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T] “反向消费”潮：香港人北上深圳“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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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消费”潮：香港人北上深圳“买买买”

艾莎, ZIXU WANG, OLIVIA WANG

2024年2月20日

香港人正在去邻近的中国城市深圳购买日用品、用餐和发掘新的珍珠奶茶店。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81岁的孙振惠和她的丈夫拖着空行李箱，还有另外20多名香港居民匆匆走向一辆绿色巴士。他们的外套上贴着紫色的旅游团贴纸，准备前往深圳购物。深圳是位于香港边境北侧的繁华中国城市。

这是孙振惠一年内第二次来深圳淘便宜货。上次她在这里种了牙。“你算算多少钱，”她说。她在深圳花了6.5万元人民币，而在香港则需要18万元。“我没钱，就去深圳做啦。”

自2023年1月，中国在经历了几年大流行期间的与世隔绝后开放边境以来，香港居民已将深圳作为周末购物、用餐甚至看牙医的目的地。

厌倦了香港高昂的生活成本、糟糕的服务和有限的选择，香港人开始前往深圳购买日用品、出去吃饭、探索新的珍珠奶茶店。香港仍然是世界上房价最昂贵的城市之一，其遭受重创的经济和暴跌的股市让每个人花钱都更加谨慎。在中国，经济停滞导致物价持续下跌，跌幅创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最大，接近通缩水平。

这种购物迁徙是对大陆人涌入香港购买从昂贵包包到婴儿配方奶粉等各种商品的逆转。现在，对于香港人来说，中国经济放缓带来了罕见的价格优惠。只需乘坐短途巴士或地铁即可跨境到达大陆。

深圳罗湖口岸，这里是香港与内地之间的主要口岸。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罗湖口岸，一个大型电子屏展示着一家牙科诊所的广告，在那里做一次牙齿种植需要花费3680元人民币。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社交媒体和聊天群中，数十万香港人讨论深圳的新美食，比如有海苔和肉松馅的糕点。他们分享了在哪里可以找到珍珠奶茶的攻略，其中包括一个由机器人做奶茶的店。曾经专注于日本和泰国跟团游的旅行社也开始组织巴士前往深圳的购物中心，前往山姆会员店等商店。

有的周末，深圳商场里挤满了香港人，当地人戏称游客“占领”了商场。在深圳这座拥有1700万人口的城市里，他们的身影随处可见。一些商店针对他们用粤语打广告，以吸引游客进入他们的商店。餐厅为电话号码有香港区号852的顾客提供折扣。在边境口岸附近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眼镜店和牙科诊所承诺提供比香港更廉价的服务，而且只需要短途旅行。“过关零距离看牙，”巨型粉色霓虹灯广告吆喝道。

格伦菲尔口腔的销售总监蓝星华表示，人多的时候诊所可能要接待100多名来自香港的顾客。他表示，去年香港边境开放后，该公司的收益翻了一番。为了获得更多生意，诊所在罗湖口岸附近设立了一个摊位。公司希望员工会说粤语以及中国的官方语言普通话。

“香港的客户花钱比较大手笔，一般不会怎么讲价的，”蓝星华说。有时全家人都会来洗牙和看牙。

购物者在山姆会员店排起了长龙。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对香港人来说，中国经济放缓带来了罕见的价格优惠。只需乘坐短途巴士或地铁即可跨境到达大陆。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这两个城市被中国大陆与香港的边界区隔开来。香港是中国的领土，但长期以来一直享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权，只是如今越来越受到北京的控制。

许多前往内地购物的香港人自2019年以来就没有踏足过这里。当时，民主抗议活动席卷了香港，政府以镇压作为回应，抹杀了曾经将香港与中国内地区别开来的政治宽容。

现在，香港人利用在内地受到审查或无法访问的在线论坛，讨论与中国政府持不同意见的人去深圳是否安全、政治上是否可接受，哪怕只是购物和用餐。对于许多人来说，答案是“是”。

“生活和政治观点是可以分开的，”31岁的香港居民、在科技行业工作的杨泽说。他过去曾参与过进行抗议活动的学生组织，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政治观点与周末的娱乐活动之间有任何冲突。

自2023年1月，中国在经历了几年大流行期间的与世隔绝后开放边境以来，香港居民已将深圳作为周末购物、用餐，甚至看牙医的目的地。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深圳，一家热闹餐馆里的香港人。深圳的一些餐厅为电话号码有香港区号852的顾客提供折扣。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香港的货币与中国不同，当地商家仍然严重依赖现金支付，而中国则以数字支付为主：微信和支付宝这两个主要支付应用程序最近才向香港人开放，并不是每个人都熟悉它们。为了帮助到访的购物者，深圳的商店和地铁站张贴了海报，解释香港居民应当如何使用微信和支付宝。游客也可以用港币支付，不用兑换成人民币。

但付款并不总是那么顺利。在最近一次旅行中，孙振惠用现金购买了在香港作中医的儿子需要的蒲公英，以及一些虾米。但她表示，用现金支付很困难。

在深圳四处走动也很困难。两名香港女性不得不向28岁的深圳居民克里斯汀·卢询问如何在手机上使用本地导航应用程序。他们没有意识到谷歌地图在中国大陆无法使用，因为该公司被封锁了。

科技行业从业者杨泽去年曾两次来深圳。他喜欢吃火锅，喜欢在体育娱乐中心射箭、打篮球。他说他在深圳遇到的工作人员都比较令人愉快。

一个售卖炒菜锅的摊位。深圳商场里挤满了香港人，当地人戏称游客“占领”了商场。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一家内地和香港人都十分青睐的茶馆。在社交媒体和聊天群中，数十万香港人在讨论深圳的美食和茶饮。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他说，香港的服务更加粗暴和仓促。

对于29岁在香港攻读硕士学位的学生艾丽斯·姚来说，去深圳就是为了吃。她说，她是中国南方部分地区常见的辛辣食物的狂热爱好者，去年11月，她和两个朋友去了深圳，在一家名为“太二酸菜鱼”的著名川菜连锁店“疯狂点餐”。这还不够。他们的脚步接下来停在了钵钵鸡，一家供应蔬菜和肉串的餐馆，每串售价一元钱。姚女士说在他们疯狂吃串的时候，当地顾客盯着他们看。邻桌有人说：“这就是香港人的风格，好像不要钱一样！”

28岁的斯诺·王是在朋友和同事从周末旅行回来后了解到深圳的。听了这么多好评后，她决定亲自去看看。

她去了游戏厅和卡拉OK厅，发现这座城市比香港有更多有趣的密室逃脱游戏，这是她最喜欢的消遣。她用港币支付了去罗湖口岸附近一家水疗中心的费用。

斯诺·王说，最重要的是，深圳提供了众人皆知香港所缺乏的东西：较慢的节奏。

“深圳和香港的节奏非常不同，”王女士说。“深圳是我去放松的地方。”

在鲍师傅等待购买糕点的香港人。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深圳一处受香港人欢迎的市场街，在按摩店里的人们。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艾莎(Alexandra Stevenson)是时报上海分社社长，报道中国经济和社会新闻。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Zixu Wang是时报记者和研究员，报道中国大陆和香港的新闻。点击查看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Olivia Wang是一名常驻香港的记者和研究员，报道中国大陆和香港的新闻。点击查看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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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20 Feb 2024 03:58:5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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