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東日記摘抄一
水東日記摘抄二
水東日記摘抄三
水東日記摘抄四
水東日記摘抄五
水東日記摘抄六
水東日記摘抄七
●水東日記摘抄一
葉盛
冬至正旦節早禮部鴻臚寺及科道導 駕等官最先入 左掖門至 中左門立候天將明趨進華蓋殿前穿廊禮部尚書祭祀復 命行禮訖導 駕陞 奉天殿受 朝嘗記毘陵胡公 奏尚書
【 尚音為上】
其末云行禮畢請 上位看馬兩言大聲直說不類 奏事也
晦庵與劉清之書云小學近畧脩改又別為題詞韻語庶便童習又一書云見此脩改益以古今故事移首篇於書尾使初學開卷便有受用而末卷益以周程張子教人大畧及鄉約雜儀之類別為下篇凡定著六篇云嘗竊以為所謂首篇者即今所題數語所謂末卷下篇即今外篇嘉言善行二篇是已今觀北京國子監小學書板元至正十三年重刻元統癸酉燕山嘉氏本有祭酒王思誠監丞危素助教熊太古等題識其晦庵所題乃在卷末目曰朱文公題小學書後而題辭則在卷端是矣吳思庵集解則曰小學書題置之題辭之前意者本朱子大全然大全編次倫序不能精當恐亦未可憑也不知思庵當時曾見此本否
王忠毅公為京尹時公退即坐後堂召鼓手打得勝鼓以為樂鼓失節者有罰後公卒以軍旅樹功名豈亦昔人喜聞擊鼓用兵之詩者耶
己巳之變徐元玊最有時名亦銳意功業太監金英趣問計以 南遷對英怫然不悅前成山侯王通亦以挑築 京師外城壕為太監興安所鄙二事似皆未為得也
正統十三年閩賊鄧茂七亂廵按御史汪澄將至延平聞賊勢巳熾即回會府刷卷御史張海至延平被圍海躬撫諭之賊且降海以實 聞而澄忌之適 朝命御史丁瑄按賊事澄則附瑄妄 奏以抑海兵科給事中姚銑等以為澄畏避且忌嫉當言之掌科事唐世良不從未幾而兵部 奏澄擅止浙軍有罪下獄又御史林廷舉廵視兩浙鹽法俾治處州賊 奏賊平當代適處州 奏賊復起當劾盛謂廷舉君子其廵視地遠安知賊起不在其出廵後耶巳之俄而其父山西參政厚 奏承委督餉代州不欲往厚素為士論所短因 奏逮治之廷舉尋亦以他事得罪又都御史張楷都督劉聚征閩寇尚書石璞都督徐恭等征浙寇皆無善舉皆當劾而楷聚尤甚有 召還之 命下纔數日計其還必再餘月也一日午後偶暇為草疏適書人又皆具既成視日尚未莫遂封 進少頃得 旨楷聚如所 奏翌日早朝皷將嚴忽聞楷等將入 見同僚相視驚愕因倉卒添易原疏首尾而廷論之楷由是罷位凡人祻福之來固其自取似亦有不偶然者此數事適相類因併記之
三五年前翰林名人送行文一首潤筆銀二三錢可求事變後文價頓高非五錢一兩不敢請迄今猶然此莫可曉也嘗記一日過錢原溥翰檢第強予宿初不知其意黎明起而其夙所約張士謙先生來一相者繼亦來相者目先生良久首曰此大人平生不得弟兄氣力先生大笑而郤之曰吾永樂中為進士庶吉士中書舍人時年嚮壯有志文翰晝夜為人作詩寫字然未嘗得人一葉茶非如今人來乞一詩則可得一贄見帨帕向非吾弟貿易以資我我何以至今日耶由此觀之當時潤筆亦薄巳
己巳七月十五日六師明日在行六科議兵刑二科文書多獨用二人兵科都給事中姚銑其次則盛刑科掌科事給事中鮑煇其次即季聰皆治裝矣未申間忽禮科約具 奏乞 點差蓋章瑾憚行聞都察院尚寶司得 旨俱用次一人因有此舉俄而六科 奏下俱掌印官行而姚鮑因得盡節瑾竟以此得罪謫死乃知一行一止死生榮辱固自有定私智小數之人乃欲以區區心力勝之不亦愚乎
正統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 殿下駕御午門左門言官大臣次第宣劾王振章有旨朝廷當別有處眾心欝憤呌號不巳長史儀公造 膝前免冠有言於是眾皆免冠長號巳 有 旨急籍王振等家然呌號不辨人聲不能皆聽聞惟儀公長號膝行而前去袍服纔咫尺忽王給事中竑眾中起捽馬順至 前曰姦臣黨在是於是 駕起門掩□鬨間足履之下屍暴血流矣百官稍退惟上直軍衞官候 左掖門譁云尚有王長隨毛長隨在少頃校尉捽兩人送錦衣衞甫出左掖軍衞官捶死之矣蓋 駕既行使人於門內伺外何為而惟聞此言以為出自百官殊不知因 大駕出尤嚴門禁兩長隨日事鞭笞最結怨於軍衞而殺兩人者上直官非百官也初屍血漬磚石門官呼水滌之儀公曰不滌可也留與作樣子門官不能答儀公氣亦足多云
季聰嘗授經京邸多門生學子因多知內外事一日謂予曰聞禁中近習划龍船 朝下即事射魚酣笑為樂或日昃始休柰何予因有午 朝之請 奏既入即時 內批下刻日受 朝頗聞此事蓋太監興安等極力贊襄惜乎當時外間諸公所見不同反不足以副其意耳語多不記
正統十四年南京太常卿徐初以老疾令致仕當除先是王檢討資謂盛言寺丞馮必政者妖婦焦奉真之姪輕佻矯妄士論恥之至是又聞將以羽流發身者任之季聰因會 奏以為太常清軄重任當用文學儒臣南京寺丞馮必政邪妄進身不由其道當黜以示懲會 上親擢舊宮臣張文為南京太常寺卿吏部因 奏馮必政當從六科言削軄為民 詔從之焦奉真事大類宋于尼云
初京都最重冬年節賀禮不問貴賤奔走往來者數日家置一冊題名滿幅巳巳之變此禮頓廢景泰二年冬至節禮部請 朝賀 上皇於 東上門 詔免賀舊凡遇節鴻臚尚寶中書六科直廬相接者朝下即交相稱賀是日予親見鴻臚优貳邀大興楊公偕走賀公曰 太上爺爺不得一見尚誰賀耶聞京都賀禮至今寥寥不復昔比
三千營總兵都督張軏楊俊為都指揮王琦 奏龍旗寶纛事予與季聰謀議既定二章同上一章以釋 上怒一章以正事體各科有言 上所怒罪人欲營救之非私而何事壞則我當有辭我等不預知也季聰導之曰流俗佛語不有荷擔如來乎從王琦則於灋制有違不從王琦則得罪君父軏等處此亦難矣有司以 上付之言官既不言言官而又不言軏等其何辜俄而得報眾皆稱快其正事體一章且留中於是言者有愧色事具奏草
太祖皇帝御製文集共若干卷奇古簡質悉出 聖製非詞臣代言者可及今世所傳刻 賜劉伯溫書誥等文及嘗見 賜孔祭酒書真蹟皆是也然多不在集中則知寶藏天府不曾入刻者尤多但今集中多有篇目重出者此不可曉耳
宣德正統間名臣稱三楊先生以文貞為西楊文敏為東楊蓋初以姓同亦畧因居第以別之文貞固出西江而文定郡望每書南郡乃因以南楊號文定焉東王則抑庵西王則泉坡蓋亦然也
盛 奏選 京師官舍家人操習以備非常及乞榜禁諭流言事見奏草當時有宥密大臣讒盛於中者曰此事因給事中有子與官舍鬬鵪鶉不勝被辱懷忿而有此 奏時盛有子僅再周歲亦在元籍乃知古人無兄盜嫂之謗有之矣
景泰元年九月二十六日禮部會 奏虜 請遣使迎復當從明日 上立 文華殿門內面諭公侯以下各堂上官各科道管印官曰 朝廷因通和壞事欲與虜絕而卿等累以為言何謂吏部王公首對云云大意以為必乞遣使勿使有他日之悔 玊色稍不怡曰當時 大位是卿等要我為之非出朕心少保于公繼有對蓋以為 大位已定孰敢有議但欲答使盡禮紓邊急耳辭暢而意婉 上意始釋曰從汝從汝言巳即退群臣既出 文華門太監興安匍匐而出呼群臣言爾等固欲答使且來言孰可行者孰為文天祥富弼其人耶眾未有答王公面發頳大言曰大人豈可為此言今日群臣皆在此皆 朝廷人一唯 朝廷用孰敢有不行者如是言之且至再而辭色愈厲興安為之語塞既而陞禮部侍郎李實等為正副使以行 敕書既下則惟言報禮不及迎復實驚訝詣內閣白之遇興安被詬曰爾第奉 黃紙幹事他何與焉興安雖短於才溺於僧佛 信二三故舊大臣然能廉守人不易于以私惟於迎復則深可罪也
大理少卿致仕雲間沈簡庵先生草聖擅一時真行皆隹尤長於詩有集二千餘首先生端厚謙抑好獎與後進皆出誠意而取與則甚嚴嘗有季訓導者介先生之友求草書且欲識姓名先生忽有思曰得非曩訏 奏有司者耶遽郤之其友翌日固請先生為易題計某以外之其介又如此早年與其兄自樂學士同在翰林遭際 列聖榮遇罕比而伯仲同居友弟之行無間言縉紳中以為莫及先生正統中既得請致仕未 朝 辭而遽聞變故言及輒隕涕行次直沽手書近體一律寄予極其悲憤卒章有三秋景物偏蕭索清淚平添衞水波之句今軸藏吾家
毘陵王紱孟端高介絕俗之士所與交皆一時名人遇流俗輩輒白眼視之工詩翰畫竹稱冠絕今古未達時畫已馳名人不可苟得嘗月夜寓 京師旅邸聞簫聲起隣家清亮可人倚床而聽之乘興寫竹石一幅明早扣門尋訪其人以為贈蓋一富商也商人大喜過望次日奉駝??眊段二求作配孟端曰俗子何足當我名筆亟索而碎之其介如此
上皇駕將旋禮部累有會 奏言迎復事 上多以虜情多詐為言將抵居庸一奏始得 旨群臣同禮部議迎復儀注兵部總戎議防變方畧輿情甚欣慰 朝下多官集會議所都御史王文忽厲聲曰來孰以為來耶黠虜豈誠真彼不索金帛必索土地有許多事在孰以為來耶眾素畏文聞此皆相顧莫敢言武弁有趨出門去者矣既而少保于公言防變方畧則在我與總戎如是而退盛等竊虞儀注之議由此而寢心甚憤欝比午造禮部問焉尚書胡公從容言儀注已送內閣看矣王一人言豈可憑但彼欲如是言且姑任其言何能與辯乃知老臣處事自有定執而其量亦非後生可及也當時會 奏多吏部王公筆皆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六科掌科官連署然主意皆出二老胡公累為三灋司所憎云爾禮部事當 奏即自 奏何必要我連署耶會 奏外惟翰林檢討邢讓一 奏首有前次 敕書不具迎復 上皇之意一言真為 實錄戶科給事中李侃等 奏內亦有堯舜孝弟之說報 旨以為譏 朕者也
初凡有彈紏必六科先承 密旨十三道則因之若不由先言實自盛等始都督楊俊有罪自宣府還俟其鴻臚報名即須 進奏明早舉劾兵部亦以此為言而不知其所託者俊之黨也俊又結鴻臚云昏晚得報以是盛等早將入 朝始知之盛與同官捧 奏詣 左掖門門內寂然惟窺見籠燭照地即扣門投 奏門隙中中官曰此際 駕將行何敢 進奏盛曰今早有當言事君有誤 進奏 駕出不得言即有罪皆不可辭中官語塞遽趨走捧入既而楊俊就逮不復得 請幸免矣此前未有也
永樂中俞行之試記里皷正統中馮益試事道皆不知所謂莫能措一辭所謂名浮於實君子弗貴者歟
景泰元年 太上皇萬壽聖節禮部請群臣 朝 詔免 朝二年盛與季聰約當草疏偕科道與禮部同上既而竊念今 皇上孝弟 上皇盛德 兩宮帖然安靜而長久當誼愈深而禮愈隆矣使益以言則涉眾昜疑恐無中生有反為非便遂巳之御史盛昶一日私示盛一章亦此事因具以告昶目予言巳不為又沮人不為耶盛曰此大事宜熟慮之惟安與靜久長之道也時惟劉溥原溥以予言為然近聞盧指揮 奏訏以來然後益信予前說之不謬
居庸以北俗擇葬地以驗蛇盤兔穴為上昌平侯楊洪赤城葬母處亦然意者地氣溫暖二物皆穴焉偶相值而相持亦適然耳昧者至爭地盜葬積訟連年惑哉
于節庵之先世有顯宦至其父幼孤貧流落雖知家世之貴而不能詳所知者黃鶴山有先塋其兄弟名山壽海壽耳節庵既長為董鏞先生壻先生藏書有元黃文獻公溍集三山大字本載湖南宣慰于九思行狀可考節庵能知其先以得此文焉爾然則人品家世託之名筆其効有如此夫董先生子中書舍人璵與予隣居間語及此事云
景泰二年予為殿試彌封官知讀卷事第一甲蓋閣老預屬意於受卷官巳得之餘皆分送讀卷諸大臣且曰率以三分上一等次二等各置一所少頃閣老收上一等則判二甲次二等則判三甲也第一甲三卷閣老圈點畢將午三人者持詣 文華進讀午後填 黃榜明早榜出矣蓋辰巳二時榜中人次第巳判定若曰須一一品量高下次第固有所不能也又聞試塲卷子榜中榜外固有相去不甚遠者數盡即止無如之何因記周文襄公行部至崑嘗問及舉子曰年少者多遣行彼氣銳利得且科第自有命耳當時甚訝其言乃知此老曾見此事敢為此言 雖然亦豈止科第為然哉
獨石城堡今治開平衞初陽武侯薛祿 奏築城遷衞于此有僧慶西堂者號精地理術實奉 命相地嘗云城中水泉枯時當有變指東南角地以為必王侯可當此楊昌平時為百戶巳有名因治第在焉己巳春泉果澁不流今則復汎溢矣昌平第潭潭餘百間都御史李公下予相度撤其材以飭樓櫓營壁之嘗經兵火不存者其關將軍祠潔麗可愛不忍毀之但城中巳有祀不宜復出而偶得宋學士所撰開平王常忠武公碑文因諗于眾曰公有功 國家其收漠北嘗道此而是邦又其封望所在請易為開平王祠仍環書碑文于壁既成始聞僧之言而益奇其術之神也或傳邊虜嘗目昌平為楊王昌平為人雖多事先聲要必曾有是說
尹鳳岐先生在翰林好作詩諷切時事節之最能記予僅記其一首時應 詔舉贒良方正即得授八品官適簡太學生年五十以上者悉放還詩曰五十餘年做秀才故鄉依舊布衣回回家早去養兒子保了贒良方正來
景泰二年廷試鴻臚楊公時預讀卷公素多笑謔是日莊重自將持卷一一詳檢視訖收寘端好眾以公少文竊窺議之莫可知其如何俄而尚書泰和王公讀卷畢公徐起手卷子納案上作一揖王公搖手卻之公又一揖不交語歛容而退於是王公代為品第而還之眾由是服公之大用誠亦不偶然也
定邏卒獲一人為虜語甚習以為先被虜見留虜酋也先將窺臨清使我等從宣府邊關入住城中數日而今抵此蓋先為偵伺耳守臣以 聞兵部 奏虜酋為計至此宜急遣廷臣豫備紫荊等關口因薦郎中陳汝言陳金等堪是任 詔止治備而巳都察院 奏宣府守臣不覺察當罪使也先欲其首將携去久矣於是特 命錦衣衞押其人至宣府會廵按御史勘問所主之家御史淶水張鵬心疑其事百方鞠之一夕得其實蓋平定州故荊郎中家僮久住京師以貿昜習虜語不事作業被捶楚潛匿于外妄為此言彼邏者從而傳會之耳此雖一事而臺省之張皇內批之鎮靜得體御史之明决能任事皆可記者
吳思庵先生談及淺學後進曰此韻府群玉秀才好趁航船爾航船吳中所謂夜航船接渡往來船中群坐多人偶語紛紛蓋言其破碎摘裂之學祗足供談笑也
景泰二年春內官善增恃寵驕縱勢熾日益甚且聞大臣中有候其生日結約武弁持賄拜賀其門如往年之事王振者季聰偕六科十三道上言盡暴其罪惡乞急治之不然必蹈覆轍章既成對眾復增二語曰復起群邪趨附之風大開小人奔競之路蓋厚嫉大臣之憸小者也既奏 上即 命錦衣捕治之後雖獲釋然迄今不復肆云
弋謙代州人累任顯官有聲 仁廟時歲己巳布衣走 闕下疏前成山侯王通龍門致仕指揮甯懋真定同知阮遷于三人皆奇才可用適報虜酋也先犯紫荊口時石亨為時倚重偕于尚書治兵土城外眾議欲以通副亨名謙等至 左順門通辭不預兵政久矣一旦以副人不能也謙則力言宜專用通眾導之再四兩人持論牢不可動事遂已六科聞謙負重名 奏留之由是亦不報使通等拒稍卻則皆任用矣後通雖復用亦無大過人者不久竟卒謙亦累有建白語侵時貴亦不久卒
景泰二年冬文淵閣辦事中書舍人何觀言大臣舊老少保兼吏部尚書王直等正統中皆阿附權姦今此輩老猾不宜在左右及言北虜之來朝者宜驅置於南方忤 旨下六科十三道 議以聞吏科給事中毛玉屬奏藁辭過罪觀季聰導之易不從亟以告盛因與偕往時六科諸君皆在索藁閱玊郤以 上促奏急閱之恐緩索之再始出以相示盛曰觀驅置之說固疏謬其前言老猾蓋意在大臣但辭連權姦中貴人激怒在此然終是言者諸君當熟思之藁須再易玊曰 上怒甚不可易盛曰當明言觀槩指王直等為老猾非宜或可回悟 上心季聰言所引春秋公會戎于潛亦非胡傳本意玊以東坡王者不治夷狄論對盛以玊遂非甚因曰此奏引經不切未甚害事不易或可若辭有當易者須易之玊曰觀嘗考滿不得陞私憾吏部為此十三道已具此說藁不具此已輕矣蓋時有大臣新遷吏部者嗾科道為此說也玊素於盛厚因附耳喻此意盛曰雖不具具等耳藁必再易玊曰君柰何執欲佑觀乃謂曰 朝廷大開言路未嘗罪一言者今雖怒觀猶令我曹看議蓋甚盛德也君獨不念劉球乎球之死人今罪王振馬順諸君而為此雷霆之下萬一不測則是我曹為之而 朝廷受不容言者之名且諸君亦言官獨不為他日身計耶玊意若稍解盛因抹去冒頭所謂誣陷大臣擅開邊釁及終所謂明正觀罪以為進言虗妄者之戒等語且益云指大臣王直等為老猾於是眾皆曰好而退既而 奏入有 旨令錦衣衞杖觀若干且調外後乃知 奏惟去冒頭餘皆如舊藁不易也明日道遇錦衣門謝二鎮撫及杖觀事兩人曰彼何可深罪杖惟具數耳兩人所存較之玊不霄壤異耶
祭酒安成李先生初以言事得罪繫獄 宣廟登極後一日御別殿以其激怒 先帝命左右械取將就鞠焉俄又 命錦衣指揮王某出有不測之命王甫行而先生至適 上退近臣某就先生問故先生告以忠誠之實 上出有問某具以對 上稍悟 命仍就獄蓋王被 旨急趨出時與先生相失於 端門左右而立俟於 西長安門外久之始得之守衞者曰罪人入久矣王急趨還則先生已得再生矣夫臣子之於 君父天也天佑善人豈欺我哉
解學士胡祭酒契好甚密一日同觀放進士榜解以胡出不由甲科詫之曰大丈夫必得黃榜書名可耳胡笑曰彼固亦有僥倖得之盛時公卿其委蛇張弛氣象如此
景泰元年八月十一日 朝退禁門側尚書胡公手一揭帖文武重臣群立傳觀尚書王公曰此禮失而求之野耳盛等因趨就觀語多文而切直首備登極 詔旨以為由此而觀 上皇之出非遊畋無益為 宗社計爾今都人一聞 駕旋無不喜躍則人心尚未厭 上皇也今日奉迎禮當從厚 主上當避位懇辭而後受 命乃可不然恐千載史書難洗末有書上脩史先生等語而逸其名甚驚異之胡公言此得之高學士眾因告公曰連日言迎復 上意屢以虜情多詐為疑此所言若封進見朝野同情或可感動 上心公走質之三灋司都御史王文曰匿名文書不得言以告于少保于第言使封進亦無妨蓋其意亦持兩端因詣禮科草疏同上疏謂告言人罪蓋以破匿名之說云俄頃得 旨繳進時眾候諸塗扣之胡公欣欣言適三灋司云不可進巳還之高矣茲復取來故遲耳王公有憂色曰諸公勿累小子喫牢飯也兩人之量不同如此旋聞有龔千戶者聞捕治急首罪下錦衣獄門謝二鎮撫以 當具 奏而不具 奏坐不應尋會 赦得釋聞龔千戶其名遂榮惜不曾識之而揭帖亦留中矣
南都數年前一時人物之盛勳舊之贒如襄城伯李公通材重望如少保黃公學行老成如都御史吳公得大臣體如侍郎徐公端厚有文如侍郎金公通政陳公尚書黃公詞藻豔發如少卿楊公志勤修纂如學士周公皆有足稱他如祭酒陳公之教條規矩終始不渝尚書魏公之清脩雅尚可以廉貪敦薄要皆無媿士論惜乎二公甞請老而不得近為南京十三道官詆其貪戀時論為之不平二公亦因是去矣噫如諸公者今何可多得而巳矣
顧都御史佐性嚴重聲 嘗 毀譽人或以為言則曰我知善則當舉我知不善則當去我何可徒言哉旦晚東 朝房小憇前呵雙藤立戶外官僚行道以此為驗往往有挽驢駐馬折而還者雖公遭時得君之盛要亦有慴伏彈壓之實焉
劉原博嘗見姚榮公小像僅寸許周遭皆書公詩句警聯如詠團扇云掩歌聲不散障月影同圓御溝詩云靜汲金殿影清斷玊街塵此類甚多
詹孟舉篆書唐人早朝詩四紙孫叔英得之談以宗家用筆絕類泰不華王貞婦碑一題孟舉二楷字皆有姓字圖書印孟舉篆書余獨見此云
松江曹雲西善詩畫家富盛極一時其孫幼交號雪林客授孫至德家言乃祖盛時嘗築臺以錫塗之月夜携客痛飲稱瑤臺云其侈靡至是蓋元氏習俗也一鄉時惟常州倪雲林崑山顧玊山可相伯仲他貲富有餘而文采不足者不與焉雲林玊山事當別有記要之其富而不知節可為後世戒耳
正統十年進士登科錄凡天字皆作艹曳云出內閣意景泰中幸太學謝表內閣自為之中有管窺霄蠡測海句蓋亦避天字也偶見宋宣和時禁君天等八字識者驚異事不能無感於往事焉
袁子英晚年惟一子生申為縣吏坐累并子英徙南京以卒詹孟舉挽詩曰吳門山水隔陳雷魚鴈依然得往來書後常思洞庭橘詩中人寄隴頭梅但知抱道非貧病誰料生兒是禍胎老淚盡從枯眼出西風遙灑鳳凰臺葛芳蓀父晉仲翁能誦此詩袁宗魯云
蕭墅張漢傑伯庸父子一時豪傑與趙屯吳氏有婣■〈女連〉張吳皆元萬戶府官吳元年松江錢鶴臯作亂遣人詣張請相結約為應漢傑父子毅然曰此叛賊也吾從汝叛耶大書叛賊二字黏諸所遣人之背反繫其兩手叱之去漢傑曾孫舉能言之
錢知府昕初習舉子業從節之游其外祖吳思庵先生作小詩遺之曰阿昕近喜習科塲百里從師日夜忙老我曾聞前輩說一憑陰隲二文章錢故富家先生此詩蓋懼其或至於驕而隳亦規諷之意也
福嚴寺老僧景爕頗能詩先人極與相好嘗中夜對飲時予八九歲侍几傍僧云夜深燒燭短予應之曰話久引盃長僧大喜以予能記杜詩而予實未讀杜詩也景爕瘦削有寒士氣澱山釋宗潮豐厚而凝重二僧為一時鄉里所推先人嘗云潮外而爕內云
楊文定公最善王檢討振張脩譔益相見輒出所作就二人評有所改易即樂從公亦喜改人文字泰和陳學士當筆譔祭文公欲有所易陳忿然不平見於言色公即已之曹文襄性敏大篇下筆即成馬狀元尚書措詞頗澁每為文襄所譏切馬才介也一日餞客所序文出文襄反復餘千言二王先生適在座文襄舉似之曰草草寫成耳二先生看讀畢僉曰才長才長諸公才學心量之不能同此亦可見
黃鐸字希聲永樂中卿貢舉人嘗授徒崑城自題其座隅曰非公事不入縣門地叔祖手携家兄仲盠從之學三日不授書唯命以正立必欲堅不動或怪以為問曰讀書易耳為人難苟坐立未當他何望焉識者以為善教鄭有林先生初作先祠客有問資價者鄭對以工費之詳適希聲在座客退希聲曰設後有問當惟舉木石工價若飲食日費畧之可耳蓋好事須從臾不則恐沮其志也
夏忠靖公使吳中館于文正書院之偏室夜三皷適范氏子孫有事於中堂公聞之先期起衣冠獨坐俟贊者至禮畢始就寢胡毘陵尚書凡一新服成必入朝見 君後始常服見客楊東里少師一日新修廳事門成戒兒曹亟治具邀楊仲舉先生過飲曰門戶初闢必一君子先行仲舉蘇州人宋和王之後官至禮部尚書前輩之存心有如此者
嘗過光福葉子昌家閱其譜壻陳瓘宗人夢其皆有序所錄宋金紫棐恭公墓銘云葬貞山盧熊郡志有蒸山又云棐恭葬真山者疑為嫌名改蒸為真耳以予觀之葉氏銘未必失實起本貞山後人訛為蒸而真偽於刻工耶時旁多蘇士有云姑蘇諸山惟貞山可卜雨有雲氣上騰則雖晴必雨豈又以此而為蒸耶子昌與予同姓名尚有宋誥三通其二棐恭之子俅其一其外氏凌姓者云
鄧尉山中峯東北向居人相傳地名黃墳蓋宋刑部尚書黃狀元田墓也贈工部尚書崑山王公未和夫人卒得葬地於此勑營墓焉黃氏故物可見者一石人半身裳衣之制儼然今壘石墻上塋墻石窻一方雕刻極工緻今在王氏庵中墳下石甃小河亦極齊整今於途泥中疏出通流
訓導吾豫景泰中膺薦至京以屢經邊事兵部 奏宜邊用而在邊久不得支俸請於吏部項侍郎曰是常攪我兵部者何可與之尚書泰和王公曰官必有俸自須與之然竟亦莫能與也豫私計侍郎尚然尚書于公當何如然不得巳乃以請於兵部于公見公牘喟然曰柰何使應薦士至此遽與凖收諸公所存不同如此
莊伯和磧澳名醫好恢諧一日李無易遣家僮持簡詣伯和家僮誤舉伯和姓名伯和紿之曰若翁欲借藥磨耳汝當負厺且書片紙以復曰來人面稱名姓罰馱藥磨兩遭無易得之大咲即令仍負磨以還前輩善謔風味如此伯和子允恭誠確老醫常往來吾家猶及識之
李無易名康一字無逸磧澳巨姓頗尚文學國初坐累徙雲南發龍江寄親友詩曰不識雲南路今 第一關 舊驛連新驛前山接後山我心無愧怍天道有時還鄉間往往見無易家舊物孫叔英家有洪武初行鄉飲禮詩卷余熂序趙丹林龍角鳳尾金錯刀竹二幅趙松雪小蓬萊三字刻匾字本顧玉山家物顧一孫贅李字因在焉字初為村垊得之以其背斷草豢豕云野水舅家中吳紀聞殘帙即余得之而失厺者先孺人嫁時青銅大鼻鏡皆李氏物也
山陰花溪蔣貴逵老先生顯司訓崑庠質實敢言一日郡守况矦鍾行部矦嚴不可近先生遽進告曰項見郡中新刻忠經大非是馬融何如人其言何可經也眾為之驚慄矦待之殊從容徐曰偶見此本改則未敢耳先生極知愛予鄉試就考者眾予以學未至不欲預考先生強之再三且擁予入察院門是年果止予一人在選中
莊瑾字公瑾號采芝龍江章氏之後晚居李墟能詩善草書學二王而硬徤骨立自成一家尤長于畫師灋夏珪馬遠蓋張可觀以後一人而巳為人雅淡有高致日登山臨水所至成趣遇知巳觴咏竟日畫或頃刻可成或數日不欲著一筆與同里沈夢萱先生契厚今沈氏收書跡畫本特多寒山拾得像春江送別圖皆不媿古人詩帖有酒熟床頭雪滿罁南墟書屋正春寒及糟鵝掌凍鱉裙等句其風致可想見也
松本李墟沈夢萱先生資深永樂中舉畧通書史吏部試招撫四夷榜納卷獨遲眾請斥之尚書取卷閱其首云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圡率圡之濱莫非王臣遽曰是何可斥也遂得終篇第優等授山東新城知縣先生弱冠娶毘陵大族鄒氏詣謝婦翁出名畫命題即走筆一律其警聯有玊沙十里江村暮鐵笛一聲煙雨秋之句吳思庵先生舉堪任風憲試河清論起語中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兩事頗相類論今思庵集不載
程明道先生外舅彭侍郎思永行狀云蜀人以交子貿易藏腰間盜善以子刃取之稠人中如巳物公捕獲盜人使疏其黨得十餘輩黥流之盜遂絕此即今 京師小李之類小李云者意其為昔時此賊之首猶徤訟者所云鄧思賢耳
予在邑庠時庠友吳芳廷實家畦菜得故塚誌石見題云高平郁氏之墓政和六年葬常熟醫學訓科郁鼎智其家相傳先世葬崑山高平橋西但不知其處耳至是得墓銘柘本與譜合欲訟之官由是墓歸郁氏至今封樹蔚然景泰中進士薊州錢源者嘗以公事至崑訪其祖壠錢云聞之乃祖吾家墳在學西北故郁氏婣也學西北郁氏墓旁雖多地據地者以無所於考不可得沈通理為出其家藏雜錄詩文小冊有洪武七年縣人盧熊所作錢瑞妻章氏墓銘一通其文曰葬縣治西南郁氏先塋之東北據地者始無可辭錢且訪郁考其故譜乃知郁之壻有錢道判官郁衰有功於郁郁因以一子後之冐錢姓云兩家今通譜此二事出一家固甚奇亦可見墓文之不可無也
定襄伯郭登治大同廉而尚謀有古良將風一日達賊迫城下人心洶洶自登城視師酣戰間馬溺于前左右急呼用草褁去公笑曰草菓好喫鷄生也此亦能示整暇以安人心
余尚書茂本熂父嘗為鑷工茂本既貴每造謝隣曲不遇輒曰煩為道余待詔兒來拜也蓋吳俗稱鑷工為待詔云人以是贒之茂本羙風姿有俊才為縣學生御史行香見茂本曰此子外材好內材何如茂本應聲曰熂有詩八句其首句曰外材爭似內材高餘不能記又一日茂本方與諸生會饌一微行老御史坐明倫堂諸生出見御史曰黃米飯香青菜熟諸生有能對此者乎茂本應聲曰白頭人老赤心存
范啟東言長陵於書獨重雲間沈度於畫冣愛永嘉郭文通以度書豐腴溫潤郭山水布置茂密故也有言夏珪馬遠者輒斥之曰是殘山剩水宋僻安之物也何取焉暹之內父錢唐蔣暉字灋歐陽率更多清勁屢不稱旨暉官久不進亦坐是云
霹靂於邊墎高處歲恒有之震死者或不見其人其擊屋柱桅竿之類常見其破處有痕似鐵線路或云蟄龍所藏或云龍變化而起又或云毒虫被擊皆不可知又云雷神極巧如人被擊火或燒其著體衣一層無遺其外衣仍存若一傘或竹骨皆惟蓋柄則皆如故如擊塔廟數佛並坐其一粉碎其傍諸佛儼然亦有移置他處者此類甚多惟擊發之時雨輒驟輒有火有硫黃氣此則皆然也先儒於此成說多矣而亦不悉其故豈亦以神不當語故耶
嘗見胡毘陵應酬詩文藁皆片紙滿書聞其雖破紙少許見輒用補窻罅不棄也今日聞王鹽山凡屬公牒藁皆用所受外封既謄畢即以作繩絞仍漬以剩蠟俾照夜皆儉德云予每作書牘或寫鄙作字誤輒塗改有所更易輒令人洗雖不喜塗洗然終不忍易他紙豈亦性然哉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二
葉盛
正統四年廷試榜出華亭錢溥原溥倣宋人王十李三之詩自誦曰舉頭暫且窺張大伸腳猶能踏小張或者以其言近於忿易之曰頭上小張纔踏過舉頭又見大張來蓋會試崑山張穆敬之第二溥第三廷試第二甲崑山張和節之第一溥第二而和則穆之母兄也
予馬營小詩有天門行看六龍車陳少卿和韻有將軍還數李輕車或者非之殊不知唐人飛步登雲車垂鞭直拂五雲車太平天子駐雲車君王正候五雲車來往五雲車應將性命逐輕車車字皆天遮切昧者槩以九魚切車字故爾
長洲民楊芳景泰中嘗以十事上廵撫鄒都御史其均稅額以為古昔井田養民而秦廢之漢初輕田租十五而稅一文景三十而稅一光武初行十一之稅後三十而稅一晉隆和畝收二升五季錢氏以兩浙畝三升宋王方贄均兩浙田畝一斗元耶律楚材定天下田稅上田畝三升中田二升五合下二升水田五升我朝天下田租畝三升五升三合五合蘇松後因籍沒依私租額起稅有四五斗七八斗至一石者蘇在元糧三十六萬張氏百萬今二百七十餘萬矣
劉洗馬定之朝遇王偉兵侍王戲之曰吾太僕馬多洗馬須一一洗之劉應聲曰何止太僕也諸司馬不潔我固當洗之耳聞者快焉
餘姚陳惟寅先生教諭崑山頗喜談風鑑嘗曰舉子梁昱當甲科瞿泰安不失副榜况家貧宜亟就也未幾部檄先生會試同考昱泰安治禮記先生本房也比揭曉泰安名在第五昱不第先生嘗謂余曰吾宦不達忝預主司競競焉圖稱任使榜未出之夕猶停燭閱首卷加精考焉以為亦天下士孰意為吾泰安也使知為泰安吾誠避嫌當棄之矣拆卷時尚書以下皆屬目首得岳正眾皆曰得人次陳鑑次某眾皆云然至泰安吾為之驚愕且無一人有言少間幸而監試白御史圭曰此亦當在此我知之矣我同官項御史曾推此人使無御史言吾汗流面熱恨不即死也噫名聞不揚朋友之過誠然矣泰安於經學有工夫但岳陳等素有聲太學泰安舉自鄉縣未為都人士所知耳昱美丰度有孝行學亦純粹蕭祭酒亦許其文必在甲第竟以國子生選平定知州泰安官至刑部郎中與昱先後皆死矣惜夫
臨安錢宰子予武肅王之裔元末老儒也 高廟禮徵同諸儒脩纂尚書會選孟子節文公退微吟曰四皷鼕鼕起著衣 午門 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腄到人間飯熟時察者以 聞明日 文華燕畢進諸儒而諭之曰昨日好詩然曷嘗嫌汝何不用憂字宰等悚愧謝罪未幾皆遣還宰以國子愽士致仕家會稽宦業至今不絕宰嘗自書門帖曰一門三致仕兩國五封王唐昭宗賜敕宋宣和所賜吳越家寶銅印一斤重今藏其家鐵券王像則在台郡長房
國子祭酒四明陳先生遇僚屬諸生極嚴有懷忿而 訟之者訟司將覆 請就逮周文襄公其同年謂 先生當具疏申雪遂屬筆於公未免有遷就之辭 先生見之驚曰某如此本無何得誑 君公笑曰 在訟惟 奏事不實耳聞者乃或迂先生而先生 不亦純臣哉
王抑庵先生典選遇不如意事好誦古人詩以自寬一日有新得給事中即欲于撓選訟者曰偶然題作木居士便有無窮求福人御史有言吏部進退官不當則曰若教鮑老當筵舞更覺郎當舞袖長要多切中云
崑山盧熊字公武洪武初名儒大通篆籀之學嘗為兗州知州既視篆即具 奏以印文兗字誤類袞字 上不怡曰秀才無禮便道我袞哩幾被祻弟熙字公暨睢州同知有贒名公武寄以詩有虀鹽清夢穩鐵石古心存之句時人稱之公武後卒坐累死今其家尚存中書舍人告身 高皇聖製也官署印款時尚循宋制云
聶大年詩三十年來作家絕唱也有文集若于卷袁衷主事愛其醉後跌起口占詩云老我不勝金谷罰傍人應笑玊山頺之句王翰林稱其願得明朝又風雨免教行李出都門而吾友張篠庵喜誦其送僧十年湖海孤舟別萬里雲霄一鍚飛以為不能忘之但未知大年曾以此為極致否
楊武襄洪為人雖尚權譎然有威嚴將士知畏之此其所長不可掩者亦賴 朝廷主張以成其名耳蓋自宣德正統來巳受 知於 閣中廬陵楊公輩皆愛重之如初為指揮杜衡所誣以魏尚書源覆 旨而衡貶廣西繼為部卒李友全等奏 上以付洪自治頗類宋太祖待郭進事又大同指揮張英嘗 奏今總戎石公蔚州千戶張宣 奏劉侍郎璉 朝廷皆寘之死 祖宗扶掖人材之心其盛如此
景泰元年春久旱兩京災異亦迭見偶會禮科都給事中李實吏科給事中毛玊御史陳叔紹羅箎相與惋嘆盛因曰自昔災異皆君臣引咎今日在內則大臣之罪不容辭而我輩臺諫之臣緘默無補病 國尤重在外病民者非一而各藩鎮中官病民尤重兩事當首言之實曰此言誠是科中藁明早當就君取觀既而盛曰兩事須先後言蓋言群臣 朝廷寬大多不從言之類文具而中官則必欲取回者若並言之萬一止下 戒飭之命再舉則難然必得群臣會 奏庶幾可濟因偕謁諸大臣如金尚書等皆佯贊可行無實心且互為推讓無肯居 奏牘之首者
一日兵部尚書于公謙謂盛言中官事言之有名矣近南京周敘學士言事中及之外人來言更便也未幾兵部因他 奏官多民擾中略及乞時各處公差內外官員量取回京有 旨內官不動又數日會議及敘 奏有言此亦有例見行侍郎諸懋即揮筆批定盛因曰此誠民病今既有言者若眾因之則合辭上請 上或可從時惟左都御史陳鎰力贊會 奏蓋陳亦受謁者也戶科都給事中馬顯忽言此事近日兵部有奏 聖斷巳不允矣盛曰人臣論事而但當觀事體如何且 主上仁明多有得 旨巳行因論列而即改者今事有當行豈可自沮而上負 朝廷下負言者耶禮部胡公廼易批會 奏竟不果他日因某 奏南京沿江盜賊 御史錦衣衞廵捕刑部尚書俞士悅以為當准擬盛曰錦衣官校近巳革去當止行御史蓋兩月前亦因言者革之而刑部偶忘之也他日又因馬顯言戶部請議節省用費顯意欲裁戶部額外官嘗有後言而對眾又不言金尚書因畧言不可之故扣之亦不言盛曰用人之際此宜少緩嘗聞宣德中 內府工作答應之人多與軍軄雖老病不代支全俸此輩正亦冗食金云此當即查行既出有大臣呼盛曰適言冗食官尚再細與尚書言之盛初不虞其偽也而大臣退語同官曰葉某在議事處如有少保責任在巳者然我名之為葉少保云蓋例凡中外陳言 奏皆禮部於 內府會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堂上六科掌印官會議禮部侍郎宣言其要諸部院正官面决可否自正官外更無出一言者則舊習然也雖李實號能言亦未嘗有言盛誠違眾矣
予為舉子時聞同舉者云國朝狀元多不能至金帶時陳泰和馬臨朐曹恒山皆在內閣未幾三人皆進官侍郎盛矣巳巳以來商同年繼之彭純道又繼之商亦至金帶今馬曹逝矣陳謫戍商歸田惟彭預閣事官太常少卿云
尚書呂震前左都御史劉觀皆洪武中人物熟知政事故實故廷論之際每下視諸公然皆鮮學術欠清謹諸閣老嘗短薄之蓋亦由此景泰中廣西憲司 奏土官副廵檢犯贓王文都御史以為圡官多世襲當初犯復軄再犯具 奏定奪後經革申明蕭都御史覆 奏益以以夷治夷之言殊不知諸司軄掌所載湖廣四川雲南廣西世襲圡官者如廣西右江之岑黃四川之田楊宋元來世長蠻夷其種類謂之土人如猺人獞人之云蓋本邊夷故凡取問必請 旨發落必具 奏今廣西土官副廵檢雖間有猺獞而軍民籍人民為多廣西多正統中所授廣東亦間有之蓋如陰陽醫官之類以其為本土人且同流官署事故名土官以別之非彼土官若也又天順初元四川重慶民鄧錤陳言有云交易銀兩罪同黨惡寇公乃參為誕妄之言不知其為洪武禁例中語此大臣 所以貴無事不知魏相所以為漢名相有以也
方言語音暗合古韻者多今山西人以去為庫閩人以口為苦走為祖是也吾崑山吳松江南以歸呼入虞字韻而獨江北人則呼入灰字韻如是者多又不可曉也
左都御史自劉觀後不輕受觀以前亦可數也近年有陳鎰王翺楊善王文馬昂蕭維禎寇深軒輗鎰翺善以恩文以保薦昂以軍功維禎深以超進輗起自刑部尚書致仕改本官
總督軍務自總兵官以下悉聽節制蓋始於王靖遠麓川之役己巳多事以來繼之者眾矣繼靖遠者為尚書璡也于少保在 京師王鹽山馬滄州之於兩廣石璞於關外於湖貴王來嘗於湖貴皆是 命云總督二字蓋自宣德中廵撫總督稅糧始也
禮部尚書致仕毘陵胡公予赴廣時謁之尚強徤取酒命酌因有請曰老先生身承 列聖寵遇 聖德 聖訓不可無記錄否則百年後門人故吏多謬誤矣公咲曰無之因詳舉四五事公不妄人也謾記一二可傳者曰 太宗命濙使外濱行 面諭曰人言 東宮所行多失當至南京可多留數日試觀如何 密 奏來 奏所書字須大晚至我即欲觀也某至於南京旦晚隨 朝 敕免朝辭以不敢盖凡所見 殿下所行之善退則記之如一日趨 朝勳臣某者語譁侍衞槌之仍口 奏有 旨不問既退 朝亟 宣侍衞者賞鈔若干錠於是群臣皆言不顯責大臣而旌禁衞所以寬其罪而媿其心 殿下之明斷也住稍久隣居楊學士士奇曰公 命使也宜亟行則權辭謝之曰錦衣數種未完耳至安慶始書回 奏令所從校尉給驛驢齎 進也又一日侍 太宗奏事退獨召某至 膝前曰古人有言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眼前豈乏幹辦之才求一好人難耳吾欲用汝但汝官小時某為都給事中數日 上召吏部特陞某禮部侍郎吏部 奏禮部缺左右侍郎 上曰左侍郎又某為都給事中巳叨受 上知每缺給事中輒 命舉監生等堪任者具名以 進 宣宗皇帝一日召某曰侍郎如某者吾所任戶部輒欲差廵撫汝與楊士奇等議廵撫須用不須用退偕士奇等覆 奏比年糧餉多稽差部屬官動數員民擾事誤須得重臣則民安而事集 上曰爾等試舉堪任侍郎者以名聞因疏薦某等若干人 上喜皆陞侍郎俾廵撫當時吏部後言某等侵越殊不知 上惟命與楊士奇等議固不敢援吏部也
國朝將官專生殺如都督韓觀守廣西尚然觀師行慶遠生員迎候悉 命斬之曰我知此亦賊耳山忠毅公代觀則有間焉聞之蓋懲英國殺黃參將事故耳予所見時將有名莫如楊洪石亨洪自百戶至封侯威名聞嶺北未嘗專殺一人而亨尤甚也先犯土城亨與于尚書等在軍中損軍敗將頗多然將士失律無被譴罰者兵科以為言 上命特云亨等而亦如故後聞尚書言輦轂之下自專誅戮非宜王忠毅公麓川之舉則異是人多能道之云
廣西守將韓都督觀英武有文頗喜誅殺山忠毅公繼之則光前絕後矣公深沉有將畧用兵如神而其廉其正文臣中比肩者亦不多見當別有紀載其馭圡官一以威嚴秋期調征無敢違限三日有驚而成疾者有斃於杖下者有調兵官致死不敢歸復者其嚴如此後來柳安遠則反是一以恩結人心始勞以酒食答來把飯然猶有善處未嘗有心於掊歛待之如一不以其把飯厚薄為輕重其最可稱則郤田州知府岑紹銀事初紹 奏幼子鏞正出當襲其家奴挾其庶長子 奏請襲安遠折之曰父子間事當從其父言鏞遂得襲紹德之懷銀一千兩為謝則郤之曰我豈為此而為之汝殺賊報 國足矣是年紹親率土兵隨征俘馘甚眾蓋有以感動之也都督陳旺始有心掊刻與柳大異然猶能文飭籠絡支吾度日至武進伯朱瑛則掃地矣其畧亦見盛 奏中以政之治忽繫乎人灼灼可憑如此聊一及之
聶大年詩翰著名一時不得預京衘或曰大年嘗署桃符云文章高似翰林院灋度嚴如按察司以此見忤達官其然豈其然乎晚年被徵修前史至京而卒予嘗比之梅聖俞宜也
武安侯鄭亨守大同年巳七十餘剛正有為一志為國而性稍褊每議事輒不欲從中貴言既卒人謂中貴銜之中貴乃悼惜之不巳蓋其心本公能服人故耳予曩在宣府中貴栢玉酒間輒追念侍郎劉公璉以為好人難得詢其故曰玉每有事于之無一從者然我至今思之蓋侍郎所執是其不從我者我非是也兩事頗相類鄭卒時語不及私惟云此大同我 國家後門我乃死矣夫後來者何人勿壞我家事也布政張文昌時為斷事云
興安侯徐亨正統中守關中一日御史張文昌語及時將徐云以亨觀今之將官無一人可當 朝廷大事者御史問曰今總戎成國公何如曰強虜視之嬰兒耳又舉得時名二邊將問之曰彼何嘗臨大敵瑣瑣僅得名耳曰其必為公曰我非其人曰然然則為誰曰無如英國公屢典大兵且威嚴勝將校無敢犯可赴水火公為大將彼有時名者為之偏裨所向無前而彼亦可以備他日之用矣
故事凡各部請 敕行事該部備詞奏 請既得 旨移文翰林即今文淵閣下學士依 奏草 敕不能異也景泰六年正月獎勵獨石殺賊一 敕獨不然兵部 奏獎勵 敕詞則多譴責且當時有 旨發兵是宣府總兵等官所 請無預獨石而 敕獨石云爾等 奏要發兵又全非事實予甚訝焉蓋惟時閣老以權臣自任不復顧憚惟其意之所欲為矣
上復寶位二三日間諸文武首功之臣列侍 文華殿 上喜見眉宇呼諸臣曰弟弟好矣喫粥矣事固無預弟弟小人壞之耳諸臣默然時都督劉深亦帶刀在侍深亦以復位功進左都督後充總兵官掛征蠻將軍印來廣西為盛偶及此其語尤詳嗚呼 上之德堯舜之德也敢不有記
張學士士謙夏太常仲昭兩人同登第鄉誼甚款密皆及與陳嗣初王孟端諸人游皆有志作文寫竹一日舘閣命石渠閣賦題士謙藁先就仲昭見之即不復下筆既而士謙以仲昭寫竹石愈巳也亦然兩人竟各以所長名世
近代雜書著述考據多不精如翰墨全書以彭思永為明道母舅事文類聚以閒門要路一時生為侯門要路一時生之類至傳寫刊刻皆然所謂氏族大全尤甚湯公讓指揮以博學強記自許一日劉草窻家偶及趙明誠湯以為趙抃之子予偶記抃之子■〈山亢〉■〈山几〉明誠則宰相挺之子也湯大以為不然徐元玊在座亦不能决曰明日當考書負者作東道耳湯退既詳考得實乃携氏族大全呌呼而來曰本子誤我矣近考廣州十贒李朝隱一作李尚隱因訛而為李商隱亦出氏族大全云
珠池居海中蜑人沒而得蚌剖珠蓋蜑丁皆居海艇中採珠以大舶環池以石懸大絙別以小繩繫諸蜑腰沒水取珠氣迫則撼繩繩動舶人覺乃絞取人緣大絙上前志所載如此聞永樂初尚沒水取人多葬沙魚腹或止繩繫手足存耳因議以鐵為耙取之所得尚少最後得今法木柱板口兩角墜石用本地山麻繩絞作兠如囊狀繩繫船兩傍惟乘風行舟兠重則蚌滿取法無踰此矣
珍珠初採一萬四千五百餘兩大約三石五斗次年採九千六百餘兩每百兩餘四五兩大約一升重四十六七兩次年大者五十餘顆計一斤重云價近白金五千兩御史呂洪云
劉侍郎廉夫清余同年鄉舉自負文武才籌邊論兵歷歷如見景泰初為庶吉士上書論時事遂見用也先犯圡城諸公主保衞 京師廉夫主追擊頗忤意既而出贊湖貴軍事王靖遠都御史王來皆有論薦還朝吏部擬遷本科 內批特陞刑部右侍郎廉夫性嗜酒不拘細行頗不滿士論天順初改四川參政聞有詩云一封 詔下 九重天臺省諸公盡左遷自咲風流老參政畫船簫皷下西川
文淵閣宥密之地外臣非公事不能至廷陛機宜無敢泄者楊文貞文定文敏三先生典刑尚存文貞間遇知巳或問近日外間有何事或某事便否亦甚鮮也後來者則有稍稍傳聞於人甚而方面官 見辭後必造謁或拘舉子入考文字又甚而造膝之言代言之筆不待莫出 禁門而巳徧告多人斯極矣此不惟係大體之得失而才器之大小福量之薄厚亦於是乎見焉
廣西總帥府一鄭牢者老隸也性鯁直敢言都督韓觀威嚴不可犯亦知牢觀每醉後殺人鄭牢度有不可殺者輒不殺留竢其醒白以不敢殺之故以是觀尤德之觀卒山忠毅公雲繼 公固廉正贒者下車首延高年耆德詢邊事有亦以鄭牢言者雲進之曰世謂為將者不記貪矧廣西素尚貨利我亦可貪否牢曰大人初到如一潔新白袍有一沾汙如白袍點墨終不可湔也公又曰人云土夷饋送苟不納之彼心疑且忿柰何牢言居官黷貨則 朝廷有重法乃不畏 朝廷反畏蠻子耶公亦笑納之公鎮廣西踰十年廉操終始不渝固不由牢而牢亦可尚云
夏太常仲昭常聞之楊文敏公榮曰吾見人臣以伉直受禍者每深惜之事 人主自有體進諫貴有方譬若侍 上讀千文上云天地玄紅未可遽言也安知不以嘗我安知 上主意所自云何安知玄黃不可為玄紅遽言之無益也俟其至再至三或有所詢問則應之曰臣幼讀千文見書本是天地玄黃未知是否文敏之言如此不審明者以為如何
近年大臣各醵白金送寺觀祈報行禮云始於陳汝言 萬壽節亦然云始於楊鴻臚左闕門上紅墻下黃瓦小直房舊為內臣所居今為大總戎候朝處云始於石亨 東長安門榨子外各堂上官團作一揖而後各就輿馬亦云始於亨予前年入京見此豈皆所謂時變耶
于節庵以兵部侍郎廵撫河南山西遷大理少卿前後幾二十年其入京議事獨不持土物賄當路汴人嘗誦其詩曰手帕蘑茹與線香本資民用反為殃清風兩袖朝天去免得閭閻話短長
中書舍人盧儒字為已號重齋崑山人博學能文善筆札文學韓柳書法歐顏自負甚高誠亦時流罕及或請文藁曰吾有腹藁耳吾昔備顧問翰林一日上促雪賦急諸公未即就小子一掃蕭狀元見之吐舌走去其文今多不傳然其為人頗類迂僻陳孟東者招飲入門偶見胡仲子文一冊席間飲食外手讀此文不巳不與眾接一談雖誚之不復顧也一日鄉顯宦往候之讀書閣中久不出其子姪請之至再曰客候久矣遽答之曰爾何知彼曾讀何書來
景泰中盛 奏旌褒用兵地方死節之臣以浙江都指揮脫綱僉事王晟為首葢兩人皆有賢能之譽又其死綱出倉卒晟極慘酷最灼灼在人耳目也後數月偶得御史林廷舉按兩浙時封事藁亦止以兩人為首吏部議覆不果行乃知此等事不約而自同固出於人心士論之公豈亦忠義餘烈足以感動夫人也歟
吳人耕作或舟行之勞多作謳歌以自遣名唱山歌中亦多可為警勸者謾記一二月子彎彎照幾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幛多少漂零在外頭南山頭上鵓鴣啼見說親爺娶晚妻爺娶晚妻爺心喜前孃兒女好孤恓
參贊軍務等名始於洪熙初元以武臣疏於文墨選任方面官於各總兵官處整理文書商確機密遂以參贊參謀軍務總督邊儲如大同則今戶部尚書致仕丹陽沈固宣府永寧伯處則戶部侍郎崑山劉璉山東遂安伯處則福建布政會稽周頤廣西則副使劉紹人稱劉司馬也固璉則參政頤則參議皆山東布政司固璉初滿九年陞俸二級再滿考轉京軄恊贊又其後所稱至提督重矣若王靖遠之總督文臣軍旅之權極矣天順初一切革去都御史白圭在湖廣摘 敕中語署贊理軍務辛巳 敕盛恊同征夷將軍總兵官都督僉事顏彪贊理戎務同時數 敕皆云然惟顏彪一 敕內云軍務盛仍云云
顏征夷云都指揮馬良最為 上所愛嘗得騎行 禁中中官以為言 上曰吾欲壓馬爾中官又言此當屬 御馬監官 上亦不之罪也良妻亡 上每慰問之適數日不出 上有問左右以新娶對 上曰誰耶曰寧陽侯女 上咈然曰信有之此廝夫婦之道尚薄而能事 我耶屢杖而疏之
參將范信兵既入大同里俘獲甚多旗牌官人給賊婦一二人值昏莫拘繫一室中夜哄然視之乃三四人就雉經也此猶或怵威懼死而然又有一烈者焉旗牌官某得賊婦年尚少負一小兒過嶺忽不行曰吾欲乳兒從之婦乘間自投嶺下死嗚呼忠義之性出於天何地無之亦何人無之婦可謂不負於賊矣夫婦不幸而夫賊猶不忍負賊使婦而夫一男子丈夫其所裨益又當何如耶吾於是而知事人而二心者之有罪也
廣州知府沈琮嘗為南京兵部武庫司主事武庫司典皁隸凡諸司多屬意焉蓋皁有定數得之多或得之早皆可覬利耳一日告予曰惟利亦可以觀人琮司皁者久不以動心而干人撓法者得兩公焉尚書魏公驥都御史軒公輗是巳
顏總戎養疴廣州問談命者右衞軍李名遠梁萬方二人先後至先叩李名遠曰汝術較梁萬方何如曰萬方精我固不及也他日以扣萬方曰我則不及名遠蓋梁萬方實優云比錄功藉眾紛紛請乞營走不巳右衞百戶周寧劉昇獨辭上官念其勞強之再竟不能從嗚呼今之號士大夫者妬贒忌能不欲巳聲名在人下至用意欲傾其人而去之與夫恬不知命分奴顏婢膝惟進身固位之利是圖者視二人其心得不愧死哉
六科衙門在磚城內尚寶司西永樂中災暫於 午門外直房署事遂以至今自來凡公文承 旨皆稱五府六部都察院六科給事中景泰間戶科都給事中馬顯強欲稱六科都給事中巳失之今止稱六科亦未為當也
都督喜信回回人兩廣遊擊將軍都督同知和勇達達人阿魯台之孫也兩人不供佛不禮神不拜屍殯曰吾回回俗皆然達達則間有之佛本夷人固宜神則有當事者而吊祭之禮不知則是其自異於華夏矣
午門外東直房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堂上官候 朝之所兩門入惟都御史正官獨處一小夾室聞之近歲都御史顧公佐非公聚未嘗與諸司群坐立此其一耳蓋亦得宋制殿廬幕次惟中丞獨設椅子坐殿門後稍西北向之遺意也
嶺北倉庫草場中皆有土地祠倉中奉蕭王問之則曰酇侯蓋以酇侯嘗督饋運故也其配則吉知陀聖母旁臥一犬則曰廒神甚矣其可笑也廣西桂林府倉土偶淫鬼尤多金書其扁曰倉王之祠皆嘗除毀易王城隍之神蓋周文襄公於蘇松諸倉嘗為是似為近理從之廣東德慶州儒學靈星門右像祀護學佑善大王云甚靈教官懼禍不敢撤因出案毀之易主趙師旦諸公云
試錄自宋崇寧中霍端友榜始當時本今不曾見嘗見元時廷試錄家狀初授官及所對策而皆在焉 國朝鄉試小錄會試錄進士登科錄具有成式洪武永樂中考官有儒士主考品官同考者序文亦不拘篇數其序文禁稱公考官止用實授教官序或書總兵武弁鎮守中官三代或書曾祖母等皆出近年至兩京序文稱臣餘皆具姓名皆因襲之舊今年廣西以卻總兵鎮守而并眾人不書姓名則無謂甚矣
陳汝言寵幸時一日論學士進官或以過多為言汝言曰唐太宗時十八人今何謂多耶於是有同日拜學士六人之命汝言之便巧類此嘗聞曾狀元在翰林凡若干年而後得侍講學士 太宗一日顧近臣曰曾棨巳與學士矣意猶謂其得之早也 祖宗之慎重名爵磨礪人才如此
孫狀元贒未第時嘗夢金甲神人持黃旗插其門上有狀元字先人一夕夢雙龍壓所居屋脊天明語畢而都給事中 敕命至駙馬都尉周君景寓永平夢騎龍近天而行因請入京已而被選皆奇夢也
今都察院堂中扁肅政二字當撤去蓋前元及建文中有此衘號宋以觀文稱殿尚云誤犯煬帝舊名也此不知何時所書正統中院新落成尚因之耳
周新廣城人永樂中浙江按察使廉公正直聲稱藉甚為紀綱所間死 仁廟每悼惜之嘗見今南京太僕丞雲間葉惟潔云乃祖錢塘知縣宗行以廉能獨為新所重比卒新為文手書祭之真蹟尚存監丞阮隨云浙人能道新異政縷縷如一日有訴爭雨傘者甲曰我傘也乙曰我傘也彼奪之所言記驗皆同新命剖之各持其半去陰遣人尾其後甲云我始欲助汝傘價之半得非汝利也乙對曰傘本我物寧能低價屬汝於是甲就縛正其罪廣東陳僉事濂云周無子景泰初周夫人卒於家浙人在廣東藩臬者皆會葬云
京師印賣春帖有曰雨露有恩沾萬物乾坤無處不三陽好事者遂以為用三內相之徵舊又有金臺千古地正統萬年春之句丁丑冬忽復印行新年乃有復辟大事蓋是年京闈秋試策亦及正統內閣大臣因子不預選又重加箋註則亦豈偶然哉
太祖皇帝嘗及大臣所居曰大官人必得大宅第即與刑部尚書開濟創為之製甚宏麗令有司以此為式俗因呼為樣房予前年過金陵燕今刑部尚書前左都御史蕭公所及此相與感嘆 祖宗之禮臣下如是其厚也
古廉李先生在成均時松江士子新刊孫鼎先生詩義集說成請序先生卻之請之固則曰解經書自難為文近時惟東里楊先生可當此况六經巳有傳註學者自當力求此等書吾平生所不喜以其專為進取計能怠學者求道之心故也昨聞欽謨言蘇人有集解小學書求序於吳祭酒節者祭酒亦卻之曰吳思庵先生子鄉先生也其人且達尊况予所述未能出其右吾何敢序也祭酒固李先生高第弟子云
侍郎于公廵撫河南山西玅年敏手下視無人尚書海豐王公學行樸實時以侍郎幹事河南頗不相能未幾王陞戶部議事常期于輒不得還人謂兩皆有不平者于因有參政孫原貞王來薦代之舉坐降官景泰中于當軸乃最不喜議事官入 朝常先期 奏止之七年夏聞四川侍郎羅綺將還 奏遣人驅之使還不復有以禮待下之意予恊贊嶺北與今年尚書富寇都憲深李都憲秉然皆亦在 奏中又聞兩宰執之子皆領欽取舉人固虞事變將作矣
國子祭酒雲間陳先生與前按察使黃翰為童丱交翰既敗去士夫中有毀責之言先生輒諱止不欲聞翰嘗欲援例納馬復原官先生亦嘗以其事語予竟迫於眾議而寢人或以先生黨而復疑其於予有憾也後先生跋予幸學卷乃過辱見與於是聞者釋然謂先生初無他膓其於翰特篤於故舊焉爾先生其亦厚德之士哉
盧都御史睿在邊以虜使入境節省供給為中貴人所毀得罪下獄或謂盧本為公家以問楊文敏公文敏曰事固有輕重使吝惜小費而邊患或生則所費誠不貲矣此亦不可不知
或曰楊文定公嘗云范文正高季廸皆出姑蘇兩人氣象甚不同蓋於其所賦卓筆峯見之今按高詩見姑蘇雜咏范詩則不見於集不知何所據也附記之范云笠澤研池小穹窿架石峩仰憑天作紙寫出太平歌高云雲來初似墨鴈過還成字千載只書空山靈恨何事
會稽王冕元章其為人見宋潛溪所著傳今人間往往有其所畫梅花斷縑尺楮人爭寶之多元章自書所題其上如所謂我家洗研池頭樹箇箇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皆有可觀又聞初見 太祖皇帝應制題梅詩曰獵獵北風吹倒人乾坤無處不沙塵胡兒凍死長城下誰信江南別有春睿意極眷賞之
獨石書板刷墨用帶毛兔腳廣州則大香櫞厚皮又獨石苦寒處素不產藤竹人家篐桶等用則取綿柳條為之不異藤竹也乃知天地生物不絕生人之用顧用之者何如爾
陳都御史智以教官多猥茸且鋒鋩畧盡難稱激揚之任以是不得任御史有輕薄者恨之作詩曰陳智如何量不寬斯文不許入臺端誰知 為民去曹泰分明是教官以智去坐泰言災異故也夫無人不可用况教官乎顧其人何如耳教官如今之魏尚書驥年尚書富何可少也泰復陳姓今左僉都御史風裁足稱云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三
葉盛
太宗皇帝初營 天壽山 命 皇太子偕漢趙二王暨 皇太孫往視之過沙河凍王請卻步輦就行 仁廟素苦足疾中官翼之猶或時失足漢顧趙曰前人失腳後人把滑 宣廟即應聲曰更有後人把滑哩漢回顧怒目者久之此則雖由一時而後來武定州事巳兆於此 矣
太監沐敬建文中人貌魁偉敢慷慨直言永樂中從征漠北逾月不與虜遇人馬困頓 上意猶未巳諫者皆被譴敬諫再四 上詈之曰反蠻敬曰固不知孰敢反也 上怒命曳出斬之敬辭色不為動 上徐曰我家養人皆若人豈不誠有益釋之此與凍滑事皆今日得之錢學士原溥蓋其同使交南奉御張榮云
近內閣翰苑諸公有賞芍藥黃字韻詩號玉堂賞花集盛行於時永新劉學士之弟行人寅之一日笑謂其兄曰我亦有和篇因即誦之頗寓譏切意卒章至有從戎謫宦有倪黃之句聞者不覺失笑蓋賞花未幾而倪學士戌開平黃學士降授廣州通判也
錢學士原溥言交趾偽學士承旨某頗有文學其言曰國人多往來中國詩文僅見國子監一碑計亦非一人之長也其誇誕如此
臨海陳僉事先生璲云昔翰林陳登善謔一日見刊印章中舍炳如所作詩登戲之曰昔西江士有偕其友宿舟中者中夜起開鎖風板友人驚目問曰夜甚寒何得開板答曰偶氣洩恐薰及吾友耳友人曰不開板薰止於我開板則薰及多人矣氣洩自氣洩奚以開板為炳如頗衘之
吾平日行李出入未嘗有意擇日每為同事將官中貴所懇留聞士夫中喜談星命者亦頗厭之近見富鄭公以祿命不利稱病歐陽文忠公避五月不上官知古人乃爾豈亦未能免俗耶
陳僖敏公治陜西王文少保為按察使金榮襄為副使兩人皆僖敏先後保薦入臺然皆互有疑隙僖敏金則稍舒景泰中金為十三道所劾及其隱惡蓋文實主之聞金乃以袁旭事復之奏雖留中時事則可嘆巳僖敏屢為文所侮一不校金至部正位在臺官上以僖敏舉將會聚每辭就次席士論亦以僖敏為寬而以金為近厚也
吳下舉子有作詩自揭廳壁間者乃兄譽之座客曰舍弟此詩云有唐氣一客忽起索梯甚急眾莫曉其故既得梯以舌舐其詩曰有糖氣何為不甜一座為之絕倒
少保戶部尚書東萊黃公在南京才識通敏亦為襄城伯諸公所歆服一日得 旨欲生虎進京襄城密召殺虎手計擒取方畧既定始以咨於公公所對與其所預計畧同以是尤敬服之少師廬陵楊公歸省過南京公適然病在告廬陵公就臥內候之公不及他惟以手作丈尺狀曰 主上尚爾老相公遠出於心安乎廬陵公改容謝焉後來為公作神道碑畧述其事蓋紀實也公在南京帥府參贊機務襄城伯中坐公旁坐旦視事皆襄城處分公不出一語蓋陰相之則多矣或以為言公曰體當如是且汝見守備何嘗錯發落一事也後來參贊則皆有不然矣
【
近見南歸紀行知楊公歸省事與此小異要之所聞亦有之可互見也】
正統中內閣三楊先生 恩寵多出常例惟皆得奉 敕歸榮中官護行文敏因卒于武林又嘗見馬侍郎愉因父病得 賜歸省蓋皆希濶之 賜也景泰諸公 寵賚視昔巳加近年徐武功及今李宮保 榮寵之推 頒錫之盛蔑以加矣部院正官亦然是宜蹌蹌濟濟感 恩圖報之多其人理固然耳
嘗見 敕內閣楊學士蓋 勤民之璽 皇太后遺誥葢 弘德昭順之寶 皇后制書蓋厚載之記 詔書制諭群臣 誥命皆 制誥之寶近年 詔書蓋 皇帝之寶云始於李學士贒 敕命 敕諭皆 敕命之寶又嘗見正統中手摺印本 敕諭蓋廣運之寶朝 覲 敕諭亦手摺印本蓋 敬天勤民之寶 敕則蓋廣運之寶 敕今皆謂 敕書蓋手 敕耳惟景泰初 敕諭亦蓋廣運之寶或曰以失守重造未得成故爾遣 敕於外皆黃紙外封用三圖書疑是牙刻其文曰丹符出驗四方初不識出字嘗以問曾任翰林中書者皆莫能對前年議事朝下因有問諸公如趙尚書榮楊侍郎鼎皆前中書翰林皆不知少頃閣下辦事一小中官過趙走扣之乃云然每事問之必不可忽也有是夫
天不生仲尼萬世如長夜兩語其來已久而優人嘗以為言聞有舉子卷中曾具此考官遂以俳優語黜之誤矣又嘗見陳通政璉作隱畊陳處士墓文述其常題竹有常在眼前人不識化龍飛去見應難之句然予在嶺北時親見優人道此兩句不知為何人語也
豐布政文慶世居鄞宋清敏公稷之後也高祖庚六徙居奉化曾祖茂四徙定海考寅初洪武中授訓導陞九江德化教諭正統間卒慶扶柩還鄞將合葬祖塋訪遺墓故址無知者僑寓無聊有語慶者曰大卿橋南廢紫清觀地實城西之勝盍圖之道遇卜者得豐之革慶喜曰卦符吾姓意者地必吾所有乎繼而得元袁學士桷所脩郡志云紫清觀去縣西三里豐清敏故園也慶益喜傾意請復又有得觀之砧基舊簿於鄉人備載圃地三十餘畝為其隣所侵尋皆倍直贖之既而先墓前石翁仲等皆以漸而復今家焉慶念自清敏公薨迄今三百餘年其故園淪於他姓而慶始克復之作園居十詠以志喜貽後往年在科中語予極詳云
沈孟端先生方學雖本世醫而通知古今有儒者風寓南京最久卿大夫若南郡楊公東萊黃公祭酒陳公太常魏公皆極愛重其人初節之見先生於旅邸以士為問先生曰楊鼎黃琛其人也二公時在太學與文敏游今楊右侍郎黃左布政使云先生以愚魯質訥名其四子其志可知也群行見文敏所著行實
陳檢討嗣初以文章擅名翰林一日見同官於碑志中敘還金事太繁者曰使繼為之則十二字爾扣之則曰嘗得白金于道伺其主而還之又嘗以文示後進詫之曰吾此文何出後生應聲曰氣脉頗類下武詩嗣初默然
己巳虜騎之薄都城朝野洶洶廷議有以南遷為言者蓋亦寇凖所非王欽若之議耳太監金英一日宣言於眾死則君臣當一處死爾有以遷都為言者 上命必誅之眾心稍定明日監察御史涂謙上疏及論茲事因又 諭旨禁飭焉
壬申易立之 詔就下何文淵嘗告人曰詔語天佑下民作之君父有天下傳之子既歸里又屢以告郡邑親識人皆知之天順改元鄉人固虞文淵必及祻謂在旦夕一日迎報陳都御史將至邑人益驚信文淵 未幾至者蓋廣東陳副使泰取便道過家耳陳以都憲改軄因誤傳云
蘇武傳揚名匈奴功顯漢室即昌黎春猿秋鸐之類李陵欲効曹柯之盟是雖追咎無補之言然近年論者謂喜寧之叛亦由早藉其家故爾
詹事劉先生簡靜端確士也久在翰林初為祭酒人或以不更事為先生疑久之始大服祭酒所苦諸生出身資格為權要所撓一事先生曰此易耳立諸生而與之約曰有不守規格圖出身者必同舘諸生合辭共推即遣行不然不可得也他日有圖之者動為諸生所譁詈至不能容由是此風遂絕嘗見呂洪御史言聞之乃祖先生一日家中作祀事忽外間有云高先生使人來言有保薦矣先生不怡者終日曰爾自保薦何與我事高世用亦為是耶蓋先生與高最厚高初以有 旨即欲入 謝欲先生知之耳蓋出無心而先生之言如此則其為人可知巳
張翼字文翔太倉人性嫉惡至不容人小過御史按吳中不律翼忿忿不能平因建白數事指斥頗多竟為眾所傾謫開平數年以宥還予亦以其或懲於是矣一日來偶及後御史之不律者其事尤詳或從旁竊笑之翼猶瞋日罵曰使得一碗凉水巳吞之矣蓋方言云翼善書學歐顏二大家得意處謂能逼真嶺北察院公舘及溫泉等處題壁極多大者至如方斗終日揮灑不倦蓋其書於題壁尤長子謂龍門諫院題名記尤超偉非流輩所可及
山東參政海寧孫子良與同年進士西昌楊相交游極厚相為主事坐谷府累卒子良懼不敢往吊由是為東里楊公所薄子良累膺薦舉輒不果雖未必由楊公而士論固云然矣正統中都察院因陳智李庸事 奏去御史五人三人出蘇州而成規敢言之士章珪亦無大過頗為公論所少楊仲舉先生時為 王府長史以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如山分韻要諸公賦詩送之或以忤當道為言先生毅然曰彼固得罪於 朝廷不得罪於鄉里交際之禮何可廢耶然蘇人輕薄之謗始於此矣又嘗見好問言右都御史耿公初以石氏事補外繼而及好問門外邏者猶紛紛未巳好問治裝間謝絕親友非至親亦無敢入門者而惟孫狀元贒日一至焉好問以彼此無益謝之則答曰誰無朋友噫此為狀元也歟
都察院右都御史太康顧公佐洪武庚辰進士永樂初自莊浪令為監察御史陞江西按察司副使入為應天府尹轉通政司宣德初進掌臺事疾 上遣醫往視再閱歲 降 敕慰問俾致仕 賜楮幣永復其家刑部尚書南昌魏公源永樂丙戌進士監察御史浙江副使入署刑部右侍郎事陞河南左布政使賑饑三年為刑部左侍郎進尚書常奉 敕整飭北邊武備簡禁兵晚以足疾辭 詔免常 朝再辭 賜敕褒羙給舟車以還復其家二公嘗同道為御史同太拜執邦法俱嘗典留守聲名相上下歸榮令終亦同而廉介公正人於太康無間言云
嘗聞宋景濂先生過佛寺方孝儒實從先生見佛參拜孝儒不為禮或以為請先生曰後來未到老夫田地故耳先生豈亦主尹和靜拜觀音之說者耶
吾家唐相履水之後舊有家譜咸通十一年一枝度江為處州麗水縣丞諱隋中元亂離不克歸子孫為中吳人皇宋太平興國三年曾孫諱堅垌墉塤埴昌言六人錢氏歸朝仕官四方終于他邦子孫流離遺失前譜仲淹蒙竊國恩皇祐中來守錢塘遂過姑蘇與親族會追祖宗既前譜未獲復懼後來昭穆不明乃於族中索所藏誥書家集考之自麗水府君而下四代祖考及今子孫支派盡在乃創義田計族人口數而月給之又 理祖第使復其居以求衣庇故作續家譜而次序之皇祐三年正月八日資政殿大學士金紫光祿大夫行尚書戶部侍郎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內勸農事使充青州淄濰登萊沂密齊州淮陽軍安撫使范仲淹謹述此譜見於今廣西參將都指揮使范信所譜敘文正公子純仁生正思第三子正思生直方直方生公興第二子公興生良史良史生士選長子士選生光祖第三子光祖生文炳長子文炳生伯萊伯萊生叔胃叔冑生子圉第二子子圉生仁傑第三子仁傑四子其第三名檀州蓋信父也信之言曰吾祖國初辰州教授謫為吏密雲家焉教授之子習武事矣譜近年所修錄詢其元本曰同楮錢焚之矣信有將畧而素以墨聞其言雖未可憑而子甚愛公文之簡而質也故錄之
翰林編修梁禋先生既病語家人曰朋游中惟隣君同年陳汝同心地好且有家法孤子女可托也汝同蓋國子祭酒致仕陳古庵先生云梁病篤先生往視之已不能言惟指以手左右具述其言先生垂涕諾焉後梁氏凡居第嫁娶等事皆先生為經紀之至冒謗毀而為之終始如一嫁女得今肇慶知府黃堬瑜今日偶及此噫友道彫喪久矣如陳先生何可多得也哉
楊文貞公傳王抑庵尚書作公嘗三致書商確書削再致潤筆且求其親書俾子孫寶藏王忠毅公行狀亦公無恙時口授指畫為之假王鹽山名至如其臨終於神道碑墓銘書旐題主之類某出何人某出何人皆公所自定豈豪傑之士固亦不忘身後之名歟然亦可見前輩於死生之際其不苟如此文貞公遺囑數條如不用孝帛等事真足以警流俗悉附于此吾在世巳久踰越分願無所遺憾但官品崇重 國恩未報此雖死不能瞑目身後數事務示子孫此吾之治命其遵行之不可違也一只用幅巾深衣殮須用絞衾庶幾柩歸經過閘壩可得穩當一吾平生不曾用僧道死後亦勿用只依家禮祭祀祭物隨時所有不必豐但設我平日所用冠帶袍服於中行禮祭告之文亦用家禮不必新作一凡今喪家遇親朋來弔者皆散孝此是北方風俗南方素無此禮古禮亦無蓋弔是常禮孝是凶物豈可進凶物請他人為己持孝大非禮 吾死後切不可行或有縉紳大夫來弔待賓者明謝以非禮不敢褻凟實非慢也一吾久病數數累公卿大夫垂問感愧甚矣今不能報煩院中一僚友干凂少保先生宗伯先生冢宰先生三大人遍叩列位公卿大人一切遣祭遣賻並止不行至叩至叩同院僚友鄉里親交及歸途有相知者欲行祭賻皆謝郤之此吾之中懇非矯情也力辭力辭一作急寫書託徐尚書大人儻有馳驛上廣東者寄去報導令急急作墳楮原龍州隨擇一處乾燥平穩無凶祻者便選日興工切不可求子孫利達如此然後易成蓋要利達須力學修德不在風水也磚石石灰務要堅固於外只作一大土饅頭必須自費不可吝慳庶得早完若延緩稍遲必累煩鄉里重吾過矣一柩到家可且安置於學後正廳卻擇日葬亦不可久停蓋死者復圡則安矣一啟行回去凡書籍文字並須逐一收拾包褁愛護舟中尤須謹備雨水漏濕片楮隻字不可損壞遺落圖畫皆然
天地間事凡有人用如此工夫則必有如此効驗有是工夫無是効驗雖間有之然亦鮮矣姑以予幼學時所聞所見事明之廬陵彭祖期先生以監察御史提督南畿學校化誘型範皆有法禮部會試三甲之魁與高等多出蘇松應天如狀元施槃探花倪謙二甲一二名張和錢溥三甲之莫霞是也
吳縣舊學卑隘科目屢闕廵撫侍郎周公忱恂如一新之未幾邑生施槃狀元及第廬陵孫鼎宜鉉教授松江一時東南稱善教者無踰焉正統辛酉京闈鄉士百人松舉十五人五經魁占二人崑山教諭嘉興朱士章先生季考月試勤而且嚴其考二塲文字厭人作詔誥以字數少不能襯貼論文必欲其習四六作表且授以作表之法曰起語須切題不爾則號大家幞頭矣崑山科舉雖不乏而未有刊文字者正統三年南京所刻進新唐書表為崑山鄭文康六年敬天圖表則予所為後科則太倉軍生陳銓皆刊表皆先生門人蓋先生自崑陞鎮海太倉衞學故也凡是皆不可謂之偶然有志者其亦可以監之哉
蚩尤首祻自創干戈之制軒轅因戮之處則象吻于宮行則懸旄于纛以示戒萬世又聞鴟吻者一母生九子如好聲者曰蒲牢鍾紐之類是也好飲者曰■〈虫入〉■〈虫夏〉石橋兩旁俯水獸是也此好望者曰鴟吻云但不記此說在何書也夏忠靖公鴟吻詩世多傳誦之或云公平生出處此畧可見困極而節不易寵極而色不矜後聯有之矣至如解大紳有德有量不遠小人之評又於卒章見焉
前年過泰和謁楊尚書叔簡王抑庵尚書見楊氏春帖云世承良吏德門倚素王宮意必東里公所作抑庵中堂集古人語云詔許歸蓬蓽性本愛丘山又嘗聞楊文定公桃符有曰黎庶但教無菜色官居何必用桃符云
蜀府長史長沙陳南賓名士也曾孫章今為南雄府學訓導藏劉學士三吾手筆與其先生書一緘戈僉事立嘗手錄之予以其所云錢子予校書與予前所記合亦備錄之予書作瑜字誤子予蓋老儒廿七人中一人三吾手書後皆細書低一字空處字糢糊云因家世契鎦三吾手書裁畣長史相公南賓世婣契安老堂所華緘下逮承起處安適喜敘叵量莫年以來每一得婣家書輒興骨肉暌違之感友朋相繼凋謝之痛捧讀至是未嘗不為之涕泗交頤也惟吾婣家一官蜀府際遇贒王非但以文學相知抑且以行誼相信耆年碩德優禮見待老者安之昔■〈米上耳下〉其語矣堂以安老今乃于吾老長史見之來者傳誦歆豔有日發揮素心久在下懷顧 贒王敬慎名堂受知有素未能先以文字形容盛心盛德之萬一而乃私承婣家為之文焉豈不失先後重輕之倫也哉是用冒昧一文上達睿聽莫年文思衰落不知所裁亦惟受知之素必能悉此鄙懷矜其衰朽而毋訝其蕪穢也安老之作惟吾二人夙昔相知然亦甚媿斯題斯扁以贒王而重而此題此文乃無龍文百斛鼎之重為斯堂增重其不稱多矣來使行色甚遽率爾呈達不直老婣家一捧腹也先祖詩文早巳栞完今先寄一本顓求長史為寒宗族譜一發揮今夏間則以兒頫之來謾一編寫文先丞相四世孫仁寬徙家今之石溪時有手植黃槤樹一株大數十圍將百餘年矣曩老者留攸縣之日此樹半邊為枯自到溪上其樹復榮區區有詩謂太乙燈輝猶照夜相公樹老復回春之句天師張無為為之圖羙和錢子瑜有題備錄寄去亦不能不借重一發揮也三吾手書宣藩醫官曹伯溫開春方去能言令親家老鎮撫昨者亦得其孫子家下信息 老婣家自今夏總裁校書天下老儒凡廿七人悉在下處取决勞心之甚又鄒孟軻書詞氣抑揚之太過者八十五條卒九月間方巳完備進呈未免思慮之過痰氣欝結醫者戒以毋太勞心以故凡百文字皆不暇備藁如安老堂文字與 文字是以先後不備
上大人丘乙巳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隹作仁可知禮也尚仕由山水中人坐竹林王生自有性平子本留心王子去求僊丹成入九天山中方七日世上巳千年巳上數語凡鄉學小童臨倣字書皆昉於此謂之描朱爾傳我習幾遍海內然皆莫知所謂或云僅取字畫簡少無他義或云義有了了可解者且有出也諸暨陳儒士洙今日云嘗見宋學士晚年以眼明自誇細書小字嘗及此學士其知所自者耶
蘇州自 國朝洪武中來凡斯文盛舉未嘗乏人吾所知如洪武壬子簡會試士十八人授編脩等軄入 文華堂 命宋學士等為之師俾肄業勸懲 寵錫畧以後來曾棨等則有王璉汝器脩元史則高啟謝徽亦有傳著不知即潞州知州否永樂中纂脩大典有王汝嘉趙友同大典尤多其人洪熙初弘文舘中則汝嘉與陳繼嗣初正統提調學校則僉事張某景泰中脩史其自外赴召者有節之欽謨而天順再舉提舉之選節之欽謨又當其首選也
范石湖為李結記濬塘浦云浦有五曰新洋江曰小虞曰茜涇曰下張曰顧浦塘有三曰郭澤曰七丫曰至和又崑山水利序大概有二曰作堤曰疏水小概有一曰種茭王荊公送人宰吳江曰當知耕牧地往往茭蒲青三江斷其二洚水何由寧皆吾東南人所不可不知者
正統中石璞為江西按察使王孟堅先生為僉事先生清方端重文學淵邃且儀觀豐偉亦殊眾人而石才行猶人舉止亦輕率適又以失囚降副使士大夫莫不以不日台輔期先生而以眾人遇石有占命者適曰石向去遠到腰玉尚未艾也王當止五品壽亦不久後皆如其言然則人生脩短通塞豈皆本於命耶刑部員外郎吉水許振先生諸生也嘗與夏御史塤言如此
景泰元年三月予自開封還兵科見壁間貼記某月某日取回某本同僚言近日公侯伯尚書都御史大臣言欲遣使使北 進冬衣有 旨欲能識 太上皇帝大臣行群臣震懼謝罪因繳納元 奏巳之矣予因謂當時科中失之納還 奏疏雖諸公以怵威誤 國者以欲泯跡科中當 奏知以某日某人取回某本非但跡不容泯而亦可以警誤 國者之心事已無及徒一惋嘆而已
海昌詩人蘇平秉衡者嘗言宋一代近體詩其彷彿唐人僅王禹玉元夕一詩耳猶惜其鎬京春酒沾周晏沾周字音調不諧易沾作陪可也高槎軒太史詩二千首亦止取其夜聞吳女誦經一律然好事者則以□□□□□□□□八字管定秉衡近體詩云禁是莫能為也蓋與許洞詩僧事相類云
蕭墅張氏聞見錄云石川張子才洪武二十四年以秀才舉赴吏部嘗有元宵詩及上 御覽詩二律元宵詩曰三五佳期意氣生燈光偏與月華明一天星斗移人世萬斛驪珠布帝京龍閣風光連上苑鳳樓春色勝蓬瀛游觀唱咏應多幸四海雍雍正治平進 御前詩曰曙氣初分四海同 聖明天子五雲中 冕旒端拱昇平日禮樂雍和化毓風萬國衣冠懽拜舞一 朝刑罰伏姦兇書生老得趨金闕願祝 皇猷効寸衷詩雖止是子才亦莫詳其人吾以吾石川今之言詩禮者落落也以是取之
凡大班 奏事有常規亦多所司預進事目惟正統戊辰狀元彭時謝 恩以夜坐久誤入 朝被劾 上惟命錦衣衞尋而巳與他凡有劾皆即 命逮捕不同於此不惟可見 聖明倉卒應變而保全愛惜儒臣之心至矣狀元同榜吾友鄭時乂云狀元退就鴻臚習儀大鴻臚即言厲色詰其誤事之由狀元舉止殊從容唯唯謝過而巳此亦可見其量也
三月二日秋官郎中彥謐贒友南行詩以識別楊生青雲器文釆輝白璧腰間龍泉劍別我有遠適吾聞禹徂征舞于致苗格所以宣尼訓服遠脩文德好謀而有成明明垂警飭如何才智士宏議薄古昔懷忿忽遠圖急功幸苟得寧論萬里行糗粻豫峙積漢廷所遣帥孰是趙充國子行職贊襄黾勉攄良畫雖有斗酒錢安能寫胸臆臨岐念素交聊贈繞朝策廬陵楊士奇右詩見楊氏世羙錄初麓川之議蓋有主之者內閣未之聽而兵部和之於是王忠毅公有總督之 命此詩大意具矣後來忠毅西廵一 奏此事愈明他日豈無秉公是於彤簡而致深慨於是詩者乎
景泰中一時多兩正官如吏部王直何文淵繼王翺禮部胡濙楊寧兵部于謙儀銘都察院陳鎰王文繼王翺國子監劉鉉陳詢太常尚寶皆然天順初諸司當事多武臣內閣則武功伯兵部則靖遠伯禮部則興濟伯今之異於常者則李少保贒自即署至閣老劉崇益由方面八為大司成也
國朝之制臣民 奏事稱 奏本後以 奏本用長紙字畫必依洪武正韻又用計字數于後舍鄭重而從簡便改用 題本則不然矣然 題本多在內衙門公事若在外并自陳巳事則仍 用 奏本 東駕則稱 啟本 宣廟每呼本為朱子嘗見傳 旨中云然
五倫書巳載有王軫家書事示勸萬世矣軫嘉興人也嘗詢得之今恭錄 詔文于此次 謝表終家書焉奉 天承運 皇帝詔曰朕起草萊削群雄攘夷狄安中國之務欲天下承平邇者諸郡官吏不畏法律之嚴姦獘疊興御史臺管句宇文桂因事被問囊中所藏書信百封盡取目之悉係浙右儒吏獎譽之言或是或非皆欲祻人中間亦有私托求進者嗚呼昔元之初得天下人材皆務實學故贒能由公道而進後元之失天下世俗皆尚虛名故贓私于權門而用朕多涉艱難備知此矣其立法未嘗不嚴而用法未嘗不審然贓吏貪婪如蝇蚋之趨朽腐螻蟻之慕腥膻噫若是者豈非慈父失教於平日耶抑其子之不孝不聽父之訓耶今於百封書中得一善教其子者係浙右登科舉人王軫之父家書意望管句宇文桂轉達平凉子之任所書未發 朕偶獲見之書中語言諄切教以忠孝子之贒否雖未可知然薄俗中有善於為人父者如此誰能出其右哉勸善懲惡移風易俗實有國之善治其令中書遣人齎 朕詔諭往詣其家賜以白金百兩附子五枚川椒五斤絹十匹以旌其贒令有司除本戶雜役依舊應當里長其弓兵不須再役
洪武四年閏三月 日 布衣臣王 言伏蒙 聖恩賜臣 詔書并銀絹椒藥謹上表稱 謝者伏以 聖明御極自慚無補於涓埃 詔命臨門忽沐分霑於 雨露輝生蓬蓽歡動鄉閭臣 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欽惟 皇帝陛下德厚道高功崇業廣智勇天錫 聖敬日躋任贒使能與堯舜之心同大賞功罰罪如天地之德無私端居 九重之中 明見萬里之外伏念臣性資愚陋學術迂疏分甘老於山林名敢求於簪紱教子乏義方之訓承 恩忝科甲之榮大邑分符深佩選掄之重安書寄遠勉加忠孝之全俾恪守於廉勤庶少酬於知遇何冀上 聞於 天闕過承下逮於星軺白金光照於瑟書黃絹春生於筐篚芳椒助養上藥扶衰豈期枯朽之餘遽拜駢蕃之 賜征徭特免喜懼交臻臣 瞻仰 清光鈞陶 聖化心同犬馬願攄報効之誠景迫桑榆欣覩太平之盛謹奉表稱 謝以 聞無任瞻天望 聖激切屏營之至臣 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謹言洪武四年閏三月 日布衣臣王
自舊年十一月初二日南潯別後至今年凡四得書鎮江高郵寧陵鄭州者餘一書不知寄何人必浮沉矣三月十一日汝兄會朵至剛於德清書中簡畧不知從者及同遊俱無恙否且言歲中可至任不知果然乎本家德清之役巳辦兩圖黃冊里長及歸安甲首皆不擾而辦里長不赴京倉此甚良法也正擬安靖幾時十二月間本縣又定新市弓兵分管十二都但辦什物拘捉軍人至今不得安息所費亦不少也家中上下俱無事儻欲挈家須在彼稍安詳度可否然後來取恐川途迢逓或遷轉不常跋涉勞頓我今稀年又一老景侵尋儻若 朝廷容侍親則上章求歸父子相見以盡餘年若宛轉仕途則相見無日矣人說有分俸之例不審有否如得分祿以養亦足為榮若彼處關支則不必也凡事須清心潔巳以廉自守食貧處儉儒者之常慎勿以富貴為念古人云貧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正當以此言為受用也治民以仁慈為心報 國以忠勤為本處巳當以謙敬學業更須勉力暇日即以性理之書及群經留玩自然所思無邪更須熟讀新律自然守法不惑飲酒當以康節先生為範不可縱恣忠定之事律許則行不則不可于其紀也此後儻有的便可買附子一二枚川椒一二斤起稅而來餘物非所覬也臨川奴世生俱無疾但諸子未出瘡疹為憂耳浙西米價極廉白者十分一升可見太平之時矣安西雖有來者而往者絕不可得汝之外舅向曾寄書與盩厔俞主簿祗候去若達必能道吾家中平安矣■〈火章〉章二親俱康健希聲於十一月望後逝世餘外親俱安就令知之路遠作書不能詳盡洪武 年 月 日書付男軫
仁廟好文之主宮僚鄒濟徐善述王汝玉以及楊士奇梁潛蔣 御醫用文等皆被詩文寶翰之 賜甚多予前年議事問軒崔二憲長於兵部後堂閱馬尚書 賜物見刻本 仁廟御製 文內多具焉近得天台徐氏所藏 令旨一通永樂十六年三月初二日 皇太子書一通冬至 賜詩一首永樂十五年 十六年九月二十二日慰問古詩各一首十月二十七日呈試王業古詩一首 聖製必巳具刻茲不盡錄錄 令詩書文各一以見 昭皇帝崇文禮贒之盛德云爾其文曰令旨說與好古爾將選詩內取易入手解意的詩分類賦比興三字每字要十六句八首十二句八首八句八首爾為選擇王燧真明日早要進來看又聞卿染疾可稍得否乃冬寒善加湯藥順時將息 旨不多及
皇太子致書贊善好古先生 余今欲學作表卿可一如詩題立例意思 余為搆文請益好古具詩題與表題間日封 進以廣琢磨今晨覽卿為 余所改之詩甚是丰采清雅真有益於日新但卿疾不痊未及存問日見擾煩豈尚古優待高年才望之士乎然優待之心豈忘今朝夕但卿今年邁恐 余為學有日似卿朴直苦口者百無一二面諛順顏者比比有之故特相為覼縷者為卿才德直謇趁卿康健篤於其事卿無憚勞弼 余成業惟望藥石之言日甚一日母務犯鱗觸諱之慮若 余成學報答之禮豈得忘之春煖猶寒當善為湯藥順時將息以慰 余懷 旨不多及永樂十六年三月初二日冬至賜贊善徐好古清朝盛文治輔德資儒耆念彼筋力倦趨朝諒非宜賦詩有佳致納誨多良規起予得深趣歡懷浩無涯新陽屇初復况此承平時酬勞見尊酒庶以勞期頤
皇太子特以牲醴之奠致祭于故贊善徐好古之靈曰卿偉量淵宏愽覽古今正宜佑 余文學匡 余政治豈期一疾遽然而逝茲者黃鍾應候天道伊周顧諸寮吏不見於卿使哀哉痛哉不復聞卿贊益之言矣今特遣庶子鄒濟奠于靈筵卿其不昧庶克饗之
皇帝遣天台縣某官 諭祭于故贊善贈太子少保謚文肅善述曰卿昔從 朕於儲宮有啟沃匡輔之益嘉念不忘茲惟仲春秋特致常奠用伸懷舊之情尚其饗之
維永樂十七年歲次己亥十一月辛丑朔初七日丁未翰林院學士兼左春坊左諭德楊士奇楊榮左春坊庶子鄒濟翰林院侍讀錢習禮侍講陳全春坊右中允王英翰林院編脩苗衷檢討曾棨吏部尚書蹇義翰林院修撰楊溥春坊右中允黃宗載贊善陳濟侍講鄒緝郎中李興員外郎施顯主事貞完檢討陳璲敬以清酌庶饈之奠致祭於新逝左春坊左贊善好古徐公之靈曰嗟吁先生德宇振振蚤出遊學適際昌辰典教方州遂陞成均進官春坊益勵忠勤內明外厚名重縉紳啟沃輔翊方藉老成夫何一疾竟殞厥身亦既壽考有子有孫餙終吊祭薦荷 寵恩遺文清譽不死者存士奇等忝在同寅或居比隣一奠永訣寓哀斯文尚饗
右祭文三通 東駕文出親製洪熙中文意當筆詞臣有深意焉蓋常見一時王文靖祭文內及文事其指文靖進說詩法之事歟好古獨不及此聞好古清介端實不愧古人也同僚隣曲祭文不知何人作此文本韻真文元而亦用 成字云
戲言辨口輕?訐迫亦足以取怨得罪於人嘗聞修永樂大典時諸儒群集一日有及凡例未當者王偁孟揚曰譬之欲搆層樓華屋乃計工於篐桶都料得不有誤耶景泰中徐左僉有貞治河無成功于少保嘗笑謂同官曰徐先生五墨匠耳柰何令脫土墼也
元中書左丞平定呂忠肅公思誠耿恒庵尚書九疇曾祖妣之兄也其為人見元史本傳嘗見南村輟耕錄載其不敢妄為■〈此上夕下〉子事只因曾讀數行書一詩天順四年予過南都飲尚書太平里第尚書因誦公寄內一詩其詞曰自從上馬苦思卿一箇窮家兩手擎少米無柴休懊惱大男小女好看成恩深夫婦情何極道合君臣義更明早晚太平遂歸計連杯共飲話離情大抵公之詩情真語切要亦出元白云
太監阮安一名阿留交趾人為人清苦介潔善謀畫尤長於工作之事其脩營北京城池九門 兩宮三殿五府六部諸司公宇及治塞楊村驛諸河皆大著勞績功曹諸屬一受成就而巳詳見東里文集晚歲張秋河决久不治復承 命行道卒平生 賜予悉出私帑上之官不遺一毫蓋中官中之甚不易得者嘗刻營建紀成詩一時名人顯官無不有作將傳布間以王振一言而止振於他役皆有碑獨靳此者要不可以不矜一善歸之則亦媢嫉之云耳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四
葉盛
商狀元弘載家藏宋時公牒一紙內凡 朝廷語言皆朱書蓋其先本西夏人以獻密有功送浙中意與今安插來降人相類多所寓即今所居淳安寥源族頗繁衍蓋四百年于茲矣弘載入翰林予以其同年之長且厚也携先德卷求題弘載因出此得覽觀焉當時見有周公敘一跋在卷後也
崑山進士張經字伯緒邢寬榜及第張蓧庵兄弟業師也蓧庵嘗誦其格言曰人不可溺於嗜好吾輩他日作官尤不可有嗜好蓋姦人下隸惟是之窺投間抵隙無所不至也後生戒之
建安楊文敏公行狀云永樂十七年十二月巳丑則 進言十事皆斥五府六部三法司積弊 上覽而嘉之密諭公曰實切時病但汝為心腹之臣若 進此言恐群臣益相猜疑不若使慎密御史言之於是得監察御史鄧真畀入 奏眾皆股栗免冠請罪 詔諸司即日悛改怙終者不赦王文端公所為公傳云 朝臣有傾巧迎合為公所抑者議欲間之會北京缺祭酒眾請以公任焉 上不許公又指言五府六部三法司積弊有十 上命以授御史揚言于廷眾皆請罪 詔原之而使釐正楊文貞公墓誌則云一時廷臣狎恩多縱忌公伉直發其私適大學闕祭酒眾共舉公實欲疏之 上不聽公遂密言上弊指斥五府六部都察院章留中不下所書似不同若楊文定公譔神道碑則又畧之矣覽者詳之
鄒奕字弘道蘇州人有文行元季嘗守贑國初謫關西與一時知名士若江右夾谷希顏三衢徐蘭與善錢塘童權可與天台姚文昌錢塘楊志善山東趙敬主一秦州劉純宗厚周郡沈繹誠莊陸禧彥吉婁江丁晉仲敏為倡和友詩文甚多仲敏蓋吾崑人也嘗有寄誠莊詩曰芝贒先生人中僊儒醫並穪世所艱顏井泉通上池水孔壇杏接匡廬山焚香鼓琴白晝靜吟詩淹茗青春閑老雅何幸忝知巳日日杖藜相往還又和誠莊韻五首曰關塞同為客王門共曳裾青雲應咫尺白髮竟何如忽憶吟梁父長懷賦子虛所嗟衰朽質多枉故人書春來倦行樂春去卻尋幽花落隨風舞溪喧帶雨流乾坤真逆旅身世似懸??酋何物令人羡忘機海上鷗閒居忘俗累行樂喜芳春露滴烏巾濕花迎白紵新清歌移晚興佳句滌襟塵處處香醪熟誰家味最醇荏苒傷春晚蹉跎惜髩華客居猶未定社酒不須賖花柳知無恙雲山畫莫加尋芳徒步好何用早將車長鬚携尺素邀客扣塗茨筋力非前日襟懷似昔時酒從花下酌船傍柳邊維風景還堪賞重遊也未遲
彥吉有題山水圖詩曰誰寫雲林景亦奇郄如吳嶺越東溪柴門未啟鷄初唱竹院纔開鶯亂啼藹藹烟籠花樹合溥溥露浥柳稍低令人萬里鄉心切吟斷東風望欲迷誠莊詩曰有送練詩哲曰萬里還家念倚門東風塞路雪方存柳條未放黃金縷竹葉先浮綠蟻樽比及杜鵑啼客邸料應畫鷁到江村白頭交誼忘年舊好附鄉書示姪孫有宣德中寄大醫判以潛姪曰吾宗阿姪侍 金門要竭忠勤報 寵恩白髮至親惟叔嬸青囊傳業有兒孫客邊自吊燈前影身後誰招石上魂聊寫容儀遙寄汝可能函骨到丘園獨弘道尤有文名關中以弘道文章誠莊唐律夾谷希顏篆書為一時兼羙云弘道有謝誠莊并杏林小隱文二首為誠莊題倪瓚畫一律附此
洪武壬申夏余道臯蘭而西鄉有沈誠莊出郊遠迓抉袂聯鑣假舘投契凡所以慰藉余者曲盡其情翌日會諸縉紳譽誠莊者交口蓋誠莊吳儒醫也讀書明性理工為七言詩新清俊麗高居關西二十年矣而學術益精其治疾也如射者之中的斵輪者之運斤得之心而應之手西州人咸曰疾而遇夫誠莊莫予毒也巳馳驛市車不遠千里以求治者踵接于庭交游中有一日之雅者率不計直必與善藥邊城遠徼天使誠莊以術濟人豈非幸歟今年冬同郡陸房吉以書抵張掖告余曰僕近得疾賴誠莊治之而愈既而闔門皆有疾誠莊一一治之靡不愈起沉疴痊一家其德厚矣僕無以酬其德而誠莊亦未有德色也昔宋清不為市道交與人藥雖不責直後其人或至大官或連數州往往饋送清益厚是清猶規利於異日也今僕在謫籍中年益以衰身益以困無復求伸之日誠莊豈望僕有厚報哉仗義之篤如斯而已矣先生文以誌之嗟夫醫必窮理必存心不窮理無以參陰陽不測之運不存心無以體天地生物之心兼斯二者誠莊奉以周旋而擅名一時者也彼懵焉表裏虛實而乘時射利者得不顙有泚而面有墨乎雖然醫固與人為市者富而不受直是要名也貧而必取直是不恕也誠莊其必審於此矣因彥吉之請併書余感念之情以寄焉
洪武廿七年歲在甲戌十二月下澣吳郡鄒奕序漢書范曄論古方伎之士不泊於物而與造物者遊故參陰陽不測之運闔闢動靜之機華陀之徒用是顯名天下然則凡為醫者必造是理而後有是功而世或託神其術者亦未能超乎是理之外也若杏林董奉其不汨於物者乎不汨於物而與物為體彼物其物而我其我物之賊我者亦多矣由不知物我之同體也不責人之讐虎徒責虎之讐人豈不悖於理乎是故無私而物自順無欲而物自化
奉之術用此道也奉以活人為心不受人直而課種杏是豈居善藥以逐什一之利者杏林而虎來守之是心之所感召豈有所謂丹經符籙驅役鬼神之所為乎余同郡沈成章聰敏秀穎自其妙齡讀書工詩有志於世用後遂隱於醫今居蘭州而兆岷河湟貴人有疾必以成章為請嘗搆一丹室題曰杏林小隱客或謂之曰子將以董奉自期乎成章咲曰吾去家數千里傐于黃白沙草之鄉不能戚吾心慘吾顏也顧不以顏孟之學則施惠於人而業於是杏若成林吾將春翫其葩夏嚼其實至吾門者以善藥與之亦足以償平生之志矣吾安知董奉之為誰耶余在長安聞其言然後知成章果造乎是理者也果齊乎物我者也雖致於菟之守林亦何難之有念其父伯新先生年長於余余畏友也歿二十餘年嘉其有令子若是因書以誌焉洪武丁卯冬至後三日吳郡鄒奕記洛星灘上拾珊瑚淚灑倪寬舊畫圖夜鶴歸遲華表冷春雲散盡墨池枯九苞文彩俱零落一代風流更有無君若九原知我在應憐形影塞垣狐
謝員友規者鄞人洪武初以戶役起充浙江憲司吏非其志也告指疾求退得調臨洮府後例充興州衞軍員善為文有鳴窮集又有臨江潘若水者及 王府引禮舍人以言事權翰林待詔與修永樂大典坐事黜為西寧行太僕寺吏亦善詩有退庵集正統初太僕司能若水卒于長安而解學士大紳永樂中亦嘗謫河州衞吏關中因有吏中三傑之稱解公文翰氣節聞天下人能言之近見若水桃源賦員所作與速魯麻序別口毒答二文賦多不錄員之文曰速魯麻者西域人也父熟麳牟與媼曲术氏私遇於瓮吉氏而生速魯麻魯麻生而滅姓母育之仍養於瓮氏少生硬不循理法母力變其氣質瓮氏亦護之謹時其暄而溫良之既久儁永出流輩人交口譽之予家居時雖數千里外同聞其名泊遷臨洮比入境舒於石井驛驛長廖某請曰此有速魯麻者頗慕聖贒而為其道聞先生優入聖贒之域渴心願見先生幸嘗試之予聞曰人希聖贒即聖贒之徒矣命之見時天沍寒瓮氏抱之附火久乃至則坐之兩楹之間凝重不語予亦莫知其中之羙美惡淳漓也廖乃命白水執杓起請又俾渭川祝童子導引之尋勃勃若欲有所言者廖起揖予即之口談源然泉湧出其風味沉浸醲郁視督郵從事輩皆風斯下者誠企聖贒而有得者也予甚愛之因詢之所自生予以其父特飲食之徒耳况難於明言之者戲撮其母之事目為曲生
從予至臨洮予所居已樂軒軒未嘗一日無賓賓至輒留留必設席必召生俾應賓生不在賓即不歡賓或雅愛生生亦不為之盡有 忤令者生必往浮之人有速予飲者亦必先召生焉或嘲生曰吾與爾交昔何醲至今淡泊若是耶生曰吾聞人之論交君子若水小人若醴公等欲終小人乎又有嘲生曰爾特糟類之餘耳生曰公等皓首窮古人之糟粕曾不得嚌其粒許局者吾之糟粕有餘味而心醉者耶其辯給皆此類生風流醞籍能助人興予每製文辭揮翰墨必先召生資之起予生則盡出底蘊與壼公商公輩俱來予歡然與之傾倒然後肆意命筆類有神助予以是益喜生生或值予有不懌必慇懃慰籍至屢拒不肯去俟復故乃已從予八年蓋未始朝夕離也一日生傾倒大甚致予發狂而為人所尤予則以尤生絕弗與交生蹐門謝曰僕厚於先生先生弗能大受以致尤是則先生之罪僕薄乎云爾顧以先僕不亦過乎予無以詰遂弗絕曰然自是亦知其非益友稍稍疏之而生來益勤予亦不得不為之竭忠盡歡云至於承祀事謁大賓必豫飭舘人嚴止雖生求見亦不與接也今予當朝京師生遠送予于會寧蓋距臨洮巳三百里矣將別白予曰鄉僕求見先生先生不鄙夷之而酷嗜僕至欲同死生若李白之於舒州力士雖一致之先生於尤先生類躬自厚而薄責於僕誠知巳者巳今先生當入中州與聖贒者遊僕豈不願從以廁跡其間念風土各宜適孽沽衒之徒冒聖贒之名以欺人先生慎勿與交以耗其神僕之族有阿剌吉者脩坎離之術鍊形歛精能以遠人先生尤勿與交以損其真予應曰諾因留生復飲盡歡而別是日洪武己巳夏四月二十有一日也
洪武己巳之秋予隸兵籍都城艮維之姚坊門廼九月八日與其儕輸作于公晨自龍江之次舁巨木抵門乃歸則寘檐繂牗下治蔬食食畢仍以日之餘力銷彘肪乎罁旋以讀書比夜漏下二十刻許罷極而睡夢一神人赧如其形歘如其聲瞋色盛氣指予謂曰吾寧女讐也耶何今日毒我之力也予矍然問曰子為誰何毒也其神曰女終日毒我不識我耶我托形汝面居中嶽下山林間我口神丹朱也汝顧諉以不識非妄甚歟予俛默良久徐謂之曰子神而尸子口予其思子是毒乎今子謂予毒予反而不得也敢問毒子何若口神曰若欲言若毒也耶女他日固恒毒我而莫甚今日請為子數之啟明在地翰音未呼蓐坐而食飯糲蔬麄畧弗下咽子強致吾子之毒我一也出廁徒旅傫然就途或驕而歌或悲而吁頤撼莫合息窒兩紓子之毒我二也眾其舉任子肩非勝眾呼倡子邪訝以讐奄奄綴息叩叩聯聲子之毒我三也弛檐作肆我謂稍間號咷以慟於邑而歎奚體之勞而予之煩子之毒我四也往復三舍繇昕踵矄傴投圭蓽浙炊是親復飲食予猶昔所云含此 四毒庶夜而訢若之何比暮而猶予勤也膏膩弗耀目眵弗舒擁郟據几復書于劬兀兀矻矻伊伊吾吾使吾屬羅千虎賁正輪之徒舉頟頟焉而搖熇熇焉而歊爍爍焉而焦吾苟非子讐何子毒吾之饒耶吾見托形於他人之面者食前方丈已飯羶薌左絲右竹已龤宮商代言敷奏已宣詞章居則潄乳覲則含香液津流潤輔靨生光此固富貴者為然然至托於貧賤者視我猶愈也彼歌則不哭勞則不讀乞匄盃炙亦饜膏腹獨我不幸而為子所毒也予復之曰子之言止是乎吾愳真有毒於子也言苟止是則子之託形於吾乃大幸也而非有毒也吾語子大幸設子不幸託形於便佞之人截截善諞營營忒忮如簧覆邦危機生厲則人將惡子而目子為利矣設子不幸託形於亂世之人卷智囊括束辯滕緘下祻之惴上謫之監則人將戒子而謂子為箱矣子又不幸托形於深中之人鬼蜮幻詐率狙狼譎謀以秘藏害乃昭發則人將冀子之死而并軀之馘矣其或傷於辯而摺羅千悖於詈而拔正倫怙於不順而斧虎賁是皆若屬之不幸者其毒若此而子不聞乎今吾之處子也食必正茹必壽哇不義謝嗟來是自子而入者無違而子可無麄糲之辭矣衜灋言頌雅詩禁躁妄屏支離是自子而出者咸宜而子可無劬書之譏矣羹味雖不足猶暮鹽而朝虀有言雖不信猶正理而達辭用能守子如瓶而善千里之樞機凡此數者皆子之大幸顧謂余毒子何是非之背馳歟若夫勞而歌其事哭而宣其悲呼以相其力吁以洩其思是皆人情之常吾不虞子之栖栖也於是口神恧縮內顧噤不得語慙謝而去予亦遂寤則趣趣五皷而自公召之者在戶矣亟召墨卿錄其所臆秉檐與繂復趨厥役
王抑庵先生還政歸泰和日有歎落花一首最愛東園桃李花可堪飄蕩委泥沙人生榮謝皆如此不用臨流起嘆嗟春雪一首東風萬樹發青條信宿都隨雪色彫惟有前林松與栢依然蒼翠拂雲霄其亦有所感寓而作歟
王貞婦清風嶺事昭然在金石燁然在簡冊可徵也夏憲使言昔有一人以為無是事作一詩非之其詩曰嚙指題詩似可哀斑斑駁駁上青苔當初若有詩中意肯逐將軍馬上來後其人絕嗣惜乎其人姓名逸之矣噫世有小人好誣善為惡指正為邪衊忠為姦目廉為貪者視此其亦可以少警哉
東廣人言其地有宋墳無唐墳蓋自宋南渡後衣冠家多流落至此始變其族事喪葬也相傳嘉定中有厲布衣者自江右來廣精地理之學名傾一時有經其葬至今故老猶能言其處廣州林某者宋元富家永樂初中衰以術者言祖穴向稍偏所致因發地而得石書云布衣厲伯韶為林某葬此千載谷食之地後學淺識不許輕改徐視之蓋下句與土封微不同耳遂揜之今林氏頗振庚午舉人林弁癸酉舉人林汝思林廷輝皆其族也廣人口音稱賴布衣云
廬陵李禎字昌祺河南左布政使為人耿介廉潔自始仕至歸老始終一致人頗以不得柄用惜之嘗自贊其像曰貌雖醜而心嚴身雖進而意止忠孝稟乎父師學問存乎操履仁廟稱為好人周藩許其得體不勞朋友贊詞自布帝王恩旨蓋亦有為之言也景泰中韓都御史雍以告之故老進列先贒祠中禎獨以嘗作剪燈餘話不得與禎他為詩文尚多有運甓等集行世其餘話誠謬而所謂至正妓人行亦大襲前人雖無作可耳
嶺南地偏氣異草木蟲魚之類固多別於中州予所見者青蛙好登几席高樹之梢往往亦見有之南海祠前波羅蜜樹其實大者至數十斤癸未冬所收尤大者至三十斤重皮青黃色多角頗類剌蝟子味似茨菰肉甚厚以蜜漬之可調湯云
廣州府學教授長樂鄭萬奎藏其父躭犁手卷有洪武甲戌國子博士臨安錢宰所著躭犁生傳辛巳春三月晦日廬陵胡靖光大讀躭犁生傳一首又有建安張智蘇伯厚等詩文多不盡錄錄練子寧張顯宗二文于後躭犁賦閩粵之區有先號躭犁者耕於寬閒之野而老於熙皥之鄉以告松月居士曰吾拙於進取而惟犁鋤之是躭安於蹇窮而惟稼穡之是務方吾犁之在手也茫乎其無思熙乎其自怡不啻執圭秉璧之榮而運斤游刃之適也夫是以取而自名子其為我賦之居士曰嘻子知所以得遂夫躭犁之自者乎天生蒸民紛然有欲強則凌弱眾則暴獨非聖神之首出孰克為之司牧藹德禮於春生凜威刑於秋肅夫婦以別父子以屬彛倫是惇風俗返朴夫是以士得遂其詩書商得通其販鬻工得以措其巧於方圓農得以盡其力於種稑昔者堯舜在上皥皥熙熙康衢擊壤幼恬老嬉湯武革命應天順人漸仁摩義頌聲以興洎戰國之爭雄遂下逮夫秦楚開阡陌而廢井田窮干戈而瀆威武民生斯時何所控訴漢祖大度文景無為光武明章世紹丕基藹黎民之醇厚幾刑措於斯時魏晉以降五胡紛爭裂冠毀冕羶穢相仍偉唐室之開基繇太宗之神武感魏徵之仁義歎封彛之莫覩曾未幾何藩鎮跋扈更歷五季民罔常主及乎宋室之興削平僣亂開文明之景運幾跨唐而軼漢休養生息三百餘年彼番番之黃髮咸沒齒而無怨元氏之衰群雄奮起鹿逐鯨吞瓜分鼎峙哀蒼生之紛籍轉溝壑而未已赫焉大明如日之升攙搶渙其冰釋魑魅匿而無形接統乎千歲受命於穆清偃武脩文坐致太平出斯民於塗炭化愁怨為歡聲是以四海之內無一夫之不獲皆女織絍而男農耕向使世途方艱真人未出于斯時也救死而恐不贍又何暇躭犁鋤而樂溝洫自今知之服膺勿失雖耕田與鑿井皆歌詠夫帝力貧窮相資患難相恤租必先公食必先粒耕必讓畔以同歸乎吾皇之極於是躭犁生仰而謝俯而揖請書諸紳服之無斁
洪武三年冬十月既望清江練子寧夫古人平居未達率躬耕以樂其道務本力穡以敦其業工賈逐末之事不與焉若伊尹之於有莘郤缺之於冀野德翁之於鹿門孔明之於南陽皆是物也閩人鄭琳讀書播耨執勤耒耜而不求聞達自號躭犁生吾友吏部侍郎練公子寧為賦以宣道其意音韻鏗鏘而甚得體國子助教鄭孟宣氏懇余數語其後予嘉其陶然樂於畎畝之中非决性命之情以饕富貴者比特為書焉建文二年夏四月十八日臨汀張顯宗跋萬奎言顯宗狀元及第唱名前一夕 高皇有夢雙絲墜地後任國子祭酒往江西起義兵不知所終又嘗記徐侍講元玊云聞之錢侍郎習禮錢吉水大族本亦練子寧疏遠婣親一時雖脫祻而恒為鄉人所持舉族不敢一吐氣習禮既入翰林猶然習禮不可柰何以告建安楊公公一日獨對畢即以其事聞 太宗欣然曰立贒無方使練子寧今日在此 朕固當用之耳下令禁止之 文皇帝之盛德至矣
杭州西湖傍近編竹節水可專菱芡之利而惟時有勢力者可得之故杭人有俗謠云十里湖光十里笆編笆都是富豪家待他十載功名盡只見湖光不見笆
推命論相人云自有此術至如相衣相手相押字相門戶之類其說尤多學亦有淺深理極微玅而存心立德有善有惡則又係乎其人故驗有不同但非常道固聖贒所不言也今以近歲所聞之特異者列于後以資談噱若因其偶然而遂信其所未然此固明者弗為也景泰中四明袁忠徹嘗謂白布政圭曰子固非我浙藩人也王都御史于尚書尚何不退白問何為曰王面無人色其名曰瀝血頭于雙目常上視其名曰望刀眼保定伯梁瑤都御史王來歸自湖貴過濟寧見王驢兒曰吾行面君矣曰奚面君為不行可也二公大詬之已而中道得旨還鎮乃厚遺焉年戶部嘗為予言驢兒并能言其人性情心術某君子某小人往往皆中若鬼魅然及究其所由則惟以五行立論推焉韓都御史雍坐事被收西江術者周季龍曰此都御史官也及左遷按察司人復以為問曰此都御史官也其預言石氏之祻尤驗李景瓚占命聞京師至山東謂陸布政瑜曰刑部劉尚書休矣公宜促裝代之已而果然景瓚舘錢翰林原溥家原溥酷好談星嘗中夜相對細推景瓚被酒言公五十左右得金帶不可受儻一得之則明早便當遠行矣原溥不覺怒而捶之昨聞原溥有調外之命則此說又偶中矣聞景瓚所占不皆中凡此偶中則亦甚奇也
南京大理少卿宜興楊公復能詩有盛名其家僮往往於玄武湖壖取萍藻為豚食吳思庵時握都察院章以其密邇廳事拒之楊答以小詩云太平隄下後湖邊不是君家祖上田數點浮萍容不得如何肚裏好撑船蓋諺有之宰相肚裏好撑船此嘗聞諸節之
呂尚書震與學士解公縉一日談及食中羙味呂曰駝峯珍羙震未之識也解云僕嘗食之誠羙矣呂公知其誑巳他日從光祿得死象蹄脛語解曰昨有駝峯之賜宜共饗焉解因大嚼去呂寄以詩曰翰林有箇解癡哥光祿可曾宰駱駝不是呂生來說謊如何嚼得這般多此亦節之聞之京師人云不知果有此事否
南海神廟中銅鼓二黃寇毀其一今存者一徑 尺 寸圍 尺 寸高 尺 寸面圓不甚厚邊突起狀蟾蜍者六邊地仍出口外寸許以次層細如腰束然下復大與面等面與四圍皆細波紋中心高起寸許圓圍 寸徑 寸 分蓋控擊處也或曰二廣銅鼓皆馬伏波時作南海天妃廟舊亦有之廣西蠻夷土官最多若雲南貴州則武侯作今夷酋寶蓄之集眾云
元人挽文丞相近體之字韻詩史家以為翰林王磐作或又云徐世隆作未知孰是趙松雪集懷德清別業第二詩唐錢起詩也但花盡作花落不同耳豈公嘗手書之編類者遂誤收入集耶荊公臨川集亦有類此者近黃諫侍講集解學士文以宋景濂送張藻仲歸聚詩亦編入又不知廣西有宣成書院遂妄改其詩題為宣聖書院至詩中不可念則又改曰文宣書院皆可咲之甚者也
讀湖廣新編 國朝進士題名錄惜其任巳意為之如永樂甲申丙戌兩科第二甲所刻策皆畧去且洪武中甚脫畧殊無足觀題名記王抑庵云自洪武辛亥至正統丙辰二十科陳德遵云自洪武乙丑歲至景泰五年進士題名太學者二十四榜兩人故史官其言不甚同如此如抑庵言則洪武三年庚戌開科辛亥會試至洪武二十七年甲戌張信榜前尚有五科蓋自張信至丙辰周旋則十五科也但辛亥至甲戌二十三年中不知五科者的在何年也如陳言則自洪武十七年甲子開科乙丑會試至甲戌為四科則是景泰五年為一十四科較之抑庵所云則又當作二十六科矣雖陳似止言題名太學以今題名錄考之乙丑辛未二榜未知為誰碑之有無又未可知又聞楊文貞公云洪武辛未至宣德丁未臨軒策士十有六蓋又有不同焉者因念前代名臣事蹟如宋之言行有錄奏議文鑑有編詳備可考下至軍旅醫藥亦有武經總要大觀本草等書皆有成書皆可師法今而登科一事即洪武中事已無能悉者然則當蘭臺芸舘之任擅玊堂金馬之清有金匱石室之富予蓋不能無待於今日之諸君子焉
獨石參將黃瑄往日言少嘗迫事武安侯鄭亨陽武侯薛祿兩總戎如斯人今皆不可復得巳武安治大同極有威嚴前呵一出街頭狗豕皆走避之瑄所目擊當時人亦大異此事不謁神祠惟騎馬過城隍廟前則舉手曰大哥好照顧餘寺觀祠宇一不顧也陽武城築獨石隆慶諸城躬勤早莫軍中肅然不毫髮科擾尋以病還朝繼之者修武沈清則貪濁之風作矣瑄故予部將也頗有廉聲將畧亦在優等蓋知慕前輩者云
莊浪屬環雪山之地產毛牛毛雜黑白二色長甚孔軍中紅黑纓皆用之紅即茜染白毛也毛牛與黃牛合則生徧牛亦頗類毛牛又有山中野牛亦相類又有饕羊圡人歲取其脂非久復滿腹蓋地接西番偏方氣使然耳
凡人榮辱進退等事固亦有命所謂飲啄有前定况死生祻福其大者耶茲舉一二所聞于後雖然有性焉君子不謂之命也正統丙辰廷試閣老將進讀卷問同事諸公曰孰能識周旋否其人物何如浙人有誤聽者答曰面白而偉蓋所問者溫人周旋而所對則淳安周瑄也已巳冬虜將入寇兵部郎中羅通守居庸復以給事中孫祥守紫荊廷議皆授僉都御史時 殿下方御極 面命吏部誤云副都御史遂因之云統幕潰圍一戌卒嘗語其家人曰亂殲叢中吾見一神人謂曰爾非此中人豆腐閘兒人也既而得脫還然莫曉所言何謂未幾虜犯土城官軍接戰此卒竟歿於豆腐閘陣中余在兵科急欲詢將官應詔同年夏季爵主事曰聞南京陳旺者正統中黃尚書福薦來不果用今在陜西予聞之躍然蓋以尚書卓然名臣其所薦必佳士也他日旺以貪敗始得之人曰旺不為尚書所容其所薦者宗載尚書耳
文字著述官制稱謂器物名號以至歌謠語讖戲謔之言多有徵應亦皆有當諱避者前古固多有之近世亦然文字如王言制策之類視草者尤不可不慎也智者詳之
王翰林玊初名子璠鄉試當魁時初平高煦折卷以其音類王子反也巳之正統中京師旱小兒輿土龍禱雨類云雨地雨地城隍土地雨若大來謝了土地等語又嘗有群兒環繞一人按月問答事尤為時異也陳皥者自號安止任會稽知縣後調淳安竟坐事罷官
東里居士還家詩一則曰猶有黃花待我回二則曰定有黃花待客回豈亦昌黎留花不發待郎歸之意耶
正統十三年彭時榜進士詔選北士二十人入翰林為庶吉士命儒臣教督之長洲劉詹事先生宗器公安王祭酒先生的 亦嘗同事時山東士二人尹旻同仁孫昱廷昭也同仁之言曰兩先生言行皆可師法劉先生一日出送行同官之任南京詩一律命書之詩成慟哭不能語忠誠之發左右莫不感動其詩曰一尊傾罷雨蕭蕭客思離情總不消十載禁林同侍講五更青瑣共趨朝西風鴻鴈南歸急落日雲煙北望遙此際送君無限意疏疏楊柳玊河橋
袁伯長謂唐僧一行陋周畿漢志之陿始定南北兩戒而山川之肇源止伏一覽可盡且言其身至開平見所謂衍迤平曠靡有紀極始謂視兩戒之說倍蓰不足議也予近見廣輸疆里一圖如右其方周尺僅二尺許東因黑龍江西海桐南自雷廉特磨道站至歹灘通西皆界為方格大約南北九十餘格東西差少其陰則清濬等二詩嚴節一跋因悉錄之萬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逓總朝東當時漢帝曾披此鄧禹因之立大功沙門清濬夷夏都歸掌握中眼空南北與西東此圖畫就非容易為問沙彌幾日功武林王逵此圖乃元至正庚子僧清濬所畫中界方格限地百里大率廣袤萬餘其間省路府州別以朱墨仍書名山大川水陸限界予喜其詳備但與今制頗異暇日因摹一本悉更正之黃圈為京朱圈為藩朱竪為府朱點為州縣繁而不盡列居海島沙漠道里遼絕莫可稽考者畧敘其槩焉峕景泰壬申正月嘉禾嚴節貴中謹識
【 郡邑間有仍舊名者既不盡列不復也】
○都御史題名
天順
楊善 蕭維禎 馬昂 羅通
軒輗 徐有貞 劉廣衡 寇深
耿九疇 羅綺 李賓 李秉
林聰 韓雍 王儉 左鼎
葉盛 白圭 程信 徐瑄
王宇 陳翌 芮釗 崔恭
年富 張楷 胡本惠 賈銓
石璞 劉孜 王竑 陳泰
李匡 王槩 吳禎 吳琛
王越 滕昭 陳价 項忠
高明 徐廷璋 汪浩 盧祥
王恕 周瑄 宋傑 李浩
李侃 羅箎 張岐 原傑
閻本 袁愷 章璠 張■
陳宜 王■〈金兒〉 邢宥 楊璿
陳濂 張鵬 彭誼 鄭能
馬文升 翁世資 秦敬
景泰末年
左都御史
楊善 蕭維禎 馬昂
右都御史
李實
副都御史
年富 劉廣衡 寇深 宋傑
徐有貞 耿九疇 李賓 馬瑾
僉都御史
陳泰 韓福 鄭顒 韓雍
李秉 余儼 彭誼
御史遷謫各因事不同其人亦贒否不一予所聞永樂十九年御史黎悟何忠羅通等 人奉 詔言事與六科官皆陞邊遠知州宣德 年劉觀既退 右都御史顧公佐黜 繆讓等 人正統 年陳都御史智罷王文初政去御史成規章圭等 人十 年南京御史范霖楊永等人以劾都御史周銓而或死或戌景泰六年御史倪敬等 人則以言事後奉 敕考察補外未幾南京潘鏞等 人繼之不能悉記也天順元年甘澤劉琚黃溥璩安趙瑨王豪等例改經歷六科與者三人後來楊宣并張鵬等十三人則皆以忤權姦得罪左遷知縣十二人皆可知者茲用具見如左
邵銅 周斌 李人儀 彭烈
王鑑 盛顒 陶復 張奎
張寬 鄭冕 趙文博 費廣
右兩廣衛所府州縣等衙門地方圖也蓋廣東有都布按三司市舶司一鹽課司二衞十五所四十五則衛屬者三十八直隸者七府十州七縣五十八東至福建漳州府漳浦縣界一千二百一十五里南至廣州府香山縣治抵南海西至廣西梧州府界八百二十里北至江西南安府大庾縣界一千三百三十五里東南到惠州府海豐縣抵南海東北到贛州府安 縣界一千四百二十里西南到銅柱分茅嶺交趾界二千八百里西北到湖廣柳州界九百八十五里廣西有靖江王府都布按三司長史司一衞十所二十則衞屬直隸各十府八州五縣四十六土官府三軍民府一州三十七則府屬者二十九內西平祿州今無直隸者八縣八則府屬者五州屬者三長官司二東至湖廣遶嶺界六百里南至廣東高州府化州石城縣界一千一百九十五里西至特磨道富州界二千二十里北至湖廣武岡州城步鎮廵檢司界三百八十里東南到廣東肇慶府德慶州封川縣界六百二十里東北到湖廣永州府安道市界二百九十里西南到交趾界一千五百一十里西北到貴州都勻安撫司界一千六百五十里所謂南海則諸番岸海而為國如暹羅爪哇占城滿剌加錫蘭山蘇門嗒刺安南等國云
○兩廣方岳郡守題名
廣東
都司
都指揮使 胡英 徐寧 張通
同知 耿全 高啟 馬震 裘忠
僉事 徐寧 孫旺 韋俊 尹通 林清 徐昇 王剛 姚璣
徐寧 姜銘安 桂福
署僉事 田積
帶俸使 張瑀
僉事 焦用
布政司
左布政使 宋彰 陳亹
右布政使 陳亹 王庾 張瑄
左參政 胡拱辰 龔毅
右參政 吳惠 劉煒
左參議 熊鍊 范琮 唐澞
右參議 朱英 王英
按察司
按察 方員 夏塤
副使 楊宜 張文 陳泰 □彥譽 陳濂
僉事 樂昶 陳濂 季駮 謝瓛 歐輝 張昊 金愷 蔣敬
王鼎 戈立 黃隆 張祚 鄧順 毛吉 傅博 鄒允隆 胡榮
廣州府知府 李恕 沈琮
南雄府知府 李春 劉實 姜約
韶州府知府 王玘 林慈 陳暄 余瓚
肇州府知府 鄭■〈辶翟〉 黃瑜
惠州府知府 李鑑 翟敬 李叔玊
潮州府知府 黃玘 周宣 李永寧 陳瑄
廉州府知府 李遜 饒秉鑑
雷州府知府 莊敏 潘鏞
高州府知府 何盛 陳晴 劉海
瓊州府知府 葉鼎 任孜
廣西
都司
都指揮使 彭英
同知 杜衡 邢斌
僉事 花琛 劉清 李敬 陳綱
署僉事 葛宗蔭 黃鉞 孫震
帶俸使 夏霖
同知 岑瑛 張麟
僉事 李延
署僉事 李端
布政司
左布政使 何瑄 陳金 張文昌 錢奐
右布政使 張文昌 熊鍊
左參政 歐陽洙 李柰
右參政 趙象 崔璵
左參議 朱驥 曾序
右參議 曾序 黃仕儁 陸禎
按察司
按察使 計澄 江勛
副使 雷復 田崇 周璹
僉事 周璹 余泰 龍澄 董應軫 張本端 袁凱 王濬
劉斌
桂林府知府 林英 何永全
柳州府知府 龔璲
慶遠府知府 黃振 吳讓 周一清
平樂府知府 黃嵩
浯州府知府 黃英 李璉 袁衷
潯州府知府 盧彰 李華 余用訥 羅俊
南寧府知府 張彛 王裕 王鏞
太平府知府 林貴 鍾順 利用
田州府知府 岑鑑 岑鏞
鎮安府知府 岑元全
思明府知府 黃道
思恩軍民府知府 岑璲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五
葉盛
洪武戊申十一月十四日早 朝宣聖五十五代襲封衍聖公臣孔克堅於 謹身殿同文武百官面奉 聖旨老秀才近前來您多少年紀也臣對曰五十三歲也 上曰我看您是個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您勾當您常常寫書與您的孩兒我看他資質也溫厚是成家的人您祖宗留下三綱五常垂憲萬世的好法度您家裏不讀書是不守您祖宗法度如何終您老也常寫書教訓者休怠惰了於 我朝代裏您家裏再出一個好人可不好二十日於謹身殿西頭廊房下 奏 上位曲阜進表的廻去臣將 主上十四日 戒諭的聖旨備細寫將去了 上喜曰道與他少喫酒多讀書欽此 宣聖五十五代襲衍聖公臣孔克堅稽首頓首百拜謹記
洪武六年九月二十九日 皇帝御端門文武百官早 朝宣聖五十六代襲封衍聖公臣孔希學預列班中 上召臣問曰爾年幾何臣希學謹對曰三十有九 上曰今去爾祖孔子歷年幾何臣又對曰近二千年矣 上曰年代雖遠而人尊敬如一日者何也為爾祖明綱常興禮樂正彛倫所以為帝者師為常人教傳至萬世其道不可廢也且爾祖無所不學無所不通故得為聖人如問禮於老聃學琴於師襄之類此學無常師非特如此楚昭王渡江得一物其大如斗其赤如日其甜如蜜眾皆不知遣使問於爾祖爾祖曰此萍實也問何以知之荅曰昔吾聞諸童謠云童子之言爾祖尚記之不忘况道德之奧者乎今爾為襲封爵至上公不為不榮矣此非爾祖之遺廕歟 朕以爾孔子之裔不欲於流官內銓注以政事煩爾正為保全爾也爾若不讀書孤 朕意矣且人年自八歲至弱冠多昏蒙未聞不肯向學自冠至壯年有室血氣正盛百為營營亦無暇好學爾年近四十志慮漸凝定見識漸老成正好讀聖人之書親近明師良友蚤夜講明道義必期有成四方之人知爾之能皆來執經問難且曰此無愧孔氏子孫者豈不羙哉然四體之動乃德之符步履進退必用安詳不可欹斜飛舞久久習熟遂為端人正士 朕今宛曲教爾爾其自擇還家亦以此教子孫可也勉之哉勉之哉臣扣頭 辭謝而退謹備書如右裝演成軸歸家嚴置堂中儼如對越 天威無咫尺之間 天語諄諄亦朝夕在耳誓於修身繕性日致其功而不敢有負於 聖恩云 宣聖五十六代襲封衍聖公資善大夫臣孔希學稽首頓首百拜謹記
太宗文皇帝御製重修孔廟碑文道原於天而畀於聖人聖人者繼天立極而統承乎斯道者也若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聖聖相傳一道而巳周公沒又五百餘年而生孔子所以繼往聖開來學其功賢於堯舜故曰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者也夫四時流行化生萬物而高下散殊咸遂其性者天之道也孔子參天地贊化育明王道正彛倫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婦婦各得以盡其分與天道誠無間焉爾故其徒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又曰仲尼日月也無得而踰焉此當時之論如此亘萬世而敢有異辭焉烏乎此孔子之道所以為盛也天下後世之蒙其澤者實與天地同其久遠矣自孔子沒於今千八百餘年其間道之隆替與時之陟降遇大有為之君克表章之則其致治有足稱者若漢唐宋致治有足稱者矣 朕 皇考太祖高皇帝天命聖智為天下君武功告成即興文教大明孔子之道自京師以達天下並建廟學頒賜經籍作飬士類儀文之備超乎往昔孔氏子孫世襲衍聖公秩視二品世擇一人為曲阜縣令立學宮以教孔顏孟三氏子孫嘗幸太學釋奠孔子竭其嚴敬尊崇孔子之道未有如斯之盛者也 朕纘成 大統丕法 成憲尚推孔子之道一 皇考之所以表章者若此其可忽乎乃曲阜闕里在焉道統之係實由於茲而廟宇日久漸見隳敝弗稱瞻仰往命有司撤其舊而新之今年夏工畢宏邃壯觀庶稱 朕敬仰之意但凡觀于斯者有所興起致力於聖賢之學敦其本而去其末將見天下之士皆有可用之材以贊輔太平悠久之治以震耀孔子之道 朕於是深有所望焉遂書勒碑樹之於廟并系以詩曰巍巍玄聖古今之師垂世立言生民是資天將木鐸以教是畀謂欲無言示之者至惟天為高惟道與參惟地為厚惟德與含生民以來實曰未有出類拔萃難乎先後示則不遠日月攸趨敦敘有彛秩于聖模仰惟 皇考 聖德是崇禮樂治平身底厥功曰予祗迷詎敢或懈聖緒丕承儀憲是賴巖巖太山魯邦所瞻新廟奕奕曼祝有嚴皷鍾鍠鍠璆磬戛擊八音相宣聖情怡懌作我士類世有賢才佐我大明於萬斯年永樂十五年九月十九日立石
衢州之孔世嫡也讓爵闕里事詳見傳記衢孔宣聖五十六代孫漸陽訓導希鳳處見 二聖尊崇孔道之實謹錄如右
上諭山西潞州壼關縣儒士杜斆昔之御宇內者無倖位無遺賢致時和而世泰盖由善備耳聰目明之道所以士仁者樂從其遊輔之以德間有非哲者處於民上則倖位遺賢亦備矣今朕才疏遺聖道之良宗是致賢隱善匿民未康世未泰今爾愽學君子齒有年矣符到若精力有餘則策杖來朝果可作為加以顯爵與 朕同遊故茲 敕諭洪武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遣內使趙通齎 敕臨門召斆之孫矩正統六年山西鄉試舉人國子監生齎捧成化改元 天詔至廣偶及乃祖在高廟時榮遇之詳盖斆博學儒者六十九歲赴召任四輔夏官兼太子賓客位列三公都府之次 寵眷極隆厚 君臣有唱和詩甚多有 誥敕宸翰多尚存于家矩皆能成誦巳上 敕旨盖其一耳斆七十一辭歸令終云
清江黎恬潛輝觀過槀云何忠字廷臣荊州人永樂中監察御史辛丑應 詔言事出為交阯知州遇寇難從容賦詩罵賊死暨予還陳其詩總戎以 聞詔褒異云何公詩予少 能誦習曰萬里孤臣久困時腹中懷奏請王師紅塵失路風霜苦白日懸心天地知死向南荒應有日生還北闕定無期英魂不逐西風散願助天戈殄叛夷潛輝亦公同時陜西道御史後終春坊諭德有和公詩六首云憶共霜臺抗疏時誓將忠義作吾師繡衣不識當朝諱青史何煩後代知一世遭逄真有分半生出處實難期朝廷公道恩如海超拜還同牧遠夷憶昔南荒作牧時復承 恩詔入京師死生有命憑誰訴榮辱無驚秪自知策上漢廷心獨苦書成梁獄事堪期陽春忽布除羅綱五馬翩翩出等夷與君相見政平時共說名慚柳士師撫字推誠循吏出繤修應辟故人知蹉跎歲月應堪歎澒洞風塵不可期回望 京華九重上皇風何日蕩清夷萬里君逄寇難時孤城幾處困王師身還巳受元戎筭腹奏須陳 聖主知荒徼囏危良共惜蠻酋變詐本難期可憐失路風塵裏霄漢迢迢隔遠夷憐君罵賊殞軀時孤節能輕百萬師詩句承留千載誦封章上 奏 九重知 聖恩優渥褒何重君道昭回慰所期哀悼不勝慙後死臨風揮洒思難夷泰運重開際盛時遠陲無復動王師再生若我誠何補一死如君許共知貞節重煩良史傳素心應與古人期杲卿巳矣張巡遠愧和新詞恨不夷
景泰辛未廷試盛預彌封徐侍講珵受卷陳御史同
年叔紹等監試正午忽大風驟起黃塵漲天侍講 曰今日譬之人家納婦贅婿而變異若此進士中他日其有小人僨事者乎良久一貢士紙卷為風所颺半空去呼之至乃濬縣王越也云文巳成尚有藁底在盛謂叔紹當入 奏庶不誤此生三年叔紹遂執筆至 奏尾思而未得盛曰以全盛典侍講曰當矣偕叔紹至兵科書 奏適書 奏監生皆已出不得巳盛已自書之既而得 旨禮部再給紙卷是科諸進士紙卷皆盛手封惟王越卷獨長成凱卷以病錄正不完不得封二卷人皆能識之抑庵王先生謂成卷不胡說王越策能引漢傳士修于家而壞于 天子之廷語眾以其能言皆傳觀焉又是日東閣讀卷陳閣老巳得三卷赴南房嚮西紙窓圈寫三卷外尚餘周輿等六七卷未有所歸盖先是二甲三甲卷皆陳手自判定封寘他所商弘載至以兩甲既皆定因判六七卷之外封白頭等予所親見也俄頃王抑庵拉陳至戶外附耳數語陳倉皇入內索所謂六七卷者即得首卷喜而入頗聞此卷始得柯狀元潛而初三卷內摸出一卷則吳匯也
鄉飲酒盛禮也古先聖王皆致重而不輕我 太祖皇帝尤注意焉嘗觀前吏部尚書崑山余熂茂本所為鄉飲禮序似始於洪武十二年及考餘于縣誌所載則又云行於五年八年未知孰是併錄于此以竢考徵余敘曰 皇帝龍飛十二載特 詔天下行鄉飲禮崑山縣人臣李無逸尚義讀書時為萬石長奉詔惟謹延即其鄉賓禮耆英遠近畢至則有若周壽誼年百有十二歲皤然在席九十八十七十者坐以齒盛升降揖讓拜俯周旋之儀獻酬有容讀法胥告觀者如堵墻莫不感化翕然巳而醉者扶歸者歌髫白欣欣笑言載途鄉士大夫紀其事而詠之吾友余彥智以書走 京師求余引其端久弗克為其請益堅烏乎鄉飲不行久矣黃鮐之老耳不聞鹿鳴之歌目不識賓介之儀盖百有餘年矣 皇明出而四海一舉累代之曠典一旦而復之何其易哉而無逸生逢 聖世獲覩盛典之行乃能率先鄉人峩冠博帶與龐眉兒齒雍容揖讓於尊俎之間且以忠君孝親睦閨門比鄉黨為勸可謂不惑流俗篤信古道者矣世有藏鏹數百萬即為富家翁烹羊炰羔舉觴浮白挾吳姬侍趙女彈箏搏拊歌呼嗚嗚以極一時之樂烏識所謂鄉飲酒禮者哉聞無逸之風亦可少愧矣使鄉鄉如無逸則古禮不難復而况孝弟可興風俗可厚其機亦寓於是乎吁紛紛百卉中見此孤蕙蘭亦君子之所與也為我謝曰 聖天子在上善自律以化其鄉人它日 璽書惟汝嘉尚勉旃哉
洪武巳未春正月既望承敕即同縣余熂敘志曰里社鄉飲酒讀律儀式并圖洪武五年五月初四日 朝廷降鄉飲酒讀律儀式 命有司官會同儒學官率士大夫之老者行之使民知禮知律每歲孟春正月孟冬十月百家為一會共備酒肴有粮長者粮長為主席無粮長者里長為主席如坐以賓之年最長者居中眾則序齒居左右主席者居其末坐定選一人讀律及宣申明戒諭既畢行飲酒禮拜則年長一倍之上者坐受長十歲者立受相若者抗盖參酌唐宋之制也時本縣未之行八年又命下知縣畢福行之每都以大戶率士民於申明亭上讀律戒諭飲酒致禮風俗翕然而變可謂盛矣
王叔英字原采天台人洪武戊寅知漢陽縣事多惠政有四月禱雨文三首其詞曰維年月日具位某官敢昭告于風雲雷雨之神本府山川之神本府城隍之神曰天不施雨澤於茲土殆三越月矣斯土之民實以官多役眾大困於差徭固有得雨而不暇耕者况失雨而使之不得耕乎固有巳耕而不暇種者况失雨而不得種乎且今時將夏半矣及今而雨則秧未老者猶可種巳老者猶可再育過此不雨則秧既老者不可種欲再育而時巳失夫種而不穫者有矣孰有不種而穫者乎民於此時固有乏食已久而屢窘於饑餒者矣况至秋而無穫其何以為生乎是則民命生死之機實决於此為官而祿食於是土者視民失所而不能救固為官者之恥也為神而血食於是土者視其民失所而不之救豈非亦神之羞乎借使神為縣令者徒有愛民之心而未有仁民之政徒有憂民之志而未能去民之疾或以是而警之或以是而罰之則斯民何罪而被此波及之禍乎今叔英謹齋潔以告于神而或者以縣令蒞事未久終能蘇息是民而姑待之姑恕之則宜即賜之雨以慰斯民之望或者以縣令終無能為或反有病於是民則宜亟罰之亟誅之止及其身足矣不當使斯民亦蒙茲濫罰也叔英今謹待罪於壇墠之次自今日至於三日不雨至四日則自减一食至五日不雨則减二食六日不雨則當絕食飲水以俟神之顯戮誠不忍見斯民失種致饑以死而獨生惟神其鑒之惟神其哀之
某自今月二十三日禱雨于神神於是日及夕即大降之雨次日之晨以神之施惠未巳不敢自休以褻霛貺謹告于神俟命于齋宿之所至於今日雨意有加未巳竊以即今惠澤既巳猒足不可有加盖雨三日為霖過則為灾况今田麥尚有未收穫者多雨則腐不可食而禾田雨多則水溢而秧不可種近種者亦浸傷而不可活過則為灾其實如此神不可以不鑒而憫之自今日以前之雨神如果以憫斯民之病從其縣令之請而降也則乞神之大惠止於今日今既告于神宜還俟命于次必待神之歛惠天色霽朗然後敢辭謝而退如至明日雨復不止是必神有罪於縣令也亦不敢復謁於神矣當自二十七日始如前日之誓日减一食如不得命必至於絕食以俟神之顯戮惟神察之
某於今月壬戌以天久不雨斯民過時失種必將致饑以死故於其夕齋宿於神之壇次翼日癸亥用禱于神神即日大賜之雨甲子某以神惠未巳不敢自休以褻靈貺故俟命于次乙丑以雨勢未巳又懼其過而為灾復禱于神乞以歛惠又即於其夕雲收天霽通邑人民莫不歡喜祈雨而雨祈晴而晴感應之速捷於影響顧我何脩而能致此方其初欲禱雨于神也或者以謂時將雨也何以禱為及其既雨也或者以謂雨自降耳豈禱之能致及乎雨勢未巳欲俟神之歛惠而後退也或者以謂此梅月之雨宜未即巳不可以俟某皆不顧乎人言而獨求乎神意卒致感應若此神之意豈不以某雖未有仁民之政而巳有愛民之心乎雖未能去民之疾而巳有憂民之志乎是則神之於此非徒以勸某也乃所以勸凡為民牧者使以愛民為心憂民為志則可以交於神明也豈徒為某一人之私哉某之為是言非敢誇功於人也乃歸功於神耳非敢求德於民也乃歸德於神耳夫神之功德於此雖有犧牲不足以為謝惟當念神之功而益以勤民為軄體神之德而益以恤民為務是乃所以為報也是乃所以為謝也若夫區區世俗菲禮適足以為神之凟耳故不敢施于神惟神其鑒之
今書坊相傳射利之徒偽為小說雜書南人喜談如漢小王光武蔡伯喈邕楊六使文廣北人喜談如繼母大賢等事甚多農工商販抄寫繪畫家畜而人有之癡騃女婦尤所酷好好事者因目為女通鑑有以也甚者晉王休徵宋呂文穆王龜齡諸名贒至百態誣飭作為戲劇以為佐酒樂客之具有官者不以禁社士大夫不以為非或者以為警世之為而忍為推波助瀾者亦有之矣意者其亦出於輕薄子一時好惡之為如西廂記碧雲騢之類流傳之久遂以汎濫而莫之捄歟嘗考之呂文穆公微時渴睡漢饐瓜亭寒爐撥灰事頗見傳記今從而飭之曰他日相府退衙片雪沾衣欲斬執役人其妻因反撥灰詩諷之云云又嘗有鴟吻詩諷之曰獸頭元是一團泥做盡辛勤誰不知如今擡在青雲裏忘卻當初窰內時噫豈其然乎
正統十四年未多事之先五軍都督府并錦衣等衛官旗軍人等三百二十五萬八千一百七十三員名實有一百六十二萬四千五百九員名事故一百六十三萬三千六百六十四員名馬駝騾驢牛二十萬八千三百二十六匹頭隻實有一十九萬七千三百五十八匹事故一萬九百六十八匹盖官軍等則錦衣等三十五衛二十九萬四千一百一十七員名實有一十五萬九千八百七十一員名事故一十三萬四千三百四十六員名五府并所屬二百九十六萬四千五十六員名實有一百四十六萬四千六百三十八員名事故一百四十九萬九千四百一十八員名馬騾等則錦衣等三十五衛二萬二千八百二十四匹頭隻實有二萬五百一十二匹頭隻事故二千三百八匹頭隻五府并所屬一十八萬五千五百六匹頭隻實有一千七萬六千八百四十六匹頭隻事故八千六百六十匹頭隻今休飬藩息之久不知其數何如者也
兵科軄掌有守衛官軍四城官軍二揭帖間見正統十三年所藏二本盖予私錄且詳識其由也今幾二十年矣具錄如左
守衛官軍揭帖者衛士守宿內門前班官旗軍校尉四千三百二十四員名後班少十名 東中門七 玄武門一 北安門二俱只從本門旗軍并隨伍內轉 午等四門除 東華 玄武依前後班於隨伍旗軍內增减十名餘皆定數各門除東中玄武北安如前增减餘亦皆定數官少則以隨伍軍旗補之官軍三日一點揭帖三日一進如十五日至十七日終者則十四日早羽林前金吾前虎賁左燕山前旗手濟州府軍濟陽府軍左燕山左羽林左金吾左府軍右羽林右金吾右府軍後通州金吾後大興左等二十一衛各具官軍等項數目奏本送科本科攢揭帖十六日早掌科事官於御前奏 進十八日留守衛具點閘過數目奏本送科備照留守則中前後左右五衛輪點而例不點閘者隨 駕錦衣衛也
【
錦衣暨金吾前後府軍府軍左右後羽林左右虎賁左各衛皆各隨駕衛分】
午門至長安左右門
午門 闕左門并守舖
闕右門并守舖 端門
承天門 長安左門并守舖
長安右門并守舖
東華門至東安門
東華門并守舖 東上門并東上南北門
東中門 東安墻門
東安門并守舖
西華門至西安門
西華門并守舖 西上門并西上南北門
西中門 乾明門
西安裏門 西安門并守舖
玄武門至北安門
玄武門并守舖 北上門并北上東西門
北中門 北安門并守舖
四城官軍揭帖者該守 朝陽等九門十六衛分官軍總四百七十八員名東城神武左忠義左大寧前西城會州義勇右蔚州左寬河忠義後中則武城中前後大寧中忠義左後義勇中北城忠義前右義勇前也每月三日一點挨次不論大小盡如初一日至初三日點過則本日晚四城兵馬指揮司各具奏本送科本科類揭帖初四日早送司禮監
九門
朝陽 東直 西直 阜城
正陽 崇文 宣武 安定
德勝
廬陵楊文貞公年幾七十即作歸田趣四時滿江紅詞四首豈亦呂居仁之作有以感發其興趣歟當時卷首沈民則學士隸古先生自序并詞皆錢塘蔣廷暉書畫四段則華亭朱孔易筆也民則廷暉書固巳名世而孔易畫評者謂其作家士氣皆具亦今之罕有者矣予嘗從叔簡得石本而厄於營火再求得之則石巳壞於墻壓叔簡因以詩來曰歸田詞畫富流傳猶是難兄舊日鐫愛護無人悲寸毀近來模本不如前公詞今錄于此春牧霜鬂蕭蕭 皇恩重賜歸田里郊郭外草亭四面青山綠水好鳥好花春似昔同時同輩人無幾一布袍棕帽任消搖東風裏芳草岸平如砥垂楊徑清如洗散牧處冉冉 晴霞飛綺江色比於懷抱淨都無一點間塵滓更小兒牛背有書聲清人耳夏耘詔歸田里長散誕天恩深厚尋早歲釣遊之處風煙依舊萬物方當嘉會時一年最是清和候暢幽懷緩緩步東臯觀耕耨竹色淨槐陰茂荷鋪翠葵舒繡農忙際兒子大家趍走頻有鶯聲迎杖履渾無塵影霑襟袖望水南雲似玉光浮籠巖岫秋漁七十歸來西江上堪游堪釣秋水共長天一色也堪吟嘯穩坐木蘭漁艇子大兒能網中兒棹小兒自理會褻香鑪烹茶竈蘋花渚雪爭耀楓葉岸霞相照山無數清比方壼員嶠放浪不知天地外蕭閒底用玄真號聽數聲長笛白鷗前江南調冬樵白首閒居冬風冷偏欺衰老晨光動瀰漫院落六花飛繞坐煖茅柴煨芋■〈艹栗〉老妻孫子團爐好更兒曹腰斧折枯薪歸來早階前璐池邊縞都總出天工巧石山峯亭下盡成瓊島况是太平豐稔瑞教兒愛護休輕掃看園林一鶴尋瑤草
夏忠靖公永樂中蘇松治水與某給事中同 命一日同宿天寧寺中給事早如廁行甚急公戲之曰披衣靸履而行給事給事某即應聲曰棄甲曳兵而走尚書尚書此先人嘗云
內府對類書後有巧對嘗見近臣被賜本惜不能記也陳剛中集有二人土上坐一月日邊明楊東里集有人從門內閃公向水邊■〈氵公〉又聞昔有善為是者如紅荷花白荷花何荷花好黑葚子赤葚子甚葚子甜五行金木水火土四位公侯伯子男之類一人赴愬于官云小人告大人上官就令其對即曰上士倍中士近時浙江承差歸安舉子程敏政皆以此著名要之似此者亦不多見
括蒼王交山先生廉論寇凖奉駕親征之非曰余嘗讀宋史至真宗時契丹寇河北寇凖為相力主車駕幸澶州以鎮軍心夫天子外建諸侯以守疆場內置宰臣以為輔弼天子但垂拱而治疆塲有事諸侯當致其力朝廷不寧宰臣斯任其責此不易之論也凖則昧之而必欲真宗親征則將焉用彼相矣當是時天下方盛祖宗 將相猶有存者凖主議牢不可破幸而契丹請和車駕坦道而南苟或王師失利車駕失馭不惟河北淪於敵境而天下之事去矣凖雖遠遷何補於國哉王欽若雖曰姦邪其以投瓊為喻豈虗語也由百世之後等凖之議莫能遁其非矣其論李綱請固守京師之非曰宋徽欽時金虜入寇李綱力主固守京師以衞社稷夫死社稷諸侯守土之軄非天子之事也李綱不此之悟而欲留二帝固守京師以待勤王之師與虜背城一戰以决勝負若綱者賢則遠矣不幾於知常而不知變者乎昔者太王常避狄人之逼孟子又嘗以對滕君矣夫太王滕君皆侯國也及其行權聖賢尤許之况於萬乘之尊乎故唐玄宗幸蜀以避祿山之禍代宗幸陜以避吐蕃之難德宗幸奉天以避朱泚之亂卒賴勤王之師再造唐祚使當是時三宗皆如李綱之議則安祿山吐蕃朱泚之慘三宗能不震驚乎綱力主其議二帝從之幸而斡離不尋以師退京師賴以無虞及綱罷以是後朝臣不達行幸之議至冬虜復入寇何桌又執綱議欽宗以足頓地誓死社稷朝臣乃不復言遂至二帝北廵貽宗廟之羞遺人民之禍實自綱桌知常而不知變之罪當時之計莫若從太王避狄之謀而襲三宗出幸之事命康王為元帥李綱為相權之不撓用之不疑詔徵天下勤王之師以衛王室斯善之善者也即有不虞亦無北遷之禍顧乃為守土臣之計致二帝身亡國削哀哉哀哉今按交山之說固然惟宣德中漢庶人事時議亦洶洶莫定賴楊文敏數公者力勸親征事以克濟正統十四年冬徐元玉先生以占天候氣為言土木之潰既驗即蓄南遷之議幸而其議不行不然事未可知也善乎楊誠齋之謂天下之事不難於議而不易於處斯言當矣
世有可鄙庸人俗子變雅為俗易正為邪冥行妄作強名觧事或從而妄自矜詡而不知遭其不幸者多矣如所謂劈琴煮鶴花上晒褌之類是巳孔承文上舍嘗惠予孔林數碑內一通題曰孟氏祖庭圖記卷第一皆界為格子曰斷機則有一嫗一男曰傳食諸侯則車騎兩兩曰思孟傳受則兩人對坐曰問利曰問治國則為王者儒生坐立之狀且引堂下一牛既甚可鄙其字畫標目書手刻工尤為庸俗之甚細觀之則其中隱隱有磨去字痕矣安知其非漢唐時碑刻耶此豈孟氏不才後人所為或庸俗上官使然耶政亦可惜吾恐天地間似此者尚多又奚傷乎是碑也
宋理宗朝巨璫有侮吾夫子者令馬遠畫一佛中坐老子側立孔子問禮於前俾江古心子遠贊之子遠立成曰釋迦趺坐老聃傍睨惟吾夫子絕倒在地張篠菴初登第施狀元槃一日出釋老侮孔子圖即口占云釋老猖狂侮大儒書生為爾發長吁不知過宋圍匡日還似于今畫裏無又曰拂鬚揮鼻彼何人放誕能無愧此身名教萬年齊日月須知魯國一儒真盖亦相題遊戲云耳
祭酒安成李先生於劉履風雅翼常別加注釋視劉益精焉嘗見魏瑤縣丞卷子有先生手書十九首註惜不能全記其行行重行行注曰此古詩十九首之一也劉先生補註云賢者不得於君退處遐遠思而不忍忘故作是詩言初離君側之時巳有生別離之悲矣至於萬里道遠會面無期北之物生異方各隨所處又安得而不思慕之乎夫以相去日遠相思愈瘦而遊子所以不顧還返者苐以陰邪之臣上蔽於君使賢路不通猶浮雲之蔽白日也然我之思君甚底于老宜何如哉惟努力加飡飯而巳竊嘗反覆詳玩以為行行重行行者有遲遲不忍去之意曰生別離者不當別而別雖曰生別離而有死別離之悲之意存焉重行行其行盖不遠至於萬里道阻會面無期則君臣之心不相投合有如胡馬越鳥南北背馳相去日遠相思益深而不覺其憔悴益甚也然相思雖深猶幸君心一悟而召巳及其讒邪之臣蠱惑君心終以不悟如浮雲之蔽白日故長往而不復顧念還返也中之意猶冀君心悔悟則其思有時而巳今而君心既不悟則其思至於老死而後巳吁忠愛不忘君之情何其至哉末二句聊以自寬警云耳盖亦無可柰何之辭也
楊廉夫正統辨誠亦萬世公論解學士縉紳所作元鄉貢進士周君墓表其言曰宋承中華之統三百餘年致治幾於三代不幸遼金二虜孽牙其間至元氏遂以夷狄入而代之誠有天地以來非常之變然一統者亦幾百年有不得而廢之者於是正統之論益紛紛矣當元至正中危素始建言修宋史而二虜皆有故臣遂為三史于是以布衣慨然爭之不合徑去者吾家季大父伯中與里人周公以立也豈非偉男子哉盖當是時得入史舘以為至幸一俛首聽事即富貴可指日得而二公不屑也其視區區之富貴為何如哉以立所上書萬言其畧曰遼與本朝不相涉又其事首巳具五代史雖不論可也所當論者宋與金而巳然本朝平金在先而事體輕平宋在後而事體重宋之為宋媲之漢唐而有光遼金之為遼金比之元魏而猶歉或曰金人嘗甘心於徽欽靖康統絕則金當續矣臣愚應之曰周幽王嘗陷犬戎之難平王東遷宗國黍離矣仲尼作春秋乃明尊周之義周之統未嘗繇幽王而絕也晉懷愍亦罹青衣之辱元帝南渡神州陸沈矣朱子述綱目亦申帝晉之義晉之統未嘗隨懷愍而遂亡也聖賢繼世立法正以存天下之大防焉耳書奏不報伯中復上書揭文安公與二公言合同舘皆嚾然以為狂揭公深是之而不能主也嗚呼是雖一時廢不用萬世之下雖與日月爭光可也予謂其言可以佐佑廉夫之說雖然豈惟是哉在元有鉅儒吳文正公亦曰元氏宅土中神皇主天下書傳三千年未有如此者夷夏之辨豈不甚明矣乎哉 太祖皇帝諭孔氏之詔曰吾率中土之士奉天逐胡以安中夏大哉王言矣後來吳思菴訥岳武穆褒忠錄序亦皆是說之輿衛羽翼世必有是其說而與數書並傳者矣
東里集諸廟學記皆精當惟晚年所作寧國府一篇可疑盖文昌事既不經而國學制亦無此獨書之歐陽文忠公云不知祭義者以孔子官立祠祭為尊為榮為有德之報至斥為謬論而張文昌亦嘗以韓子用事謬誤以其巍然端坐語不合古祭用主之義也况宋學士太學碑巳言我朝祭木主能革千載夷習矣而此文乃云冕服南面以崇報也何耶
魏國徐公承宗貌偉異常衣冠儒雅守備南京數年廉公正直都人能稱道之天順庚辰予入議還適外舅尚書耿公卒於位發紖之日早得寒疾臥病節之寓舘聞是日柩在途公偕其同事追而及即下轎從而諸公皆下轎徐徐行幾一里始復乘轎送至江濱時行人亦以公臨喪有禮云
胡忠安公嘗跋先生遺事卷予既求夏主事仲昭夏局使存賢錄過請公圖書公用清和恭靖圖書畢戚然言此 先帝賜物也當時同受賜者如蜀蹇公廬陵建安諸公猶記建安同年因謂予曰子渥恩過矣何也伯夷聖之清柳下惠聖之和兩人百世之師也吾輩得一可矣而子乃獨兼之耶此語盖在正統十二年時余初授給事中今考之圖書於蹇曰忠厚寬弘廬陵曰清方貞靖建安則方直剛正夏忠靖曰含弘貞靖吳少師則和敏詳達云
清江余行之在永樂中有能詩盛名其題清慎警句曰夜門無客敢懷金秋屋有情甘飲水惜不多見近見其題顧師顏西湖畫二幅云西湖湖上可憐春烟柳風花最惱人羅袖淚乹無好思畫舡歌舞為誰新秋來碧水湛平湖荷葉菱花取次枯惟有斷堤殘柳樹淡煙猶鎖亂啼烏
文衡之任亦難矣語言文字不足以變士習服士心誠亦漫浪為之耳正統四年會試王抑庵先生主考苐二名張穆兵馬策其元卷起語云兵所以衞民也非兵無以安其民之生馬所以資兵也非馬無以足夫兵之用會試錄云兵以衞民非兵無以安民生馬以資兵非馬無以足兵用兩句减去八字抑庵茟也自是舉子以造語簡嚴典重為尚先生前序嘗為寧王所許盖其云天之愛人君莫大乎以賢才遺之雖稍變大蘇語然亦自隹惜乎學如不及論語義分截做策如以六馬作五馬之類不能無疵嘗觀塲屋文字無疵者絕少豈亦迫於揭曉而改訂不及歟
毘陵謝子蘭氏辨惑編一書誠亦闢邪植正有益于世其中援經據法深怪世人惑於淫祀當矣乃云自其先人亡後即以所祀神影火之以其非義之故此獨惜其有未當耳春秋毀泉臺之書君子以為臺之存毀非安危治亂所係雖勿居可也何必暴揚其失非之毀之至是耶子蘭之闢淫祀先儒成說甚多正不必此雖不言可也愛子蘭者須削而去之
古人好尚多簡而實後世則繁而偽矣如碑刻一事亦可見漢魏碑多不著書人姓名唐碑多書其人而亦多實歐虞顏柳李北海等碑是巳今人詩文尚有偽為他人姓名若碑志中所題書篆人則例借名公顯人官銜姓名間雖有一二從實者亦不多見也近年胡祭酒文多求蔣廷暉書入刻東里詩文集序皆出程南雲隸書吳思庵懲鄉人偽作張宗海修撰之文之故晚年文字皆自書今印行祥刑要覽序可考此意猶為近古若如予前所記元人金臺集前後序序跋之類悉出名人親筆則又加少也
吳思庵先生題錢武肅畫像卷云昔彥強王先生誌謙齋錢甦墓穪其先本吳越武肅王後謙齋之孫宣予子婿也一日奉畫像卷求題抑聞洪武庚戌我 太祖高皇帝將剖券大封功臣遣使詣台郡訪唐和陵所賜武肅鐵券十五世孫尚德捧券及五王像以 進蒙 寵遇優渥巳而還其券與像以禮敦遣而歸至今藏於其家此卷畫像十二前即五王次則彭城郡公惟演父子後乃駙馬景臻至玄孫像祖小傳敘景臻而下五世皆窆于台則知此像亦出台之族矣嗚呼世之葆姓受氏孰非神明之冑武肅保障吳越實季世之事際茲盛時無足言者若謙齋之碩學醇德覆燾厥後子子孫孫正宜續學循理躬行孝友勉盡繼繩之實此諸畫像惟在什襲珍藏而巳予嘗觀之今東南錢氏類多喜宗吳越而妄冒者屢屢也先生此跋首言王立中墓志為錢宣家以此為其証據也次考尚德家事而斷其像之所從來原其實明其所目也乃復繼之以感嘆數言則字字著意矣意謂凡今之人要皆古人之後非有傳承之的不必遠宗他人近而求之爾之祖父足矣而循理二字尤為錢氏對病之藥盖錢富室恒失之奢失之豪也近年訟訐者遂以錢曄自稱王孫為詞錢幾至破家則先生者不惟其文謹嚴可稱而其先見之明亦何可得哉又嘗見近世文章者流不考虗實不察賢否一惟其人之口與其妄自撰造塗飾之文是憑是信作為文章貽譏于世者吾見亦多矣吾不得而偏舉之也凡若此者其即思庵先生所謂宵人瞽說非耶嗚呼其視先生何如哉
景泰中初修寰宇通志釆事實凡例一凖祝穆方輿勝覽予竊以為祝氏此書趙宋偏安之物未可為法况此書初為四六設今欲成盛大混一之書要須有資軍國有益勸戒如地圖道里戶口之類皆未可闕必如永樂中志書凡例而充益之可也主議者其或未之思乎近嘗以請於翰林友人則曰當時亦有以戶口為言者泰和陳先生執議不從曰此非造黃冊子何用戶口耶後聞此書竟以屢題狀元之名可猒而改為之矣夫狀元及第不問賢否固巳不泯顧其人何如耳此非科舉錄何為而詳列進士之名又何為而一一書狀元豈惟無識其亦類乎愚也巳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六
葉盛
七言集句詩序予嘗欲以唐人七言絕句分為十類如王建宮詞金殿當頭紫閣重仙人掌上玉芙蓉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雲中駕六龍繡幙珠簾窣地垂微風吹動萬年枝金籠鸚鵡耽春睡忘卻新教御製詩凡此類謂之臺閣王建林亭綠樹重陰盖四隣蒼苔日厚自無塵科頭箕踞長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杜牧漢江溶溶漾漾白鷗飛綠淨春深好染衣南去北來人自老夕陽長送釣舡歸凡此類謂之山林司空圖歸山水濶風驚去路危孤舟欲上更遲遲鶴羣長繞三珠樹不借人間一隻騎杜牧贈鄭瓘廣文遺韻留樗散鷄犬圖書共一舡自說江湖不歸去阻風中酒過年年此類謂之江湖岑參送封大夫漢將承恩西破戎捷書先奏未央宮天子預開麟閣待秪今誰數貳師功官軍西出過樓蘭營幙傍臨月窟寒蒲海曉霜凝馬尾葱山夜雪撲旌竿此類謂之邊塞杜牧宮詞監宮引出暫開門隨例趨朝不是恩銀鑰卻收金鎖合月明花落又黃昏張籍秋思洛陽城裏見秋風欲作家書意萬重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又開封此類謂之閨閤韓翃送齊山人舊事仙人白兔公掉頭歸去又乘風柴門流水依然在一路寒山萬木中許渾送道士賣藥修琹歸去遲山風吹盡桂花枝世間甲子須臾事逢著仙人莫看棋此類謂之神仙李涉開聖寺宿雨初收草木濃羣鴉飛散下堂鍾長廊無事僧歸院盡日門前獨看松秦系明惠山房簷前朝暮雨添花八十胡僧飯熟麻入定幾時還出定不知巢燕污袈裟此類謂之僧釋趙嘏靈岩舘娃宮畔千年寺水闊雲多客到稀聞說春來倍惆悵百花深處一僧歸杜牧秦坑竹帛烟消帝業虛關河空鏁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元來不讀書此類謂之懷古王建玉蕋花一樹蘢葱玉刻成飄廊點地色輕輕女冠夜覓香來處惟見堦前碎月明錢起歸鴈瀟湘何事等閑回水碧沙明兩岸苔二十五絃彈夜月不勝清怨卻飛來此類謂之體物
【 元闕一類不知何謂】
凡此十類引而伸之詩之格律槩不越乎此矣諸體之詩以此求之無有出於範圍之外者矣
唐詩世有見本學者按此成例自加編校可也七言律詩萹帙尤繁今擇其精粹明白人所傳誦者亦以十類括為集句凡若干首其未完者則以同類他詩足之期於成章而巳予居秘府時見唐人八百家詩洪容齋編唐人七言絕句且一萬首撑梁柱棟不暇遍覽間嘗信手抽閱其音響節奏亦與今行世者無異則窮鄉晚進固不必以未見為多恨也又有晏窩先生者梅花集句凡五百首宋人早朝集句三十餘首文丞相天祥集杜句亦百餘首雖其玩物喪志不為醇儒莊士所稱然其獵涉弘愽亦可謂至矣予之此編非不欲誇多而鬪靡也鉤玄索隱巳為古人所先孤陋蹇拙倦於蒐羅姑存簡約冀示久遠聊以致遠恐泥藉口掩其不敏之愧而於初學詩者亦不為無補云洪武庚申十月既望翰林典籍迪功佐郎五羊孫蕡仲衍書于西庵律詩類編序近代言詩者率喜唐律五七言而唐律之名家者毋慮數十人以予觀之大都有四變其始也以稍變古體而就聲病宜立於辭焉爾其次也則風氣漸完而音響亦以之盛其於辭焉弗論也固宜又其次也作者踵繼而音響寢微然猶以其出之興致也成之寄寓也雖不皆如向之所謂盛者而猶不專於其辭也又其次也則辭日趍工而音響日益以下也又宜况於宋氏徒以學識而聲律之元人徒以意氣而韻調之則夫其變愈宜其未巳也然則善言詩者必於其辭其音而觀之焉而古今之變不其可論也歟四明王瑩宗器喜言律詩者自唐初以及今人之作皆博蒐而深味之乃以十四類為綱彙編相次凡若干卷而五言不與焉其志良亦勤矣而於其辭其音殆必有取乎爾也是豈不足以傳焉吾友王融黃儒亨固為之徵予序其編端余弗獲讓而為書之盖以質之知音者觀焉
永樂十三年仲春下澣史宮林誌序和唐詩正音序襄城楊士弘集唐音行於世其論次以初唐為始音盛唐為正音晚唐為遺響然初唐尚有六朝氣習體製未純盛唐則辭氣混厚不求奇巧自然難及晚唐則有意於奇語雖艱深意實短淺就唐音中此三等之異就三等中人人自為異大抵盛名之下無虗士名之盛者其言工自餘互有得失
永樂初嘗見朱中書季寧先生手抄五百家唐詩凡語意精良者巳傳於世其不傳者可畧也今人學唐者多以三體為法律詩貴乎敦厚渾融過巧則失之流麗絕句則貴乎字少意多淺近則失之忽畧誦之皆能使人歆動有風人之體特所感有淺深邪正之不同耳吾乃致思於其間將求其善者為之師而未能窺其奧監察御史張楷式之學優德贍心平氣和將托聲詩以觀巳志摘唐音中律詩絕句盡和之里生錢昌錄以示余三復之餘得其詞意即予所謂辭氣渾厚不求奇巧自然難及者也上無六朝氣習下無晚唐流麗得正音之體製者也凡予致思而未得者皆能洞發其奧盖以巳之志意酧酢盛唐諸名公雖不能一一模範之要之自然一家之言可尚也巳若欲刻意求勝則不出於自得也然弄圭玉者必有溫潤之氣佩椒蘭者必有酷烈之氣曾謂和唐詩者無唐人之氣習乎有以予言為不然更請質之思菴公云正統二年秋九月九日致行在翰林院修撰同修 國史事承務郎東吳張洪序我 朝詩道之昌追復古昔而閩浙吳中尤為極盛若孫西庵號嶺南才子 國初著大名而林尚默張宗海皆近時名士巳上序文三首亦不可謂為無見他如蘇平仲以唐音編選未精王止仲以元遺山鼓吹偏駮之甚而尤罪趙子昂若劉子高不取宋詩而浦陽黃容極非之容又并楊廉夫高季廸而疵議之又有錢唐瞿宗吉則為鼓吹續音盖以宋金元律詩並稱至云舉世宗唐恐未公為言數子者之言皆行世必有知詩者明辨而去取之黃容一文傳者恐不多茲亦錄之于左江雨軒詩序理之所在倚形寓物必有天機遇感而動則氣血者尤焉鳥之春音蛩之秋韻誰使之耶匹夫匹婦羈臣賤妾之悲忻喜怒勞逸慘舒發于歌謠歎詠皆有感於天機不能巳者而洩其鳴由於天理自然之公平易和正無穿鑿詭怪偏曲之私足以形是理之妙先生采聖贒之格言雅頌並列為感善懲惡之具故詩之作無不本諸此詩
然世降末流之異昔人之論虞夏之下晉魏以上氣格未相遠也晉宋顏謝至唐初高下雖殊古法未大變律詩出後至于大盛參以仝賀郊島元白之譎怪寒瘦鄙俚等風興沿流鬪靡勁晚唐之論此何也盖諸子才氣豪放窮思遠索務求人所未道以快其高不知由其豪放窮思遠索穿鑿之私遂與古法平易遐矣至宋蘇文忠公與先文節公獨宗少陵謫仙二家之妙雖不拘拘其似而其意遠義該是有蘇黃並李杜之稱當時如臨川后山諸公皆傑然無讓古者至朱子則洞然諸家之短長其感興等作日光玉潔未易論也何者一本於理爾聖人一言以蔽之論豈非所謂平易和正足以形是理而巳任高任奇能外是乎烏乎好惡不同之害歐陽子不喜杜詩李泰伯不喜孟子二子人豪發言若斯而評詩者往往以片言隻字斷其一生以盡棄其所長是啟效方之弊甚矣
近世有劉崧者以一言斷絕宋代曰宋絕無詩他姑置之詩至三百篇至矣何子夏毛長之倫尚遺所昧寥寥千五百餘年至朱子而始明寧無一見以及崧者人不短則巳不長言不大則人不駭欲眩區區之才無忌憚若是詬天吠月固不足與辨然關於類至於賊道不容巳者崧之時會稽楊維禎吳中高季廸皆鳴於詩其過高者凌厲險怪痛快者巧中物情讀之如入寶藏之中綺羅之筵駭目適口視古作概淡如也亦其邁逸豪放爾後之膚學務異之徒視其佶屈冶媚激其險淫之心咀得粕味之一二廣誦長吟以誇座客直欲由之以盡革古法乃以嫫姆蹙西子之額童稚攘馮婦之臂句雕字鎪呌噪贅牙神頭鬼面以為新奇良可嘆也崑山偶武孟翁以詩一帙示予曰平昔遇有所感一寓於此凡若于卷雖無望於流遠有孫數輩在故里願序其端遺之俾以知吾趨向之勤也余閱其命題造語悲樂不至於傷淫嘅嘆不深於怨懟狀物達理質而不俚無雕鎪譎怪之病一本於天機不能自巳者而發不期合古而自合古矣是則豈惟可遺其諸孫他日采詩者能棄乎且為學詩者楷模何愧也噫所謂好惡者予言若是持以當崧與慕楊高之儕未知其以為何如云也予恐孩提之習莫先嫫姆之口使崧之說行後生少年不勝望洋凌躐之患矣慕楊高之風競則古法澌矣予慍二家之久幸翁之托故發其端為序而歸之以少省人焉翁曰桓家居婁江以江雨名軒所作故題曰江雨軒藁近客京都老病無為一得於酒凡所題詠別見醉吟錄云歲癸巳浦陽黃容述
于節庵公舊居小蘇州巷與予南比僯其自河南以大理少卿葬父回始相識一再往來後予亡妻金氏物故相見即有悼惜語且慰問兒子輩適張篠庵書來云金氏如是賢有是不幸宜得名公顯卿語白之予亦重其意竊以為必求墓文無踰公者因偕董仲魯謁于朝房盖時董又西僯也公讀行狀既曰嘉木易伐甘泉竭柰何不數日為是年十一月八日 德勝門軍馬躏死予等舉劾 詔原之是日午郎中王偉持墓表來還且云少保今日 朝退坐堂上曰科中葉公近日求作一文不意今日有此事若稍遲則俗矣即命紙一揮而成監生淨本呈僅改定一字此本是巳當時皆以高致稱之又嘗聞叔簡尚寶言其從兄相與抑庵尚書王公同為庶吉士 內府考文字楊先出而王之家僮有問楊先曰爾家官人作不出文也王後頗與相為憾景泰中叔簡欲乞王公作相之妻楊節婦傳而以為疑不得巳請焉公聞唯唯次日即荅藁叔簡以知公不深自媿此亦可見二公者尚有前輩風致云
律凡京官及在外五品以上官有犯奏 聞請 旨不許擅問今刑部都察院於京官五品以下擬問南京都察院亦然刑部則又具 奏往年南京兩法司曾論此事云查出永樂中北巡時有留守事宜數條事多有相因而行至今不改者當求得錄之此亦政體故事也
張泰都督鎮寧夏踰廿年綽有賢聲石彪充游擊將軍廵邊將至寧夏有趙縉者寧夏人道語彪曰都督家一古瓶可寶也彪即為書仍偽為石亨書使人索之張得書不荅既而彪至以不得瓶故百方窘辱之張殊不為意最後使人要迫之其子中夜告之曰彼時人何可拒瓶所值僅百金耳張艴然不悅曰爾非張泰子矣吾豈吝百金顧此瓶吾祖宗所貽豈可自以為權貴失之彼總兵能百年我總兵能百年否耶明日泰稱病不出子襲官往時劉征蠻為余道此事甚悉也
國朝七十年來文物之盛江浙之秀如王景彰學士張宗海修撰之文章經術沈民則兄弟程南雲之以詞翰筆墨遭際榮遇醫而能詩如劉原博方外如劉淵然者而皆出於雲南士大夫多誇異之
岳季方在內閣不久被黜有士人告之曰先生犯孔子戒矣問之云何則曰未信而諫是也季方應之曰初 上用我左右責任教誡甚至敢不盡心若子以諫官處我則恐未然杜佑旌儒廟碑陰以為秦之儒者不居其位而是非當世以自取禍又引後漢黨錮事以橫議激訐為戒是亦士人之見而巳耳夫士風如此士論如此尚足與語得失也哉
今駙馬都尉周景父前監察御史秦顒耿恒庵尚書所薦士也聞之恒庵顒在邑庠年最幼善屬對有名御史謂曰穎悟聖門稱子貢顒即應曰聰明彰德說秦顒又問季聰都憲云御史舉生員縣官以季聰故教官子對御史曰爾父為人師有對乎荅曰我君作民主大加賞異華亭李忠剛尚書子源初登第孫桓垂髫見客客曰令尊新進士對曰家祖舊尚書桓今為南京 府經歷所聞如此者甚多大抵異於人者從幼不屯也
高昌王世勳碑雍虞公敘之詳矣此碑尚存副在帖睦兒補化之五世孫宣府前衞指揮使寧家盖帖睦兒補化二字長不荅試里嗣亦都護高昌王尚阿哈也先忽都公主卒傳子和賞次子伯顏不花的斤字蒼岩為太常典簿鮮于樞之甥官至江東廉訪副使浙東宣慰使介立不羣草書逼真舅氏和賞嗣亦都護高昌王鎮甘肅 國朝洪武三年宋國公西征以全部士馬金印歸附除和陽衞指揮同知洪武七年卒 賜葬聚寶門外子偉字懷英襲軄後調宣府前衞卒子永傳寧云偉之姑妙光適莽速者前盧州宣讓王世子之子廿五孀居偉遺腹子三歲母尚賴姑以生寧亦遺腹子云
馮昱御史濮州人云曹濮受河水之患極慘間有發地深數丈見全骸兩兩臥土坑尚分明者盖水至頃刻間不能避也又云父老言水多自三年至如洪武三年永樂十三年正統十三年皆是也其亦異哉
景泰三年四月十日獨石都督孫安奏墩軍言永樂年來每墩有預備餘粮二石柴水一月遇警食用乞如例金榮襄時為戶部以未審有無事例查行宣府守臣亦云查無見行近閱纂修舊冊內永樂十年七月十二日已時總兵官武安侯欽奉 敕書各處煙墩務要增築高厚於煙墩上收貯五箇月粮食柴薪并置藥弩於上就於煙墩傍邊開井井外包圍煙墩相平使外面望之只是一箇煙墩不知其中有井務要堅厚勿致坍塌欽此此事與鄧錤交易銀兩事頗類但墩傍開井一事本難行至今無能行之者不知當時武安曾覆請否
山西參議孫敬前兵科給事中 言天順中科道紏劾多出 上旨或召對面諭且戒以勿泄 賜酒饌而退亦或 賜果核焉其劾安遠侯柳溥西邊玩寇章出 內府揭帖盖閣中人筆也且云 上或先私問茲事可否舉劾 英皇之盛德其至矣哉
國朝定制母止封兩人正統中曹文襄公陳情乞封前母詔從之不為後例景泰七年冬盛亦冒昧自陳蒙 恩得封前母天順改元四月二十七日命下 今上龍飛為天順八年是年八月盛自廣東赴 闕時僉都御史巳逾二考吏部以 聞而先母淑人今老母太淑人復俱被 榮命聞之得封前母者甚少而 封母三人者尤少如鄒侍郎榦等皆未得如願噫 上之德如此盛何以為報也
近年論兩京堂上官出自甲科者以宣德五年為冣次則正統七年五年至尚書者楊寧江淵薛希璉蕭維禎 尤未若七年則今姚尚書白尚書王尚書一時聯官尤為罕見也
故事朝官結銜皆有一定之序近年有初拜一品即書光祿之銜且云掌文淵閣事夫文淵供事始於文皇當時無此名且閣在 御府大內非人臣所可掌也文有三品官以由從二品外陞書進通奉大夫者予皆不知其為何說也閣老三楊先生止書同知經筵事以知經筵屬英國盖亦崇尚勳德之義今亦罕矣
人性好惡偏忌雖中人以上不能變石璞太保寇莊愍左憲年尚書富皆一時顯官重任三人皆不由甲科皆不喜進士石在工部遇觀政進士如無人郎中龐勝言年尚書一日越常規於考滿主事三人各考論一道稍劣者輒叱曰爾進士為此文耶展毓御史亦云寇公考進士問刑者詬罵不巳至屢有撻辱而遇監生則每溫言改容導之因念楊文貞公布衣校軄官至 帝師且擅當時文柄而其於進士科第其稱豔夸道盖拳拳然世傳其詩文可考也信乎人之材量器識不能同也
睦人桂衡孟平錢塘儒學修業齋訓導遷山東轉谷府奉祠後卒于長沙予嘗得其詩文手稿一帙皆紙背也盖洪武二十年在錢塘學舘所作其正則其學者日課題目制作字畫皆有可觀予既幸其稿之遇予而又懼夫久而逸也命萬全訓導張升選得六篇焉其送王惟中代屠先生云秋來忽得桂衡書又報王郎去聽除若有鄉情須記我便生官况也從渠山中歲月三逢鴈客裏饔飧兩饌魚此去上林方校獵要因奏賦識相如其蘇李泣別云我生自恨不如死君死誰知更得生十九年前今日淚都無一滴為功名送孫性初主簿興化云新柳色未勻北郭鐙盡試買舟吳山驛送子為貢士楊柳陰滿地荷葉大如錢送子浙江亭去作閩中官為士必作官未有如子快讀書取青紫信若俯拾芥雖由讀書力亦荷 明主恩子尚夙夜思何以畣 至尊惟 皇有 大誥善惡靡不載善者子當師惡者子當戒恭惟 大誥言昭若日月懸為民父母者不出于此編子能遵守之萬無一不濟豈惟免疵癘亦可長富貴父母願子安師友願子賢子有萬金書到任及早傳其九日陪陳廣文貢有道游伏龍岡新庵云久客思歸未賜環登高且上鳳凰山空將青眼看重九不見黃花露一班老境更從天卜徢僧房嘗許客偷閑廣文不是無官舍□得清幽似此間其春暮云忍將愁眼看韶華桃李無言日自斜晚白菜肥蠶出火冬青花落燕成家歸田誰復如賓饁入室今惟對影嗟無可柰何聊且睡不勞春夢繞天涯時孟平喪偶其雲濤軒云高臺圖畫自天開下有軒居亦壯哉雲氣四時多似雨濤聲八月大如雷直看查泝天潢去莫遣舟來雪夜回擬待他年具舟檝中流小試濟川才其安節堂云晚節何由得此安阿兒能孝母心寬蝤蛑曉饌來江浦絡緯秋聲上井闌松栢柰於花易過衣裳偏是綵宜看登堂為爾歌眉壽春酒香濃柰子丹
今懷來城東南舊石橋遺址壞柱猶存聞之故老云橋前元所建甚宏壯欄楯狀刻虎形俗因名五虎橋又名白虎橋洪武中 文皇帝兵北出道此猒其名即 命毀之今城隍甃築然皆是物也又聞如狼山如土墓猪窩此等處當時皆不駐營居人多能言其事云
宣府儒學聖人土像初譚總戎以銀帛作心臟之屬不久盜穴其背而去之後易以錫最後惟易以帛而莫不然盖今凡五易矣未可止也因悟古人作主之意無論其他即此一事亦足知其可行而無弊也嘗見兵後復守獨石等八城人家瓦屋中脊無不斷裂盖流俗凡建宅第中脊中或置銀錢故也又凡厚葬墓園多遭盜發之慘盖亦是耳戒哉戒哉
國初孔廟城隍皆木主今雖太學亦皆以像塑為常不知其自何時始也豈亦流俗傳訛襲弊而然乎頗聞廣州城隍廟舊設木主景泰中太子太保左都御史今冢宰王公易塑像云
于節庵飬子于康頗好聚圖畫天順中自邊被 宥還將以節庵柩歸葬于鄉一日無聊中坐表背巷人家見賣畫人負數軸來呼而取觀之則兩軸者節庵夫婦畫像也納微價而得之初節庵家圖畫皆被籍自分不可得矣盖同時籍入者太監盧永後被宥免籍物皆給還兩畫像乃誤給還盧氏物也若于氏有此事不亦一奇幸矣哉張郎中坐中言如此
廬陵胡文穆公楊文貞公兩人同被 文皇舘閣之命一時文譽固有定價然文穆頗猒為人序譜以其多牽合不實也文貞平生所敘譜幾五十餘家自昔文人序譜盖莫盛於斯文穆之嚴近於義文貞之厚近於仁然文貞文與位稱享有高壽而亦當夫承平熙洽之時士大夫皆惇本務禮此亦可為世道之幸而彼自薄者則又在所不足議焉
中書舍人王暕嘗謂予言少師楊公東華鐵獅子舊宅是元許有壬中丞之第云云因貽書叔簡尚寶求其詳荅書云先高祖景行待制為許公同年進士高祖致政在京師舘于許聞之先公云西小廳內粉壁上有高祖所題數字壁久湮滅亦不知為何字而許公曾差廣東買馬路經泰和則止於寒家即今學後所住之屋是其遺址盖是時高祖休致在家與盤桓者數日今本縣儒學大門所刻道義之門四大字即其時許公親書也近得太僕丞安陽許顒所寄圭塘小稿後見海昌朱永年之子禋識云幼曾聞少師公言吾私第前元許中丞故宅也昔吾曾祖待制公嘗留題壁間至今墨痕猶在又曰許公文稿亂後散失畧盡吾亦頗存其數帙等語好問檢討書云顒字孟敬同年進士也嘗為安平令有政績陞今官求作圭塘稿序而云圭塘卷子諸名公墨蹟詩文及有壬登科錄具存其家孟敬又言先公至正集一百卷遺失久矣聞少師嘗收有嘗就叔簡少卿求之少卿云書籍在泰和此集有無未可知也
帥府茶會言及殺虎云虎骨異雖咫尺淺草能身伏不露及其虓然作聲則巍然大矣殺虎法當用三支鎗虎撲人性勁必及中鎗即殺者上格退次之左右鎗既接可殺也又聞墅豕力雄甚牙一觸馬腹即潰其尤老者恒身漬松脂眠以沙石為自衞之計戧不能入也中官海壽射生有名無不應弦倒一日得老豕矢著輒落迸數矢不入一老胡教之云令數卒隨之作呵喝聲豕必昂首聽頷下著矢彼必墜地尾後更著矢斯仆矣巳而果如其言
宣府廟學記彌陀寺碑二文皆出東里楊公廟學碑尤偉螭刻頗工盖二石皆古墓舊石其舊文莫能記也因訪姚文公所銘浙西廉訪副使宣德府人潘澤民墓碑而知之古詩云後人重取書年月又云知作誰家柱下石又云留與田家夜搗衣觀是碑詠是詩不自知其感嘆之至矣嘗聞統安督工建大學時悉取前元進士碑磨去刻字置之隙地今三年一立石皆此物也若新建廟學之碑則即程鉅夫國子學先聖廟碑石而又屬之鉅夫裔孫南雲書之當時亦以為非偶然之故也
天順四年盛自兩廣入議八月 日 上有事西壇忝扈從眾皆盛服候 駕劉祭酒崇益倐就前班偶閣老李公語退而見告曰太學有前元時加封孔子制碑臥草間欲具奏重立門下適請于李公公言此立則可耳何用奏崇益故有僚舊之好盛因復之曰此前代所立若建學時因而不改可也今國子監建自我 朝巳有 御製碑矣一旦遽立前代詔旨未宜若具 奏重立恐亦未當况加封諸制巳有史傳聖道重輕初不繫此須更商量後竟不知此事如何秀才朱佐偶及之乃知兩碑者既立而復仆矣秀才亦不能悉其如何也
予嘗謂巳巳北狩一事大臣中持論不同本明白可知而或隱或見予頗自負以為獨知之真內惟興安一人似昧報施以其全首領死牖下也今日偶王暕舍人語頗不合暕之言曰當時內非興安外非于少保等持論之堅必與虜絕以媿之激之則天旋地轉不可得也雖亦主一說終非正論予畧與之辨暕笑曰興安受佛戒遺命化沉香龕子粉其骨作浮圖充供此豈其報歟
汴洛深山中多亂禽其聲多類人言一鳥云兒回來孃家炒麻誰知來士人以為昔人有繼母偏愛已子者以生麻子授巳子熟麻子授前妻之子囑之曰植麻生者得歸家二子不知其謀中途幼子嗜食熟麻子遂彼此相易由是其已子誤植熟麻子不得歸母思之至死化為此鳥呼其子云其他類此者多不勝數要皆好事者託事警世之意亦如謂提葫蘆脫布袴之類耳
軍醫范真言鎮守太監蠡縣栢王巡撫右副都御史祥符王宇兩人貌皆豊厚而所稟實不同然每治疾欲宣洩王服大黃三分重即一二行不止若栢則須一兩重纔行也不同如此栢之壽七十餘王僅及中壽豈亦由稟受有厚薄而然歟
○六科舊僚題名
余忝科名承乏近侍者幾六載壬申之夏始有出參藩政之行俯仰今昔又十四五年于茲年間見予舊所稿六科題名一通從而觀之盖豪傑之士用世之才籍籍有聞者比比皆然顧予小子庸庸碌碌不能無愧而龍去鼎湖則又不能無悲嘅焉者於是以其字稱邑里初陞官位近據旁求畧加增注謹錄置冊中亦以識一時遭際之榮海內交游之盛有如此爾又安知他日不有子孫世講於斯者乎賤氏名在蘇嵩縣霖之下劉安成珷之上今不書且兵科先吏科 盖題名予所為也成化丙戌春三月上日中議大夫贊治尹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前承事郎兵科都給事中崑山葉盛
兵科
李春 景陽 無為陜西左參議
蔣性中 用和 上海 左江西右參議
婁昇 孟高 湘潭
黃仕儁 廷臣 富順 右南京太僕寺少卿
唐世良 武進浙江右參議
姚銑 孟聲 都
蘇霖 濟民 嵩縣 左 都山東 參政
劉珷 次珣 安福
廣西僉事
孫祥 廷瑞 大同右副都御史
覃浩 志廣 安陸南京工部右侍郎
豊慶 文慶 鄞縣河南右參議
王宣 明理 淇縣 左四川左參政
王鉉 宗鼐 上虞 右 都河南 參議
錢澍 民望 金壇長沙府知府
谷茂 秀實 簡縣貴州 參議
李英 尚賢 合州貴州 參議
劉清 廉夫 滁州刑部右侍郎
方輔 廷臣 淳安
江西參議
張海 朝宗 錦衣饒州府知府
嚴誠 克誠 京山
鄭林 伯森 常山
劉彛 惇倫 安福廣平府知府
吏科
孟鑑 克明 愽野 都戶部右侍郎
姚夔 大章 桐廬南京刑部右侍郎
包良佐 克忠 蘭谿
張固 公正 新喻 都大理寺右少卿
翟敬 致恭 大興太僕寺右少卿
張讓 孟謙 當塗 都
程信 彥實 河間 左山東右參政
王汝霖 民望 崑山河南左參議
喬毅 志弘 樂平 右 都大理寺寺丞
李讚 公美 山陽 左 都山東右參政
毛玉 良器 武進
王芳 字直 金谿
潘榮 遵用 龍溪 右 都
楊瓚 廷器 壽張 都陜西右參議
蕭斌 德宜 朝邑 左 都通政司左通政
戶科
李素 尚文 安邑 都光祿寺少卿
錢奐 文昭 鄞縣廣西左參政
馬顯 文明 廣平 都河東鹽運使
劉福 慶之 益都陜西 參議
王庾 仲京 夏江山西右參政
李侃 希正 東安 左 都詹事府府丞
錢森 廷茂 慈溪雲南 參議
王竑 公度 河州右僉都御史
莊敏 晉江雷州府知府
陳厚 宜載 清江
何陞 文達 淳安 都河南 參議
李錫 祐之 臨清陜西左參議
成章 文達 景州 都 經歷
高崇 惟志 金鄉
浙江 參議
白瑩 樂昌
潘本愚 愽羅興化府知府
楊學 文斆 江津山西 參議
禮科
章瑾 用欽 會稽 都禮部右侍郎
余忭 士悅 奉化□□府知府
王詔 伯宣 衡陽 右 都通政司參議
劉綱 建紀 禹城 都陜西 參政
于泰 文達 陵縣 左山西右參議
金達 復顯 鄞縣 都長蘆鹽運使
李春 遇時 章丘 左 都
光祿寺少卿
李實 孟誠 合州 都兵部右侍郎
張聰 士敏 陽曲鈞州 判官
張軾 子敬 瀘州雲南 參政
陳謨 嘉言 安仁 左 右東平州判官
楊穟 景實 咸寧通政司參議
丁本 弘道 嶧陽福建 參議
江玭 用良 錢塘山東 參議
劉觀 尚賓 武進湖廣 參議
刑科
劉孚 誠之 泰和廣東僉事
祝顥 維清 長洲山西左參議
宋儒 宗魯 鄞縣江西僉事
鮑輝 叔大 平陽
王復 初陽 固安通政司右參議
王理 淑庸 安福四川 參議
林聰 季聰 寧德 都司直郎
王鎮 景安 濟寧 經歷
曹凱 宗原 益都浙江 參政
洪本昌 景隆 池洲湖廣僉事
劉璉 宗器 宛平光祿寺少卿
劉益 崇益 吉水
湖廣右參議
徐正 惟中 吳
司馬恂 伯如 山陰 洗馬
尹旻 同仁 歷城通政司參議
劉洙 東周 貴溪應天府府丞
羅晟 公亮 臨安河南僉事
姚旭 景陽 桐城
曹鼎 萬鎰 寧晉平樂府通判
霍榮 文華 盩厔
孫昱 廷昭 濟寧山西 參議
黃暉 建昌廣西僉事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水東日記摘抄七
葉盛
南軒張先生曰今州縣祭祀卻是要之祭時當築一大壇於山下望山而祭今立殿宇巳為不經塑為人像又配之以夫婦褻瀆甚矣以是觀之宋祭社稷嘗為屋矣若設壇為主以祭以報以祈我 朝得禮之正無踰焉
城隍神祀典無之吳越有之風俗水旱疾疫必禱焉有唐乾元二年秋七月不雨八月既望縉雲縣令李陽冰躬禱于神與神約曰五日不雨將焚其廟及期而雨合境告足其官與耆耋羣吏人自西谷遷廟于山巔以荅神休此宋宣和中縉雲以陽冰篆書舊文重勒諸石今尚存歐陽公則云當時天下皆有城隍神而縣則少也范文甫嘗問於程伊川到官三日例謁廟伊川曰正如社稷先聖又如古先賢哲謁之又問城隍如何曰城隍不與土地之神社稷而巳張南軒治桂林毀淫祠諸生日從游雅歌堂後見土地祠依城隈令毀之曰此祠不經甚矣况自有城隍在問既有社稷不須城隍否曰城隍亦為贅也然載在祀典今州郡惟社稷冣正陸游嘗記鎮江府城隍廟謂自故時祠漢紀信為城隍神莫知其所以始因以為為善之報亦正論也
又嘗云唐以來郡縣皆祭城隍今世尤謹守令謁見其儀在他神祠上社稷雖尊特以令式從事至祈禳報賽獨城隍而巳禮不必皆出於古求之義而得揆之心而安者皆可舉也元吳草廬亦嘗記江州城隍廟云江右列郡以漢穎陰候灌嬰配食或者以候嘗定豫章諸郡而然也我 朝洪武元年 詔封天下城隍神在應天府者以 帝在開封臨濠太平府和滁二州者以 王在各府州縣者以公以侯以伯三年 詔定嶽鎮海瀆俱依山水本稱城隍神亦皆改題本主曰某處城隍之神四年特 敕郡邑里社各設無祀鬼神壇以城隍神主祭鑒察善惡未幾復降儀注新官赴任必先謁神與誓期在陰陽表裏以安下民盖凡祝祭之文儀禮之詳悉出 上意於是城隍神之重於天下蔑以加矣
張遂郎中持文山像求題上有少保兼太子太傅兵部尚書錢塘于公贊且云于公坐側每縣置此像數十年一日也其辭曰嗚呼文山遭宋之季狥國忘身舍生取義氣吞寰宇誠感天地陵谷變遷世殊事異坐臥小閣困于羈繫正色直辭久而愈厲難欺者心可畏者天寧正而斃不苟而全南向再拜含笑九泉孤忠大節萬古攸傳我瞻遺像清風澟然
予往年在廣中有均平徭役痛折豪右不禮荅京官不容生員虐利膳錢等事近復來邊首飭邊墻壕塹數萬丈次脩築屯堡五百餘座以及黜去贓貪老耄將佐等事不過瑣瑣効軄亦所以為扶植貧窮保全地坊之意柰何得謗紛紛莫能止息雖間見奏牘亦不能什一敷露或付之呵呵不則仰屋切嘆而巳偶讀晦庵荅王子令二書乃知前人亦曾受此苦楚也書曰示喻曲折具曉所謂但區區之意初見彼間風俗鄙陋污濁上不知有禮法下不知有條禁其細民無知猶或可憐而號為士子者恃疆挾詐靡所不為其可疾為尤甚故於此輩苟得其情則必痛治之盖惟恐其不嚴而無以驚動於愚俗至於廉退好修之士柔良鰥寡之民則未嘗以此加之也細民籍籍不知此意妄生恐懼而彼為士者亦何遽至畏縮而不敢來相見乎若果有之即是其見識不高趨向凡下無以異於愚民為政者亦安能每人而悅之哉
至如經界一事固知不能無小擾盖驅田里之民使之隨官荷畚持鍤揭竿引繩以犇走於山林田畝之間豈若其杜門安坐飽食而嬉之為逸哉但以為若不為此則貧民受害無有巳時故忍而為之庶其一勞而永逸耳若一一恤此必待其人人情願而後行之則無時而可行矣且如此間紹興年間正施行時人人嗟怨如在湯火之中是時固目見之亦以為非所當行但訖事之後田稅均齊里閭安靖公私皆享其利遂無一人以為非者凡事亦要其久遠如何耳但惜乎此事未及下手而上下共以私意壞之使人預憂其擾而不見其利此則非熹之罪而當世自有任其責者尚何言哉然當時若更施行則其擾不但土封而巳不知噂沓又何如也若便指土封為擾而謂經界之不善則如子令者亦未究此利害也桂林之行亦引此自列然後得免後世當有知此心者耳
又一書云所喻土封事當時卻無人來論議亦無人仔細說及熹又尋即去郡故其事不及露而失於究治耳但如來喻所云所費不多不能與之訟於官府則其為害應亦不至太甚但今巳不行無可得說便且借此為話端而興謗議耳若果盡行則熹自料雖使更用嚴刑峻法此等小擾亦恐終不能免其謗必有大於此者而如子令者亦將有番悔青苗之議矣此可付一笑也少時見所在立土封皆為人題作李椿年墓豈不知人之常情惡勞喜逸顧以為利害之實有不得而避者耳如禹治水益焚山周公驅猛獸豈不能役人徒而坐致成功想見當時亦必須有不樂者但有見識人須自見得利害之實知其勞我者乃所以逸我自不怨耳子令議漢事甚熟亦曾看漢高祖定天下蕭何大治宮室又從婁敬說徙齊楚人姓數十萬於長安不知當時是費幾箇土封底工夫而不聞天下之不安其於今日事勢何如也及考之與留丞相等數書內拳拳切切又經界事而竟以漳州進士吳禹圭等沮而罷先生所以有伉掘奇蹇一出而遭唐仲友再出而遭林黃中今又遭此吳禹圭天實為之之嘆噫好事難成固亦久矣
予自癸未歲廣州病後切欲圖寫陋容以貽于家甲申八月東朝房每舉以告知友如姚大章尚書岳季方翰林諸公乃各舉所知宛平陳啟陽楊州史政輩凡五人稿亦十餘易無一肖者巳之矣是年九月抵宣府得雲中李芳始能彷彿一二諸公嘗云貌有不易寫者聞之久矣中書舍人東陽 正希純嘗寫東里楊公坐立像及其諸子隨行像一一皆逼真建安公一日見之大驚異且曰吾平生傳神不啻數十人無得真希純乃能若是即躬造希純請焉希純亦為之屢易稿卒無一似此亦一事之不可曉者
江南並海之河江港汊通潮汐者土人謂之渾潮來一日泥加一箬葉厚故河港常常疏濬不然淤塞不通舟楫不能捄田種之旱旋成平陸矣塞且風沙數日輒一作作或連日塵凡撲窓至不辨物色近日打掃積年封閉卷房塵沙積地踰尺其細如粉要之所謂塵世濁世者亦是之謂矣
戲談於凡四方人多以其土名或土俗土物為標榜如南人曰蠻子西人曰豹子之類獨河南人曰偷驢賊曰版腸不知何說嘗見河南一士人云宋祭酒嘗過洛士人挽留之信宿不從以其步蹇藏去公怒作詩曰蹇驢掣斷紫絲韁卻去城南趁草場繞遍洛陽尋不見西風一陣版腸香又云宋學士也夫因詩得名因詩定品如唐羅隱盜得之欲其賦詩等事世多有之但二宋在國初皆以文章德行致大名故無此事亦决非其言豈亦薄俗駕託一時戲謔之言耶吳越間又有一等謂之俚鄙文譏刺上下無所不有且極其工巧人畏惡之古者異言有禁如此之流不謂之異言而何
天順七年予在廣東肇慶軍前用舊韻集趙子昂詩五絕句寄永熙致之羣公首章云我來君去苦相違蕭索山川樹影稀知已如今居鼎鼐休文何事不勝衣時永熙甫自關北遷兵部也明年五月予入議過浙時永熙遷官在藩司留連數日別去夫孰知不久而予再為關北之行又不久而永熙起巡二廣而此詩竟成讖耶不偶然也近又檢交遊集景泰中予在赤城欽謨自史舘集唐詩二首見寄首章亦曰南征復北還離居不可道封侯竟蹉跎志士白髮早平生一片心未得展懷抱斯又謂之偶然可乎吁亦異矣
登州蓬萊縣納布老人言海市惟春三月微微吹東南風時為盛多見有城郭樓觀旗旘人物皆具然變幻非一或大而為峯巒林木或小而為畜為物西風北風無之故冬月則罕見也蘇東坡有海市詩云
朱子荅張仁叔之問曰李悝百畝而收百五十石者粟也晁錯百畝而收不過百石者似恐是米然則其多少固有不同矣粟一石直錢三十文一歲而止用三石可見古來錢重然其賣買皆然則人亦不以為病也又按宋鄭宣撫鎮蜀時於關外四州營田二千六百餘頃除粮種外歲入官十四萬斛有畸及其於金州營田五百餘頃歲入卻止萬八千餘斛以此觀之其為不同者或者四州田腴金州田薄之故則晦庵粟米之分所料亦恐未為的當也宣府官田成化二年所種四千餘頃收麄細粮止及七萬四千之上較之吾崑旱麥水稻田土者畝歲收米麥四石之上則關北地土可謂最薄也巳
軍中探聽賊中動靜消息及專備急幹使令之人如宋之時西邊之所謂急腳急步者今湖湘謂之徢步西北謂之曰夜不收惟廣中則稱緝事軍此輩固自有得力人但其間儘多虛誑壞事受賄通賊小人顧亦在於用之者何如耳
英宗皇帝一日御祥鳳樓恭順侯吳瑾撫寧伯朱永等被 召入侍忠國公新第成 上顧問左右曰此何人居也永等謝不知瑾獨叩首對曰此 王府耳 上笑曰非也瑾曰非 王府則誰敢如此 上顧太監裴當曰爾聞若所言乎盖忠國新第極其宏侈 上固疑之久而亨昏愚不自知此亦驂乘之萌之一耳平胡將軍摠兵官撫寧侯景昌云景昌曾被眷遇能談舊事而其言亦不妄惜乎師行匆匆不暇他及姑記此一事尚有俟於他日也
山西疆理圖
此圖盖據今山西左布政使丘陵封來印本縮而為之者也名山大川如恒霍黃河之類間見一二若太原有晉王府大同有代王府其分封支邑尚多護衞等屬此皆不具所具者都布按三司行都司一行太僕寺一河東陜西都轉鹽運使司一府三州三十一直隸者五府屬者十六縣七十五直隸者十七州屬五十八衞二十所一百九守禦所八衛屬所一百一內磁州守禦所別在河南界中此之直隸寧山衞蒲州守禦所盖在山西境內所謂犬牙相制云抑予於斯圖有感焉景泰壬申夏以參政之任駐太原不過旬日即為雲中上谷之行未幾有協贊獨石之命自是望并州如故鄉不復得西轅也茲復臨邊雖山西之民間得再見然亦一切從事於芻粮徵納督過之而巳盖無毫髮之惠及於山西之人而吾昔者固嘗食其廩而役其力矣情何如哉當時號同官者頗多以不坐藩司亦有至今不相識者謾記于後正恐不能無遺漏焉耳
左布政使楊鼎廷器扶溝縣人張茂景芳咸寧縣人
右布政使侯復 昌平縣人陳翌冲霄虹縣人
左參政王英 閩縣人劉訓忠言麻城縣人
右參政王庾仲京江夏縣人楊璿叔璣無錫縣人
左參議祝顥維清長洲縣人
右參議郭恕安仁鷄澤縣人魏琳廷圭肥鄉縣人于泰伯亨德州人畢鸞冲霄井陘縣人
崑山龍鈍庵先生生今年八十七矣碩德奧學巋然鄉邦之重偶於書笥中得其景泰中寄來關北民風詩數章有杜荀鶴時世行風致以其與流俗輩所為空言無補之詩不同且於吾徒在人上有警也錄寘冊中云民風詩七言近體八首種田生計如蟬翼非橫其如貪暴何散者每廉收者厚得之常少失之多寡鰥未免為溝瘠官府何曾媿橐駞莫為清高風雨隔蓬仙須聽玉川歌疫癘饑荒相繼作鄉民千萬死無辜浮屍暴骨處處有束薪斗粟家家無只緣後政異前政致得今吳非昔吳寄語長民當自責莫將天數厚相誣
【 後政指某前政指某】
昨過任溪南北村百家能得幾家存春秋旦暮常愁餓父母妻孥半病瘟荇粉磨成連濁土榆皮剝盡到深根相逢無復人形狀兩頰何曾斷淚痕釜可生魚甑有塵此言今日始知真極貧只為無他業大患皆因有此身顧行恥隨偷作伴惜名樂與死為僯西風昨夜動寒信凍殺不知多少人賦得田家苦楚吟一番歌詠一傷心妻孥命賤等黃土薪米價高同白金四隅常有盜賊警百里寂無鷄犬音相逄父老聚頭哭淚滴洪波到底深自憐鬚髩白如銀不道今年遇此迍數畝薄田俱付水百般老病盡隨身念渠漂泊無家者與我同為失所民終夜悲吟聲不絕半因憂巳半憂人一經水旱便流離風景蕭條思慘悽到處喚春空有鳥連村報曉寂無鷄頺垣棄井荒蕪宅苦調哀音凍餓妻更有社公同寂寞年來不復享豚蹄說與農夫聽我吟我吟真寔汝規箴雖然此歲遭斯厄未必明年復似今寧使鳶烏饜腐肉莫同鼠狗喪良心只今父母深憐汝日夜悲哀淚滿襟
【 新令鄭公有愛民心】
五言近體四首歲運遭凶厄民風可柰何不禁潮洶湧莫禦雨滂沱盡浸千家屋都沉萬頃禾乾坤浮日夜豈必洞庭波朝挾兼旬雨登時水橫流鯉從床下躍鷗向枕前浮措手知無地將何望有秋墅翁如杜老日夜為民憂骨肉流漓苦江湖歲月長露棲同鳥雀草食似牛羊到處即居處異鄉非故鄉問渠愁幾許洪水共湯湯為問水荒子何年歸種田岸塍俱壞盡屋舍久無全父母饑難忍兒孫凍可憐一朝如一歲安得到來年
七言絕句五首無食無家種種難風霜漸迫敝衣單巳知性命同螻蟻不死饑中定死寒常年村皷響鼕鼕知是田家樂社公不道今朝逄社日但聞人哭水聲中自從父母毓微身叨長吳中七十春雖道幾番遭水旱不曾餓殺許多人常歲朝曦夕照邊千村萬落暗炊煙如今百姓流移盡只有淊淊水拍天缺食小民方困苦憂時野老正辛酸聊成短述將何用或備仁明得採觀右拙作寫畢復得一絕併書奉上鍋無粒粟竈無薪只有松楸可濟貧半賣半燒俱伐盡可憐流毒到亡人
未歸三尺土難保百年身巳歸三尺土難保百年墳不知何人語要亦至理也巳新除永寧倉官彰德安陽縣人監生出身問韓魏公之後其言曰子孫聞在浙中安陽絕無人雖有韓磐知縣家非其族也城中有魏公廟有司歲一祭晝錦堂記在其中即蔡襄所書者墳去城不及二十里碑石羊虎悉無存者多是近年營建趙王府時鑿之煉之盡矣數年前亦經盜發今惟荒煙野草之區而巳聞之嘅然愈增感乎斯言
景泰壬申歲余出官山西時山西廵按御史慈溪王鼎是年蒞事大同宣府七年始以訃還廵按几會五人華亭張鎣安化璩安淶水張鵬通許賈恪蜀人黃紀是巳紀不及相見而於先人嘗奉賻也天順二年有兩廣之行廣東廵按者呂益曰侃莊歙李曰良王朝遠涂棐棐嘗遇之道次清軍則宋榮採珠則呂洪護軍則王齊廣西廵按則吳禎吳綽劉淵袁紀禎又協贊清軍者易廣廣東勘劇賊劉清事又有馮定乙酉歲復來宣府則有吳■〈王扁〉馮昱展毓與今馮徽又四人矣御史廵按 祖宗成憲也一方得一人則一方倚賴之一年得一人則一年倚賴之不得其人則否其所任不既重矣乎
西園雅集圖李伯時之筆不可知巳僅於黃文獻公晉卿述古堂記中得之近時楊文貞公嘗見劉松年臨本楊文定公嘗見趙仲穆臨本然皆有不同處予嘗於董仲魯中舍家見匹紙水墨入細一卷亦奇絕不曾裝裱亦無題款不知為何人筆也
宋歐陽文忠公朱文公文集具在無巳作祈禱道釋之文若南豊諸公則有之又如范文正公用水陸齊薦祖先文山丞相有誕節升遐保安等諸疏近世名卿若楊東里先生志同歐朱楊文定公則嘗以母疾有集慶之為于節庵廵撫河南山西每旱輒雷壇丹詞亦見各不同耳
御用監太監陳蕪交趾人永樂丁亥入 內府 宣廟為皇太孫蕪在左右既 御即陞太監 賜姓名曰王瑾字潤德又 賜肅慎圖書武定州還 賜玉帶金鞍廄馬金帛寶楮陳廬陵循誌云東夷北虜西戎南閩竊發蕪皆與征行皆被重 賜又嘗被 賜詩章及範金為圖書四曰忠肝義膽曰金貂貴客曰忠誠自勵曰心跡雙清以 賜之且予兩夫人及飬子陳琳一官令亦從其姓曰王春也其景泰中疾 命太醫官八人絡繹齎 御藥往視中官遺金帛飲饌問安否不絕于道既卒官其奴與其從者十二人 賜祭 賜帛 賜鈔五十萬緡謂內臣 恩寵鮮有出其右者盖蕪又有保抱 皇子之功誌秘不言也中官之 寵任肇於 文皇如孟繼諸人可知自後益盛矣嘗記童稚時蕪過太倉封西洋寶船勢張甚此誌所不具聞蕪性慈仁而其下人則不可犯此盖中官通病云
宣府在居庸西北其東永寧衛南口起迤西至西陽河南土山臺大同天城衛界止一千九百七十三里三百二十六步沿邊腹裏墪臺隘口八百二十二座處有鎮守鎮朔將軍總兵官副總兵左右參將參將所統萬全都指揮使司為衛所者十有九為城為宿兵墻堡共三十二盖中軍宣府前左右三衞興和守禦所城一趙川大小白陽葛峪常峪青邊口堡六北路口外開平衞在獨石城龍門守禦所在季家堡有龍門衛城有馬營雲州赤城鵰鶚堡又有守長安嶺懷來衞中所通為城堡者八東路懷來永寧隆慶左右保安五衞美峪守禦所又有守隆慶州永寧衞後所隆慶保安二州永寧一縣而總為城者五西路萬全左右懷安保安右四衞城三柴溝西陽河洗馬林新河張家二口堡五南路蔚州衞廣昌守禦所二城又有順聖川東城舊弘州西城而直隸隆慶衞在居庸糧芻亦屬宣府廣靈霛丘二縣隸大同府則惟撥軍守城焉
成化元年修飭舊有拒敵堡五十二屯堡七十九新增築屯堡一百七十二新舊屯堡編以千文起天字屯堡止於字屯堡通七百三座增補虜使邊冺往來孔道暖鋪通前後共六十九座編第用字則知仁聖義忠和孝友睦婣任恤禮樂射御書數文行信教杜子美上韋左相八荒開壽域一氣轉鴻鈞霖雨思賢佐丹青憶老臣豈是池中物由來席上珍廟堂知至理風俗盡還淳云各屬原額屯操守戰官軍舍餘土兵等六萬六百六十六員名是年報夏季數除逃亡外實五萬七千二百六十一員名實食糧文武官吏軍兵五萬四千八十八員名騎操走逓馬驢二萬三千四百八十二匹頭邊儲細糧一百五十五萬九千二百五十九石二斗九升三合二勺馬料豆四十萬七千一百六十四石二升二合七勺銀一十一萬三百八十七兩六釐綿布三十七萬二千八百六十七匹二丈四尺四寸綿花三十五萬二千七百一十八斤二兩三錢馬草六百一十三萬九千六百八十二束六分奉 敕官田者是年買補官牛五千七百一頭作一千八百九十八具零二頭墾地四千一百六十九頃六十畝收粮七萬一百二石九斗九升一合買馬一千五百一十九疋詳見玉音碑碑所遺則是歲飼牛所餘藁秸八萬九千一百五十六束一分每束一十七斤重易銀二千五百二十兩四錢七分俱充公用衛所公務牛四百八十四頭地三百六十一頃八十五畝得粮八千九百五十二石一斗三升四合驛站公務牛九十五頭地九十二頃得粮一千八百一十二石六斗三升二合衛所以給公私百需站道以為慰勞行役之費亦肇自是年繼是而有為則月益而歲增矣當不一書
予自景泰三年夏至宣府十一日奉 敕恊贊窾外 軍務七年十一月奔計還于時曹州李公秉總督邊儲參贊軍務兼理廵撫進 督軍總戎則都督紀廣其副都督楊能廣卒于位都督過興代之暫設而即去有副將都督衛穎參將署都督張欽即予所謂官多而不和者能 召以懷來參將都督楊信升副總兵代信者都指揮夏忠不久忠卒署都督僉事趙輔寔代之若萬全右衛則都督江福後以事免代之者參將都指揮張林兼守西路也天順八年秋予以廵撫重臨上谷適又受代李公焉茲特以窾外昔日同事諸將佐具列于前而今日之所與
【 據今丁亥夏四月而凡見任者其前後更調不重見】
則續書之
鎮守獨石等處宣府副總兵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孫安
右參將提督守備萬金都司都指揮僉事周賢協同提督守備懷來衞指揮同知吳良
赤城隨哨把總指揮 梁翥 馬英杜旺 鄭友都薛顯 周源
守備都指揮使王林
僉事 張林 沈禮 黃瑄 張傑王榮 申義 張壽 鄭祥
僉事常貴
協同守備指揮使 王鼎 朱通吳升 姚瑄
同知 王榮
僉事繩矩 沙泉 呂貴 程道閆敏
中軍
鎮守宣府鎮朔將軍總兵官前軍都督府都督
同知顏彪
恊同鎮守右副總後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張瑀
協同鎮守副總兵都指揮僉事黃瑄
隨哨把總都指揮同知 孫素 王祥杜俊
署都指揮同知江山
都指揮僉事傅巖 孟璽 文瑄徐綱 喬清
指揮使高寧 董鋐 楊琳 祝雄楊瑄
指揮同知 施祥 陳濬 尚得曹琮 胡佐
指揮僉事歐恕 王俊 周賢周宸 白振 康寧
于升 趙琮
百戶于海 石泉
守趙川堡指揮僉事王雄
守葛峪堡指揮同知羅鎮
守大白楊堡指揮僉事俞勝
守小白楊堡指揮僉事王鑑
萬全都指揮使司軍政都指揮同知周玉
協同軍政兼管屯田署都指揮僉事李紱
河南都司輪班都指揮僉事林深
署都指揮僉事薛鐸
指揮使方寬
北路
鎮守獨石馬營等處左參將都指揮使李綱
協同鎮守都指揮僉事李延
守備獨石城署都指揮僉事郭瑄
協同守備指揮使吳昇
守備馬營堡都指揮僉事張壽
協同守備指揮使王鼎
守備雲州堡指揮同知張彪
守備赤城堡都指揮同知劉政
守備鵰鶚堡指揮使姚瑄同知鄭祥
守備長安嶺都指揮僉事申義指揮僉事趙昇
守備龍門衞指揮使陶洪
守備龍門所指揮僉事閆敏
東路
鎮守懷來永寧等處參將都指揮同知陰傑
守懷來城指揮僉事吳清同知梅盛
守備保安新城指揮僉事陳道
守備保安舊城正千戶 王曦
守備永寧都指揮同知郤伭指揮僉事馬剛
守備隆慶州指揮使事汪溶守四海治堡指揮僉事鄒倫 焦玘
西路
鎮守萬全右衞等處右參將署都指揮僉事蔣良
協同鎮守指揮同知張順
守備萬全右衞都指揮僉事胡觀
守備萬全左衞都指揮僉事楚禎
守備懷安等衞署都指揮僉事周隆
守備柴溝堡署都指揮僉事許寧
守新河口堡指揮僉事秦林 孔海
守洗馬林堡指揮同知李泰
守張家口堡指揮使秦亮
守西陽河堡指揮使賈熊
南路
守備蔚州都指揮僉事牛璽
守備順聖川二城都指揮同知梁秦 楊文
守本川東城指揮僉事張暠 時興
守本川西城指揮僉事劉忠
同知宋遇
僉事王鉞
守廣昌所指揮僉事孫冕 宋質
守廣靈縣指揮使陸鐸
守靈丘縣指揮使章琮
直隸保安州知州魏鑑 俞澤隆慶州知州師宗文 李鼒永寧縣知縣李秀 高翔
往年在京師讀周伯溫近光集頗知勝國時北出道里風土之詳近見張耀卿參議紀行王學士仲謀中堂事記皆吾徒今日所不可不知者紀行錄全文事記則御取有關於道里風土者耳王曰中統二年二月五日丙寅未刻發自燕京是夕宿通玄北郭六日丁卯午憇海店距京城廿里是晚宿南口新店距海店七十里七日戊辰卯刻入居庸關世傳始皇北築時居庸徙於此故名兩山巉絕中若鐵峽少陵云硤形藏堂隍璧色立積鐵者盖寫真也控扼南北寔為古今巨防午憇姚家店是夜宿北口軍營距南口姚店三十里而遠八日己巳辰刻度八達嶺於山兩間俯望燕城殆井臟然出北口午憇棒棰店天容日氣與山南絕異以暄凉校之爭逾月矣午飯榆林驛其地大山北環舉目巳莽蒼沙磧盖古媯川地也是夜宿懷來縣南距北口五十三里縣東南里許有釀泉井水作淡鵝黃色其曰玉液即此出也官為置務歲供御醪焉
九日庚午憇統墓店詢其名圡人云店北舊有統軍墓故稱是夜宿雷氏驛亭地形轉高西望雞鳴山南眺桑乾上流自奉聖東諸山下注白波洶湧若驅山而東雞鳴山者昔唐太宗東征至其下聞雞鳴故名南距懷來七十里而遠十日辛未午刻入宣德州十一日壬申為一日留距雷氏驛九十里癸酉行六十里值雪宿青麓十三日甲戍至定邊城憇馬盖金所築故城也是夜宿黑崖子距青麓九十里十四乙亥抵磪場峪盖金初南北互市之所也是夜露宿雙城北十里小河之東南距黑崖甸北一百有五里
十五日丙子停午至察罕腦兒申刻大風作玄雲自西北突起少頃四合雪花如掌平地尺許亂灣河而北次東北土塿下羣山紏紛川形平易因勢而廣狹焉泉流縈紆揭衣可涉地氣甚溫大寒掃雪寢以單韋煦如也沙草氄茂極利蓄牧按地志灤野盖金人駐夏金蓮源陘一帶遼人曰王國崖者是也留八日而發距雙城七十里二十三日甲申次鞍子山南距灤河四十里二十四日乙酉次桓州故城西南四十里有李陵故臺未刻朔風發發雨霰交作傳令方春牧馬不勝寒凡瘦弱者悉用氊毳荅覆其背否者以法從事二十六日丁亥晨霜蔽野如大雪日極高陰凝始釋距鞍子山廿有五里是日完州人來自和林城說迤北
正三月間地草自燃東自和林西至炊州其燃極草根而止水濕處愈甚人往來者須以氊濡水覆其上可越又有黑風掠人面如灼兵械及山椒遇夜皆有火出在山者如列炬然或者云火兵象皆北兵自焚消礫之兆二十七日戊子次新桓州西南十里外南北界壕尚宛然也距舊有州三十里
二十八日巳丑飯新桓州未刻扈從鑾駕入開平府盖龍飛之地歲丙辰始建都城龍崗蟠其陰灤江經其陽四山拱衛佳氣葱欎都東北不十里有大松林異鳥羣集曰察必鶻者盖產於此山有木水有魚鹽貨狼籍畜牧蕃息大供居民食用然水泉河大冰負土夏冷而冬冽東北方極高寒處也按方志盖東漢烏桓地也
距新桓州二十有五里張曰歲丁未夏六月初吉赴召北上發自鎮陽信宿過中山時積雲不雨有頃開霽西望恒山之絕項
【 所謂神峯者】
聳拔若青盖然自餘諸峯歷歷可數因顧謂同侶曰吾輩此行其速反乎此退之衡山之祥也翌日出保塞過徐河橋西望琅山森若劍戟而葱翠可挹巳而由良門定興抵涿郡東望樓桑蜀先主廟經良鄉度瀘溝橋以達于燕居旬日而行北過雙塔堡新店驛入南口度居庸關出關之北口則西行經榆林驛雷家店及於懷來縣縣之東有橋中橫木而上下皆石橋之西有居人聚落而縣郭蕪沒西邊雞鳴山之陽府邸店曰平輿其巔建僧舍焉修山之西而北沿桑乾河以上河有石橋由橋而西乃德興府道也北過一邸曰定防水經石梯子至宣德州復西北行過沙嶺子口及宣平縣驛出得勝口抵賽胡嶺下有驛曰孛落自是以北諸驛皆蒙古部族所分主也每驛各以主者之名名之由嶺而上則東北行始見毳幕氊車逐水草畜牧而巳非復中原之風土也
尋過撫州惟荒城焉北入昌州居民僅百家中有廨舍乃國王所建也亦有倉廩隸州之鹽司州之東有鹽池周廣可百里土人謂之狗泊以其形似故也州之北行百餘里有故壘隱然連亘山谷壘南有小廢城問之居者云此前朝所築堡障也城有戍者之所居自堡障行四驛始入沙陀際陀所及無塊石寸壤遠而望之若岡陵丘阜然既至則皆積沙也所宜之木榆柳而巳又皆樗散而樷生其水盡鹹鹵也凡經六驛而出陀復西北行一驛過魚兒泊泊有二焉周廣百餘里中有陸道達于南北泊之東涯有公主離宮之外垣高丈餘方廣二里許中建寢殿夾以二室背以龜軒旁列兩廡前峙眺樓登之頗快目力宮之東有民匠雜居稍成聚落中有一樓榜曰迎暉自泊之西北行四驛有長城頺址望之綿延不盡亦前朝所築之外堡也自外堡行十五驛抵一河深廣約什滹沱之三北語云翕陸連漢言驢駒河也夾岸多樷柳其水東注甚湍猛居人云中有魚長可三四尺春夏及秋捕之皆不能行至冬可鑿冰而捕也瀕河之民雜以番漢稍有屋室皆以土冒之亦頗有種藝麻麥而巳河之北有大山曰窟速吾漢言黑色也自一舍外望之黯然若有茂林者迫而視之皆蒼石也盖常有陰靄之氣覆其上焉
自?山之陽西南行九驛復臨一河深廣加翕陸連三之一魚之大若水之捕法亦如之其水始西流深急不可涉北語云渾 犯剌漢言免兒也遵河而西行一驛有契丹所築故城可方三里背山面水自是水北流矣由故城西北行三驛過畢里紇都乃弓匠積飬之地又經一驛過大澤泊周廣約六七十里水極澄澈北語謂吾悟大?曷腦兒自泊之南而西分道入和林城相去約百餘里泊之正西有小故城亦契丹所築也由城四望地甚平曠可百里外皆有山山之陰多松林瀕水則青楊樷柳而巳中即和林川也居人多事耕稼悉引水灌之間亦有蔬圃時孟秋下旬糜麥皆稿問之田者云巳三霜矣
由川之西北行一驛過馬頭山居者云上有大馬首故名之自馬頭山之陰轉而復西南行過忽蘭赤斤乃奉部曲民匠種蓻之所有水曰塌未河注之東北又經一驛過石堠石堠在驛道旁高五尺許下周四十餘步正方而隅巍然特立于平地形甚岢峻遙望之若大堠然由是名焉自堠之西南行三驛過一河曰唐古以其源出于西夏故也其水亦東北流水之西有峻嶺嶺之石皆鐵如也嶺陰多松林其陽帳殿在焉乃避夏之所也迨中秋後始啟行東 道過石堠子至忽蘭赤斤
【 山名以其形似紅耳也】
東北迤邐入 山自是且行且止行不過一舍止不過信宿所過無名山大川不可殫紀至重九日王師麾下會于大牙帳灑白馬湩修時祀也其什器皆用禾■〈禾華〉不以金玉為飾尚質也
十月中旬方至一山崦間避冬林木甚盛水堅凝人競積薪儲水以為禦寒之計其服非毳革則不可食則以羶肉為常粒米為珍比比歲除日輒遷帳易地以為賀正之所日大宴所部於帳前自王以下皆衣純白裘三日後方詣大牙帳致賀禮也
正月晦復西南行二月中旬至忽蘭赤斤東行及馬頭山而止趁春水飛放故也四月九日率麾下復會于大牙帳洒白馬湩什??缶亦如之每歲惟重九四月九凡致祭者再其餘節則否自是日始回復由驛道西南往避夏所也大率遇夏則就高寒之地至冬則趍陽煖薪木易得之處以避之過以往則今日行而明日留逐水草便畜牧而巳此風土之所宜習俗之大畧也僕自始至迨歸遊于王庭者凡十閱月每遇燕見必以禮接之至于供帳衾褥衣服食飲藥餌無一不致其曲則眷顧之誠可知矣自度衰朽不才其何以得此哉原王之意出於好善忘勢為吾夫子之道而故抑欲以致天下之賢士也某何足以當之後必有賢于隗者至焉因紀行李之本末故備誌之戊申夏六月望日太原張德輝謹誌
亡友沈文敏憲副有俊才尤善論詩然居常好誦義山登樂遊原末句人頗疑之景泰初出官于閩道中寄友詩亦曰回首紅塵人去遠夕陽西望淚沾纓愈以為非遠大之兆不十年竟卒于閩
韓偓雷公詩朱喬年冬乾詩晦庵壬子三日廿七日聞迅雷有感詩皆名世大抵前二詩有用世捄民意後一詩有憤世疾邪之心焉嘗記景泰中一日諸公高會友人湯公讓酒間颺言曰胤勣夜來燒燭閱事文類聚見聞雷三詩意頗不愜欲取韓致元前二句晦翁後二句意作一詩以洩吾思又有二公在前孰若合是四句畧援一字師故事趁韻借乃翁一工字易去心字如何語巳即朗然成誦作瞑目嚼齒態一座動色噫公讓巳矣一時語雖類狂意則可念也因并志之
國朝名將劉江以中軍左都督總兵鎮遼東殺倭寇事載在五倫書悉矣近閱楊文敏公兩京類藁乃曰公鎮守遼東備倭寇至即相地形勢請於金線島西北之望海堝築城堡立煙墪一日瞭者言東南海島夜舉火光公計寇將至亟遣馬步軍赴堝上小堡備之翼日倭船三十餘艘泊馬雄島寇相屬登岸徑奔堝前上公親督諸將伏兵堡外山下預遣一裨將領馬隊要其歸路一裨將領步隊與之逆戰公舉砲伏發寇大敗奔入櫻桃園空堡中合軍圍之自辰至酉擒戮無遺生擒百餘人斬首千餘級事 聞 賜璽書褒諭徵公至京面慰勞之公對曰受任禦寇分所當為此皆奉行 陛下成筭及諸將士効力所致臣不敢當其功 上嘉其謙抑既而 封公為奉天翊衛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廣寧伯食祿千二百石子孫世世承襲仍遣赴鎮公疏將士有功者陞賚有差
先是倭寇出沒海上焚民居掠財貨殺虜生口北自遼東山東南抵閩浙海濱州郡無歲不被其害官軍捽不能制往往有坐失機罪死者至是寇害屏息傍海千餘里兵民安生樂業以至于今受 封之明年是為永樂庚子四月辛丑薨于鎮享年六十有一訃至 上深嗟悼輟視 朝三日遣官 諭祭追 封廣寧侯謚忠武官為營葬賻恤甚厚復給舟車載歸其喪令所經州郡皆致祭以某年某月某日葬金口御河鄉公諱榮世居邳州宿遷曾祖諱二公祖諱小大父諱江俱追 封廣寧伯曾祖妣余氏祖妣張氏母張氏繼母馬氏俱贈夫人配馬氏子湍襲伯爵早卒繼室金氏 封夫人子淮早卒安繼襲伯爵側室高氏子麟陳氏子正通四人女一人在室孫若干人及考遼陽新誌則曰廣寧伯劉江少有大抱負戰勝攻取累拜中軍都督總東遼戎政能明號令嚴賞罰謹斥堠練印兵
永樂己亥間倭賊屢為邊患江乃駐兵金州備之適倭賊二千餘以數十海■〈舟酋〉直逼望海堝不登岸魚貫行一賊貌甚醜惡揮兵率眾如入無人之境瞭者飛報江遂下令犒師抹馬畧不經意以都指揮徐剛伏兵於山下百戶姜隆率壯士潛燒賊舡截其歸路乃與之約曰旗舉伏起砲鳴奮擊不用命者以軍法從事既而賊至堝下江被髮舉旗鳴砲伏兵盡起繼以兩翼而進賊眾大敗死者橫仆草莽餘眾奔櫻桃園空堡內我師追迫環擊皆奮勇請入堡勦殺江不許特開西壁以縱之仍分兩翼夾擊生擒數百斬首千餘間有潛脫而走■〈舟酋〉者又為隆等所縛岸無一人得脫凱旋之際將士請曰明公見敵意思安閑惟飽士馬及臨陣如真武披髮狀追賊入堡不殺而縱之何也江曰窮寇遠來必饑且勞我以逸待勞以飽待饑固治敵之道賊始魚貫而來類蛇陣故作此以鎮服之雖愚士卒之耳目亦可以壯士卒之氣賊既入堡有死而巳我師臨之彼必致死未必無傷於我故縱其生路以滅之即圍師必闕之意此固兵法顧諸公未察耳事 聞 恩禮優隆進伯爵云按海倭之患北自遼海而山東淮楊崇明太倉金山而浙而閩而廣海極欽廉銅柱而止故所在有備倭官軍迄今不敢廢然侵掠之患則銷熄久矣雖本之 國威 聖德所在得人然滅倭大捷則固無出劉忠武公之右者忠武之功大矣抑考之遼志作於景泰中出五倫書後固無補於書文敏碑中亦無金州王家山嘉之詳倭船生獲今皆有的數書而能然載筆者考究之功於是有不可誣者矣獨惜兩京類藁於父子名諱譌謬至是則楊氏子弟難逭其責噫忠武之戰功楊公之文字傳於世者不四五十年之久取信之難巳如此吾安得而不致深嘅於斯也哉
宣德二年二月戊寅 上御文華後殿 召內閣楊榮面諭之且 賜度金銀刻圖書五顆曰方直剛正曰忠孝流芳曰關西後裔曰建安楊榮曰楊氏勉仁楊氏自記如此王抑庵作公傳不具者盖傳惟載公行事之大者體當然也東里江陵二楊公作碑志東里畧及圖書江陵不一及而東里公云凡今文士感公之德述公之行雖有之矣若交之久知之深言之信者余兩人其庶幾可無愧也此語有斟酌考之建安謝世之後如抑庵公如臨川王公英吉水錢公習禮周公敘皆有文字皆有感公知巳之語而抑庵語尤切盖抑庵之去翰林為禮部侍郎出東里公意而建安公則嘗惜之也
達達試馬凡駒生百餘日後以騍馬置山巔羣駒見母奔躍而上一氣及山巔者上也息而後能至者次之再息而後至者則又次矣
太宗皇帝以任事十臣者問解縉紳各以實對十人者黃福最優次蹇義夏原吉鄭賜陳洽其最下者則方賓李至剛劉儁然至則壽終儁以節死交阯得贈謚也古亦有之王倫嘗為胡忠簡公所罵後亦盡節云
宣府軍民預備倉之舉予往來于懷者兩年矣去年七月御史張海亦嘗言之顧以數年來頗有多事之名
【 天順四年議事回姚大章侍郎語子云云之詳】
亦鑒耶律文正王省事之說又嘗見黃東發撫州金谿縣李氏社倉記文以是欲為復止至今猶豫焉近得本院咨知商學士弘載言八事其一曰廣儲積戶部覆請乃以其所言鰥寡癈疾無依者作飬濟院數取息一斗則依擬行之不知有司里胥之弊有在而所謂飬濟院何嘗得盡鰥寡癈疾無依之人若取息之說既不合抵斗還官舊制亦為不才官司添一騙局名目 矣民之重困如此哉然則東發之言亦可念矣
咸淳七年余承乏撫州適歲大饑賴撫之賢士大夫相與講求賑貸因多有以社倉事來論臨川縣李君德傑首以書來曰鄉有李令君捐粟六百石為倡將成社倉幸因以風厲其餘余報曰甚矣社倉之法之良之可慕也亦甚矣社倉之弊之苦之可慮也余前歲負丞廣德見社倉元息二分而倉官至取倍稱之息州縣展轉侵漁而社倉或無甔石之儲其法以十戶為率一戶逃亡九戶賠備逃者愈眾賠者愈苦久則防其逃也或坐倉展息而竟不貸本或臨秋貸錢而曰取其息民不堪命或至自經僉謂此文公法也無敢議變余謂非變其法也救其弊耳乃為之請於朝曰法出於黃帝堯舜尚變通法立於三代盛王尚須損益安有法本先儒而不可為之救弊使法本於先儒坐視其弊而不救豈先儒所望於後之人哉朝廷可之既又念臨以官司之煩不若聽從民間之便也又為之請於朝曰朱文公社倉法主於减息以濟民王荊公青苗法亦主於减息以濟民而利害相反者青苗行之以官司社倉主之以鄉曲耳故我孝宗皇帝頒文公法於天下令民間願從者聽官司不得與廣德社倉剏於官故其弊不一請照本法一切歸之民朝廷又可之
余遂得窮年餘之力經理更革以其收息買田六百畝承代人戶認息且使常年不貸惟荒年則貸之而不復收息凡費皆取辦於六百畝官田之租事甫集而余去官未知近何如至今猶念念不能忘此余親歷於廣德者如此若凡他州各縣之有社倉者聞其弊往往而然殆不勝述及來撫州社倉幸皆鄉曲之自置有如文公初立之本法然亦間有名雖文公而人不文公其初雖文公而其後不文公倚美名以侔厚利者亦巳不少余方為之悚然以懼何敢更以官司預社倉之事哉大抵小民假貸皆起於貧貸時則易還時則難貸時雖以為恩索時或以為怨儻稍從而變通之鳩錢買田豊年聚租荒年賑散不惟不取其息併亦不取其本庶乎有利而無害凡皆余荅李君之說如此而未敢以為信也
未幾金谿李君沂復以社倉法來俾余為記及閱實其始末盡一家自為之計而依法惟取二分之息不借勢於官不鳩粟於眾故能至今無弊利民為博今歲一歉一邑賴之置倉如此信能以文公之濟人者濟人矣然有治人無治法良法易冺流弊難防君能如文公更望君之子孫世世如君也因錄所報李君之說以遺之先是郡之新豊饒君景淵亦嘗以社倉求余為說其法取息視文公尤輕貸而負者去其籍而不責其償事益省而民益安并書以遺之咸淳七年冬至日承議郎權法遣撫州軍州軍節制軍馬黃震記
廣信府同知鄒潘校正
推官方重校正
臨江府推官袁長馭校正
上饒縣學教諭余學申對讀
湖州府後學吳仕旦覆訂
附錄:
水東日記三十八卷(兩淮鹽政採進本)
明葉盛撰盛有葉文莊秦草巳著錄是書紀明代制度及一時遺文逸事多可與史傳相叅其間徵引旣繁亦不免時有牴牾又好自敘居官事迹殆不免露才揚巳之病王士禎作居易錄多自記言行有如家傳其源濫觴於此古人無是體例也至於辨請禁官舍家人操習一疏謂人誣其子與官舍鬬鵪鶉不勝因有是奏深自剖析連篇不巳抑又淺之甚者矣然盛留心掌故於朝廷舊典攷究最詳又家富圖籍其菉竹堂書目今尚有傳本頗多罕覯之笈故引據諸書亦較他家稗販成編者特爲博洽雖榛楛之勿翦亦蒙茸於集翠取長棄短固未嘗不可資考證也(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