年政治思想的真正知音,张春桥写出的报告体现了毛泽东关于文革理论和实践的基本观点,充分肯定了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以路线斗争为主线贯穿解释了党的历史,把阶级斗争为中心定为社会主义历史阶段的基本路线,获得毛泽东的认可,最后在九大上被采用。陈伯达的稿子被否定,林彪很不高兴,对于张春桥的报告相当不满意,曾私下表示:"张、姚是无名小卒,不知是那里冒出来的小记者,他们写什么是什么,我林彪一字不改。"

而且说到做到。直到登上九大讲坛去念这个《政治报告》以前,他对报告稿一次也没看过,自然一个字也没改过。

林彪倒台后,在十大政治报告中,"林彪伙同陈伯达起草"的这个"认为九大以后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的含有"修正主义谬论"的报告,
成为重要罪行之一。

一个主张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一个主张今后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毛泽东与林彪继在私人情感上互不信任外,两人对于治理国家的思路也暴露出重大分歧。此外,九大报告之争,还产生了另一个副作用:本来已经倾向于林彪的陈伯达就此彻底倒向林彪,与江青等人决裂。陈伯达是当时政治排名最高的文人,他向林彪的靠拢使林彪集团除了在军中拥有庞大势力外,还具备了理论上的强援,形成了有将有相
、文武双全的格局。迅速引起了毛泽东的警觉。

3、第一个号令

从五十年代末开始,中苏两国因为意识形态上的分歧,逐渐交恶,最终闹到1969年3月在珍宝岛兵戎相见。两大国剑拔弩张,态势极为紧张,走到大战边缘。

1969年10月18日,在苏州的林彪通过在北京的军委办事组组长、总参谋长黄永胜,向全军发布一个"关于加强战备,防止敌人突然袭击的紧急指示",要求"立即组织精干的指挥班子,进入战时指挥位置"。"各级要加强首长值班,及时掌握情况。"
这个指示,以"林副主席指示(第一个号令)"名义正式下达。当晚,这个"号令"迅速传达到各作战部队,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这样一件牵动全局的大事,林彪事先竟没有请示军委主席毛泽东,就擅自作出决定,并向全军下达。第二天,林彪才用"电话记录"(急件传阅)的方式报告毛泽东和周恩来。


据长期跟随毛泽东的汪东兴回忆,毛泽东见到这第一个号令,立刻亲自将其烧掉,

也许非此不能表达他当时的震惊和气愤。副统帅不经过统帅而在一夜之间调动全军进入临战状态,不仅超越军队调动纪律,而且突破了政治家间的默契底线。从此以后,对于
"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缔造和领导的,林副主席直接指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段样板文辞,毛泽东多次点明:"缔造者不能指挥,能行吗?"林彪作为第二号人物站在中国政治舞台的中央时,毛泽东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再是提防,而是把他作为下一个对手正式摆到面前。

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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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13, 2006, 12:16:38 AM9/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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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决 裂

九大闭幕后,林彪集团与江青集团两股从文革中得利最大的政治势力,逐渐开始碰撞。从政治观念、家庭关系江青集团都比林彪离毛泽东近得多。文革造成天下大乱,军队成为此时控制全国局势的唯一有效力量,而林彪在军队中拥有强大势力,对最高统治者威胁更大。毛泽东当然会选择江青集团作为下一步政治盟友。毛泽东与林彪之间从分歧走向决裂,成为不可避免的趋势。

1、国家主席与称天才

刘少奇1969年11月被整死于河南,国家主席出现空缺。毛泽东对国务活动繁忙的国家主席一职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出现第二个"刘主席"与他分庭抗礼,便打算从法理上根除国家主席的存在。1970年3月8日毛泽东在武汉提出关于召开四届人大和修改宪法的意见,同时提出改变国家体制、不设国家主席的建议。由汪东兴专程回京向周恩来转达。当晚周恩来主持政治局会议,汪传达了毛泽东的建议,获得通过。

可林彪一改"主席划圈,我划圈。"的表态方法,4月11日在苏州通过电话建议设国家主席,由毛泽东兼任。因为现代国家没有一个形式上的国家元首,于情于理都难以说通,加之毛泽东至高无上的个人威望,在4月12日的政治局会议上林彪的建议占了上风,多数政治局成员同意由毛泽东担任国家主席。


此后"设国家主席"这一不应成为问题的问题,就在毛泽东的"坚辞不受"和林彪与政治局多数成员的"反复劝进"中拉锯。毛泽东一共六次说明不要设国家主席,林彪设国家主席的要求才平息下去。这是文化大革命以来他们第一次在重大问题上公开表现出意见分歧。

林彪在这个问题上的坚持,被认为有当国家主席的意图。

政治斗争总是舆论先行,同年8月13日宪法工作小组会议上,张春桥提出在宪法序言部分,把"毛泽东同志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泽东同志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中的"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三个副词删去。这原本是林彪为《毛主席语录》所写的《再版前言》中的一段话。"天才地"等三个副词,已经成为文革以来形容毛泽东的专用固定搭配。张春桥这个大胆举动事前曾得到毛泽东的首肯,与其说是挑战毛泽东的权威,倒不如说是改动林彪的提法。而不知此情的吴法宪以为抓了张春桥的小辫子和他吵了起来。从随后的九届二中全会看来,因为这个"天才地"提法,林彪集团预伏了打击张春桥的手段。

2、庐山面目真难识

解放后,中共中央一共三次在庐山开会,两次出了大事。"庐山面目真难识,叠嶂重峦竞胜奇"这是董必武1959年上庐山写下的诗句。那次会议林彪批判彭德怀,从这里走向他的人生辉煌。这句诗成了庐山的谶语。十一年后,在庐山召开的九届二中全会,变成林彪从顶点摔向跌入荒漠的转折点。这届会议的内容是讨论修改宪法的问题、国民经济计划和加强战备问题,看似不敏感的议题引起了轩然大波,毛泽东用他的特色语言称之为"大有炸平庐山、停止地球转动之势。"

1970年8月23日全会开幕,林彪要求讲话,他从宪法修改入题,所讲的依然是他以前多次重复的内容:歌颂毛泽东的天才论。因为这是老调常谈,除了敏感的毛泽东外,并没有人感到异常,依旧获得热烈掌声。随后在吴法宪的要求下,这篇讲话成为这次会议的学习内容,把原定议题挤了出去。陈伯达在带着事前准备好的《恩格斯、列宁、毛主席关于称天才的几段语录》,在华北组发言,说"有人想利用毛主席的伟大和谦虚,妄图贬低毛主席,贬低毛泽东思想。"、"有的反革命分子听说毛主席不当国家主席,手舞足蹈,非常高兴,象跳舞一样高兴。"

叶群和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在其他几个小组做了类似发言。这样的发言在那个时期,很快点燃与会代表们的热情,一方面继续推举毛泽东当国家主席;一方面要把反对毛主席的坏人"揪"出来,这个矛头直接指向反对"称天才"的张春桥。一时间群情激愤,到了要揪人的地步。江青、张春桥感到巨大压力,向毛泽东求援。毛泽东此刻明白了林彪讲话的用意(事后他表示过"他们名为反张春桥,实际是反我"
)是不经自己的同意,通过全会造成打倒张春桥的既成事实。毛泽东断然出手,停止讨论林彪讲话、停发会议简报,扭转了庐山局势,被"揪"出来的不是张春桥,而是陈伯达。8月31日,毛泽东晚年的著名文章《我的一点意见》发布,摘去陈伯达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桂冠,使他在党内的价值变得一文不名,终结了陈的政治生命。林彪集团遭受重大打击。

3、毛泽东的三板斧

陈伯达倒台后,毛泽东顺势把叶群和吴法宪等四大金刚牵了出来,要求他们为庐山上的错误做检讨,距林彪仅一步之遥,并期待林彪本人的"表态"。

可林彪就是不作检讨,同时黄永胜等在检讨中也一字不提林彪。彭德怀、刘少奇做完检讨后,就有了被打倒的口实,林彪显然不愿步他们的后尘。毛泽东连续召开华北会议和批陈整风汇报会,继续通过"批陈"给林彪施加压力,而林彪干脆连批陈整风汇报会也不出席。林彪集团对于毛泽东的软磨硬抗,使两人的关系到了决裂边缘。

毛泽东通过批陈,采取一系列措施以削弱林彪在军队的力量。毛后来称此办法为"三板斧",包括"甩石头"、"掺沙子"、"挖墙角"。所谓的"甩石头"是接连批发了很多文件和指示,打击林彪等人的威信;"掺沙子"是派纪登奎、张才千进入林彪集团控制的军委办事组。"挖墙脚"则是把北京军区看成了林彪的"墙脚",彻底改组北京军区,尽管北京军区的政委李雪峰和司令员郑维山和林彪与陈伯达并没有特殊关系。李与郑在"四人帮"倒台后都被平反。

4、神离终致貌不合

1970年12月,毛泽东在与斯诺的谈话里谈到:"比如什么'四个伟大'(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讨嫌!"
这个讲话经他亲自审定后,作为正式文件下发全党学习。这样全党都知道了毛泽东对"四个伟大"的态度。人所共知,这是林彪提出并作过题词的。

1971年
"五一"节,正值批陈整风汇报会结束。这天晚上,勉强来到天安门城楼观看焰火的林彪,坐在毛泽东对面,连个招呼都没打,几分钟后便不辞而别。林彪这一举动,引起目击者的议论和猜测。

1971年6月3日,罗马尼亚共产党总书记齐奥塞斯库访华,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康生等在人民大会堂与他们会谈。林彪依然不发一言。毛泽东在和齐奥塞斯库的谈话中,弦外有音的提到:"有些人口里说是听话的,但心里是埋怨的。这就要时间,慢慢来。";"赫鲁晓夫叫作'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列主义',我说,把赫鲁晓夫请到北京大学讲学,讲他那'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在场的中国人都知道,"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是林彪发明的语言。听到毛泽东公开把他和当时中国人普遍认为的政治反角赫鲁晓夫联系到一起,林彪就离开房间,到门外角落的一把椅子上萧然静坐、默不出声,毫无血色的脸庞使摄影师都感到惊骇。直到会见结束,毛泽东和罗马尼亚代表团离开房间,林彪仍如蜡像般枯坐不起。


从庐山会议起,经过9个月的僵持,毛泽东的不断敲打和林彪的决不认错,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当面碰撞,这也是他们两人的最后一面。这次公开摊牌之前,较量早已开始,《"571工程"纪要》业已秘密完成两个多月了。

一个月后的"七一"本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五十周年大庆。可毛泽东和林彪却都没有公开露面。党的生日正副统帅都不露面,当时报纸的头版头条只好用了一张以前的照片--林彪手摇红宝书紧跟在挥手的毛泽东身后。

这张昔日旧照向全中国民众维持着一号二号人物决裂前的平静,却使两个多月后"九·一三"的到来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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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13, 2006, 12:21:47 AM9/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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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联合舰队与《"571工程"纪要》

林彪倒台后,在对林彪集团专案审查中,曾有个大舰队、小舰队的划分。大舰队指林彪手下黄永胜、吴法宪等代表了军界政界的高层势力"大人物"。此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小舰队。如果把林彪看作大林,这个说法非常形象。因为小舰队的核心正是小林--林彪的儿子林立果。在毛泽东与林彪决裂后,林立果和"小舰队"扮演起最重要的角色。

1、联合舰队的组建

林立果,林彪之子,北京大学物理系学生。1967年,21岁的林立果到吴法宪任司令的空军工作。因为他极特殊的背景,第二年入党,第三年担任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兼空军作战部副部长
,这条迅捷提升之路,被顺口溜传为"一年兵,二年党,三年当了副部长。"在林立果担任空司办公室副主任兼作战部副部长之前,就经过吴法宪批准,在司令部办公室成立了一个以林立果为组长的"调研小组",成员有周宇驰(空司办公室副主任)、王飞、刘沛丰、刘世英等空军中层实权干部。
"调研小组"的任务是给空军党委出点子、提建议,实际上正为林立果所用,这样林立果就有了一支直接受自己指挥的队伍。

1970年10月,林立果看了日本电影《山本五十六》、《啊,海军》对于日本联合舰队和江田岛精神十分欣赏。日本联合舰队偷袭珍珠港的时候,曾把"虎"(日本人认为虎能从千里战线归来)作为偷袭成功的信号。林立果小名正是"老虎",所以把调研小组改名为"联合舰队",他则是当然的司令官。随着毛泽东与林彪之间的斗争越来越紧张,联合舰队的作用凸现出来,超过了"大舰队"。

2、《"571工程"纪要》的发现与制定

《"571工程"纪要》是日后给林彪集团定罪的最重要证据,它的发现有很大的偶然性。林立果等人在空军学院占据了一栋小楼,作为联合舰队活动的秘密据点。有专人为这个小楼提供生活服务,"九·一三"过后,他们发现人去楼空、满屋子狼藉遍地。那份纪要很明显地摆在茶几上。

于是《"571工程"纪要》草稿(小舰队成员于新野手写,没有发现定稿)被发现了。

据联合舰队成员李伟信交代,1971年3月林立果到上海,根据林彪要搞个计划的指示,和联合舰队成员制定了一个政变计划。根据"武装起义"的谐音,把计划定名为《"571工程"纪要》,分为九小节:(一)可能性;(二)必要性;(三)基本条件;(四)时机;(五)力量;(六)0号和纲领;(七)实施要点;(八)政策和策略;(九)保密和纪律。3月21日到3月24日,《"571"工程纪要》制定完毕。

从大方面区分,《"571工程"纪要》有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对时局和毛泽东的评价。如"十多年来,国民经济停滞不前"、"群众和基层干部、部队中下干部实际生活水平下降,不满情绪日益增长。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不敢言"、"统治集团内部上层很腐败、昏庸无能"、"独裁者越来越不得人心"、"统治集团内部很不稳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几乎白热化。"、"军队受压
军心不()高级中上层干部不服、不满,并且握有兵权"、"头脑发胀,对自己估计过高。"、"党内长期斗争和文化大革命中被排斥和打击的高级干部敢怒不敢言。"等,作为政变的可能性与必要性。

第二部分是由这个评价导出的手段:武装政变。把"打倒当代的秦始皇--B-52"(注:B-52是毛泽东的代号),"推翻挂着社会主义招牌的封建王朝",作为口号和纲领,提出要在"军事上先发制人",利用"上层集会一网打尽"或"利用特种手段"如"轰炸、车祸、暗杀、绑架、城市游击小分队"等,发动武装政变,暗杀毛泽东,以"夺取全国政权"或制造"割据局面"。这是一个气势汹汹的草图,但没有实施的具体方案。如《纪要》中提到的"两套警卫处"中"公开的李松亭"事后被反复审查长达十年,结果却表明李松亭对《纪要》一无所知。久经沙场,精于谋划的林彪放手把武装政变交给林立果筹划,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对抗一生都在政治风浪中弄潮的毛泽东,在斗争开始前就注定了结果。

《"571工程"纪要》全文连同标点符号共3707个字,设计具体行动的部分有415个字,其他都是对时局分析和对毛泽东的看法,还夹杂了诸如"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全军指战员团结起来,全党团结起来!用民富国强代替他'国富'民穷。使人民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政治上、经济上、组织上得到真正解放。"等大量空洞的口号。与其说是武装政变计划纲要,毋宁说是一份发泄对毛泽东和当时社会不满的大字报。抛开散落全文的对毛泽东的看法,在《纪要》结尾有一大段对毛泽东的集中评价,有592字。摘录如下:

"他们所谓打击一小撮保护不过是每次集中火力打击一派批,各个击破。
他们一批今天利用这个打击那个;明天利用那个打击这个。今天一小撮,明天一小撮,加起来就是一大批。他们这样做,不仅利用封建帝王的统治权术,不仅挑动干部斗干部、群众斗群众,而且挑动军队斗军队、党员斗党员,是中国武斗的最大倡导者。
他们制造矛盾,制造分裂,以达到他们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巩固维持他们的统治地位的目的。
他知道同时向所有人进攻,那就等于自取灭亡,所以他今天拉每个时期都拉一股力量,打另一股力量。
今天拉那个打这个,明天拉这个打那个;
今天甜言蜜语那些拉的人,明天就加以莫须有的罪名置于死地;今天是他的座上宾,明天就成了他阶下囚;
从几十年的历史看,究竟有哪一个人开始被他捧起来的人,不被到后来不曾被判处政治上死刑?
有哪一股政治力量能与他共事始终。他过去的秘书,自杀的自杀、关押的关押,他为数不多的亲密战友和身边亲信也被他送进大牢,甚至连他的亲身儿子也被他逼疯。
他是一个怀疑狂、疟虐狂,他的整人哲学是一不做、二不休!
他每整一个人都要把这个人置于死地而方休,一旦得罪就得罪到底、而且把全部坏事嫁祸于别人。
戳穿了说,在他手下一个个象走马灯式垮台的人物,其实都是他的替罪羊。
过去,对B-52宣传,有的是出于历史需要;有的顾全民族统一、团结大局;有的出于抵御外来侵敌;有的出于他的法西斯的压力之下;对广大群众来说,主要是有的是不了解他的内情。"

林彪参与到《"571"工程纪要》制定中有多深?至今无从知晓。但可以确定《纪要》中有林彪的思想和林彪式的语言,其中对毛泽东的评价深刻而透彻且毫无忌惮,和林彪以往对他的短评相似,只是用词更为刻薄。《纪要》中还有林立果为代表的高干子弟对毛泽东的愤愤不平。林立果因为他的特权身份,可以接触到境外的书刊影视、流行文化与思潮,拥有开阔于普通人的视野。这不仅使他想他人之不敢想,而且能想他人之不能想。林立果曾经在北京空军大院里手弹吉他,演唱了披头士乐队的摇滚歌曲,俨然是中国第一个摇滚歌手。他身穿军装的造型,被现在的文化评论家认为是崔健摇滚精神的隐秘启蒙者。

中国当时处在与世界隔绝之中,林立果的新潮想法与当时的社会价值观念,形成剧烈冲突和反差。《"571工程"纪要》里大段的愤怒与不满和对中国时局那种格格不入的怨恨,充满摇滚乐式的叛逆。

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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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13, 2006, 12:24:57 AM9/13/06
to 危庐夜话

五、毛泽东的南巡与"571工程"的破产

1971年8月15~9月12日,毛泽东进行了一次精心准备、意味深长的南巡,走遍了湖北、湖南、江西、广东、浙江、上海等地,反复和各军区、地方负责人谈话。"陈伯达周游华北,到处游说。我这次就是学他的办法,也是到处游说。"毛泽东如是说。所到之处,毛泽东的谈话内容,都在谈论路线斗争并把话头指向林彪,越是和林彪关系越密切的人和军区,讲的越不厌其烦,使各军区都明白了自己对林彪的态度。

毛泽东的讲话通过刘丰(武汉军区政委)和顾同舟(广州军区空军参谋长)传到了林彪处。其中的一些说法"两个司令部的斗争。"、"犯了路线方向错误,改也难。"、"现在我要抓军队的事。有人说军队是我缔造的,但不能指挥。",和对刚经历过的那几次党内斗争的描述如出一辙。高岗、彭德怀、刘少奇都被称作是另外的"司令部",而他们也都犯了路线错误。"高饶、彭、刘"的下场,与毛泽东南巡讲话相对应,使林彪集团觉得末日已经来临。根据《"571工程"纪要》的规划,林立果孤注一掷,准备在南巡途中暗杀毛泽东。

事后,据"两案"(即: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的审理结果:9月5日和6日,林彪得知毛泽东南巡讲话内容。9月7日林立果向"联合舰队"下达了"一级战备"的指令。8日,林彪下达手令:"盼照立果、宇驰同志传达的命令办。"(这是现在掌握的林彪参与武装政变的唯一书面证据)。林立果等人准备用来谋杀毛泽东的手段有八种之多,最主要有:用火焰喷射器或"四0"火箭筒轰击毛泽东的专列;用炸药炸毁毛泽东专列必经的苏州硕放铁路桥;派强击机轰炸专列或炸毁专列停放处的油库;派王维国(驻上海的空四军政委)乘毛泽东接见时直接下手等等。在布置"南线"行动的同时,林立果等还研究了"北线"计划,攻击目标是中南海和钓鱼台,准备"消灭"的对象有周恩来、朱德、叶剑英、聂荣臻、徐向前等,更不会忘记他们的政治死对头,《"571工程"纪要》里提到的"笔杆子托派集团":江青、张春桥和姚文元。


《"571工程"纪要》重清谈,不重行动的特点,此时显露无遗。虽然林立果设计了杀气腾腾的八种办法,但经"两案"审判发现:没有任何一种办法进入到实际操作阶段。"联合舰队"的成员也表现得十分犹豫,还有人装病不愿行动。林立果临时让林彪老秘书时任驻河南某部政委的关光烈调动军队参与政变,则暴露了林立果缺乏军队调动的应有常识,因为调动部队手续繁琐,需层层报批。没有军委和作战部门的命令,个人根本无权调动军队。从9月8日林彪下达手令到9月12日毛泽东回到北京,留给林立果小舰队的时间不到四天,根本无法利用部队实施政变和暗杀计划。事实上,唯一能对毛泽东安全构成威胁的办法竟是王维国行刺。这场惊天暗杀计划,在林立果指挥下,仓促、忙乱、无序地进行着。

现在没有资料能证明,毛泽东对林立果的暗杀行动事先已有所了解,可是毛泽东在南巡中对路途、时间的把握,处处都料敌之先,进退有度。到上海时,毛泽东专门指示汪东兴派人看守专列附近的油库,警卫人员不许王维国上车,把最危险的变数消除。汪东兴认为"毛主席凭着他多年高度的警觉性和丰富的斗争经验,在思想上、行动上已做了各种防范准备。"9月11日,毛泽东一改将会在上海多逗留几日,和9月25日后才回北京过国庆的两个惯例,突然从上海发车,一路不停,于9月12日安然返回北京,使《"571工程"纪要》彻底成为一纸空谈。

9月11日晚,王维国从上海打电话给林立果、周宇驰,告诉他们毛泽东离沪北上的消息。林立果闻讯后绝望地说:"全完了!......
没完成首长(林彪)交给的重托,首长把生命交给了我,用什么向首长交待!"

毛泽东于9月12日中午回到北京后并不放松,在丰台站召见了北京地区军政领导人:李德生、纪登奎、吴德、吴忠,使他们明白了"可能有坏人吧",
命令李德生调动一个师到南口待命。
南口位于北京西北不到40公里,北上张家口可抵御外侵,南下京城可平定内乱。当夜,中央警卫团在中南海和钓鱼台都进入甲级战备,

如此滴水不漏的布置把"联合舰队"理论上的"北线"政变计划化解于无形。


六、折戟沉沙"九·一三"

暗杀毛泽东计划失败后,1971年9月13日凌晨零点32分,林彪、林立果、叶群等一共九人乘坐256号三叉戟飞机,从山海关机场强行起飞,向北京方向飞行了4分钟后,用了约10分钟的超长时间,做出一个空中大拐弯,向蒙古方向飞去。1点55分,于中蒙边界414号界桩上空越界进入蒙古上空。2点25分左右,256三叉戟在距蒙古国温都尔汗东北约60公里的肯特省依德尔莫格县苏布拉嘎盆地坠落、起火、爆炸、燃烧。留下长约29米的紧急迫降擦痕,大火燃尽后的人机残骸,和散落满盆地中央的爆炸残留物。

林副统帅魂丧大漠,身葬黄沙。这就是在中国当代历史上留下了重墨浓彩而又扑朔迷离的"九·一三事件"。

256号三叉戟上发生的一切,今天在任何历史记载上都是空白。因为飞机上的黑匣子已经被率先赶到的苏联方面取走,至今没有公开里面的记录。即使黑匣子的材料公开,在飞机驾驶舱外的乘客活动,也没有记载,将成为永恒的无解之谜。因为三叉戟主要油箱在飞机腹部和机翼下部,一擦地皮,只要油箱有油,必然着火爆炸。我们只能从飞机在带有两吨半残油
的情况下迫降的举措推测,256号三叉戟当时肯定遇到了比带油迫降更加危险的情况。

精通古诗词的毛泽东在一个多月后接见熊向晖
时笑眯眯地问:"那个'副统帅'呢?......",还背诵了杜牧的名篇:"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三叉戟飞机摔在外蒙古,真是'折戟沉沙'呀。"

因为三叉戟飞机的特殊名字,和飞机坠落地点的沙土质地表,"折戟沉沙"这句古诗成了对此事件,最简短、最通用和最客观的概括。

余波

1971年12月11日和1972年1月10日,中共中央先后下达了《粉粹林陈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阴谋的斗争》材料之一和材料之二,在全国开始批林整风。对于《"571工程"纪要》是不是要下发,因为其中有大量对于毛泽东本人不利的评论,政治局成员中也有不同意见。毛泽东看后说:"这一件最重要,必须下发。"
《"571工程"纪要》原本可以藏之高阁,但为了把林彪彻底批倒,毛泽东还是把它公开,用自己当时在全中国的威望和死后的林彪作了最后一次政治角力。

篇后闲话

副统帅叛逃,摔死在异国荒漠,太过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于这个消息传达后,竟有人得了反应性精神病。因为无可比拟的戏剧性,林彪事件也出现了很多评书式的版本。流传最广的是一本《揭开林彪死亡之谜》的小册子,作者托名:姚明乐。书中称256号三叉戟上并没有林彪。林彪在"九·一三"前夜,被毛泽东邀请至玉泉山赴宴,汪东兴指挥8341部队在归途中用火箭筒轰击他的红旗轿车。林彪、叶群一同被炸死。256号三叉戟上只有林立果和他的小舰队成员。书中还绘声绘色描述毛泽东与周恩来并肩站在小楼前,倾听山下火箭筒打击小汽车爆炸声的细节。这是一个鸿门宴和金沙滩双龙会相结合的故事,因为它的趣味性和"九·一三"事件本身的离奇,一段时间内有很多人乐于传说和相信。

据《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记者汉纳姆深入苏联采访调查当事人的报道:克格勃调查员曾到256号坠机现场,把死者中年岁较大的两个人的头颅割下来,放在大锅里用水煮,待头发腐肉脱落后,把这两个白色骷髅带回苏联,与林彪1939年至1941年间在莫斯科治病时留下的病历比对,通过头部枪弹擦伤、牙齿的排列、头骨的体积和形状确定是林彪的头颅。


中国官方对林彪死于256号专机及蒙古荒漠上的解释,最终由一个西方记者通过客观独立的调查予以证实。"九·一三"事件并不是双龙会,却真引来一出克格勃版的蒸骨三验。

[全文完]

魔教教主

unread,
Sep 13, 2006, 12:28:10 AM9/13/06
to 危庐夜话
特别提问好同志山水:我的WORD版本里,凡重要出处都加了注释,可是在BBS粘贴无法显现。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呢?有教无类,有教无类。


全文所引用注释如下

引自《"571"工程纪要》

少华、游胡《林彪的这一生》湖北人民出版社309页


李锐《庐山会议实录》之"两天常委会的传达"和"8月1日常委会"两章


林彪1960年9月在中共中央军委常委会议上提出的"武器和人的关系中,人的因素第一;各种工作和政治工作的关系中,政治工作第一;政治工作中的事务性工作和思想工作的关系中,思想第一;书本思想和活的思想的关系中,活的思想第一"。


罗点点《红色家族档案--罗瑞卿女儿的点点回忆》南海出版社149~150页


冯建辉《林彪与个人崇拜》刊于《炎黄春秋》1999年第10期

《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1197页


罗点点《红色家族档案--罗瑞卿女儿的点点回忆》南海出版社149~150页
同上


林彪1960年2月在中共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提出的"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三句话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字。


即"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即"无限忠诚、无限信仰、无限崇拜、无限热爱"


张云生《毛家湾纪实--林彪秘书回忆录》春秋出版社225页

少华、游胡《林彪的这一生》湖北人民出版社325页

《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1545页

叶永烈《陈伯达传》作家出版社498页

访问吴法宪谈话记录,1983年11月18日至25日


张云生《毛家湾纪实--林彪秘书回忆录》春秋出版社214页


中国共产党十大报告,相关内容原文如下:"九大以前,林彪伙同陈伯达起草了一个政治报告。他们反对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认为九大以后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生产。这是刘少奇、陈伯达塞进八大决议中的国内主要矛盾不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先进的社会主义制度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这一修正主义谬论在新形势下的翻版。林彪、陈伯达的这个政治报告,理所当然地被中央否定了。"


叶群曾写过一首诗,内有"相将奋起卫红旗"一句。据叶群自云:"相,陈伯达;将,黄永胜、吴法宪、邱会作;红旗,林副主席。"

《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1563~1564页


《汪东兴回忆:毛泽东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当代中国出版社14页

《周恩来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
同上

《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1566页

叶永烈《陈伯达传》作家出版社526页

毛泽东与华国锋谈话记录,1971年8月25日。


《汪东兴回忆:毛泽东与林彪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当代中国出版社65页


《林彪与毛泽东最后一次见面》刊于《金陵新传》卷四,李健编著,华文出版社。


顾保孜、杜修贤《中国政要秘闻:跨出中南海》第74节:惊心动魄的日子
同上

副师级干部


鹿音、赤男《秘密审判林彪"小舰队"内幕》刊于《中华儿女》1999年第11期,70页。另据当事人王兰义回忆是在餐桌上发现,整个发现过程没有区别。参见《林立果制订的〈'571工程'纪要〉是怎样发现的》刊于《中华儿女》2000年第2期,95页。


朱大可《缅怀80年代之三:本土流氓话语的现代崛起》


《吴德口述:十年风雨纪事--我在北京工作的一些经历》当代中国出版社
128页

少华、游胡《林彪的这一生》湖北人民出版社 396页


《红色警卫--中央警卫局原副局长邬吉成回忆录》当代中国出版社193页


孙一先《在大漠那边--林彪坠机真相》中国青年出版社
129、141、159页


康庭梓《林彪坠机过程的思考》(作者系256号三叉戟专机副驾驶,九一三之夜没有登机)


毛泽东曾经通过他了解到黄永胜等在军内批陈整风的情况

熊向晖《我的情报与外交生涯》中共党史出版社
1999年1月版 415页

《毛泽东传》中央文献出版社1607页


《林彪之死真相查访记》转引自《在大漠那边--林彪坠机真相》275~2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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