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多數人北上謀職,卻有一群人反向而行,他們帶著國際觀,來到地方小鎮,用新點子、新方法,開拓事業新藍海。他們證明,在台北以外,夢想還有太多可能!
火車漸漸在起走,再會我的故鄉和親戚,
親愛的父母再會吧,到陣的朋友告辭啦!
阮欲來去台北打拚,聽人講啥米好康的攏在那,
朋友笑我是愛做暝夢的憨子,不管如何路是自己走。
OH!再會吧! OH!啥米攏不驚!
OH!再會吧! OH!向前走!」
民國七十九年,歌手林強的創作曲《向前走》,唱出青年北上打拚的期待,傳頌大街小巷。更早前,七○年代初,歌手羅大佑的《鹿港小鎮》:「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紅極一時。其後,導演侯孝賢的《戀戀風塵》,描述年輕人北上謀職不易,工作與戀人的拉扯,吸引無數人走進戲院,暗自掉淚。
他們的作品,因反映集體情緒,觸動人心,而大受歡迎。
七○年代起,異鄉遊子的希望與迷惘,成為藝文創作主軸,背後的時代脈絡是:大量人口從南部、東部,往台北移動;年輕人想功成名就,就要到台北。
但近年來,到台北求成功,越來越難。全球金融風暴,裁員、減薪,更打醒許多都會上班族,驚覺自己身為跨國企業、財團旗下的小螺絲釘,多麼微不足道。
此時,《海角七號》出現了。當主角阿嘉摔吉他大罵:「去你媽的台北!」罵出了觀眾的心聲。主角回到故鄉重啟人生,更呼喚著許多遊子的心靈。今年,電影《翻滾吧!阿信》,主角一句:「如果我曾經選擇離開,那麼我更確知我為什麼回來。」被網友瘋狂轉載。
兩部片子,對台北的態度,和以前的人迥然不同。他們內心不再拉扯,而選擇與台北決裂!
為什麼三十年的創作主調,出現逆轉?因為,台北變了。
人們前仆後繼到台北,推升台北市成為全世界人口密度第七高、華人城市第二高(僅次於深圳)的城市。越來越多的人,在有限空間內競爭。最早北上者,因為競爭門檻不高,夥計可能變頭家;其後門檻墊高,北上創業日益困難,人們紛紛成為雇員。
台北,成為全台上班族的大本營。
當上班族不好嗎?十年來,台灣人均薪資只成長七‧一%,物價卻上漲一○‧八%,等於「實質薪資」下滑三‧七%;更慘的是,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同期間「實質薪資」跌幅近一五%! 收入減少,支出卻增加。台北市房價所得比十六‧二,是中南部的兩倍以上,住台北要不吃不喝十六年才能買屋,購屋痛苦指數全台最高。台灣房屋一份調查顯示,台北人平均購屋年齡高達三十七歲,但中南部的人三十歲甚至二十幾歲,就能買房。
大學生起薪大幅縮水,意味在台北,高學歷的優勢不再。台北市人口中,大學以上占比逾三成,是中南部的二至三倍,意味高學歷者在台北的相對優勢較小。碩博士在台北不算什麼,在小鎮卻相對突出。
以前,期待夥計變頭家,所以大家願意在都市裡撐下去;現在卻看到,自己將一輩子當夥計;再看看,年幼兒女的唯一戶外活動,就是到公寓旁的小公園;週末,夾在年邁父母與未完工作中,親人電話一來就心揪。內心的拉扯,讓健康、幸福、理想,日益流失。
北上打拚,真能變富有嗎?
《商業周刊》125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