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民文化活動觀察:原住民族的歷史正義─敬悼日進財 -- 王雅萍

[丘延亮]

原民文化活動觀察:原住民族的歷史正義─敬悼日進財	更新時間：2008-08-04 22:39:33
	記者∕作者：本報訊
■王雅萍 鳳凰颱風洶洶襲台，風雨中手機響起，日家二哥傳來賽夏族耆老日進財先生以85歲高齡病逝家中的消息。放下電話，腦海中不斷想起老人家滔滔口述族史、爭歷史正義的畫面，與拖著病軀帶我們上山踏察南庄事件史蹟的身影。 前一晚離開研究室前，才在國史館台灣文獻館電子報上發現苗栗縣政府出版的《日阿拐家藏古文書》得到優良出版品獎項而已，隔天就得知日進財先生過世。莫非這是冥冥天意？老人家終於圓了要替先祖日阿拐平反歷史定位的心願，安然而逝。 日治時期「南庄事件」的重要人物賽夏族原住民日阿拐（1840～1902），可說是原住民歷史上最關鍵的頭目，他雖是被賽夏族收養的平地人，卻是當時擁有樟腦產業開發技術、叱吒風雲的資本家，記得南庄當地客家耆老提及，祖先都曾是日阿拐或絲卯乃兩大賽夏家族的長工，可想見130年前賽夏族的民族資本雄厚實力。 可惜日阿拐雖連結同區泰雅族武裝抗日，卻難逃日本政府有計畫的資本掠奪打擊，拒降病死在鹿場山區。南庄事件後，日阿拐所有產業被沒收，南庄劃入普通行政區，影響賽夏族發展甚深。 日治時代的史書將日阿拐南庄事件說成是「蕃害」，而國府時期的《苗栗縣志》還把日阿拐寫成是「土匪」。日進財先生是日阿拐的曾孫，生於1925年，曾任南庄鄉民代表與第4屆苗栗縣縣議員，他發現縣志竟把日阿拐捍衛家園的英勇寫成土匪，憤忿難平，到處尋訪資料，希望平反。 日阿拐過世後，日家擁有的大批產業文件，由第二代三媳婦張石妹保管，爾後又陸續轉交第二代五房兒子日森匏。這批史料一直到日進財保管時，才先後於1975年矮靈祭及2004年政大林修澈教授撰寫《南庄事件與日阿拐》一書時，公開部分文件。2007年出版《日阿拐家藏古文書》更是將逾百年歷史的古文書全數公開。 說起熟識日進財先生的經過，實在難忘。林修澈在1994到2000年間，受省文獻會委託撰寫《原住民族史─賽夏族史》，工作團隊多年進出賽夏族地區做田野調查，卻始終無法跟日進財先生進行詳細訪談。 後來方知是因各路研究者前去訪談，拿了日家家藏資料做研究，卻沒有人替其祖先日阿拐說公道話，老人家很生氣，有段時間拒絕受訪。一直到《賽夏族史》書成，林教授殺豬送書回賽夏部落後，老人家相信民族學家的嚴謹公允，才肯接受訪談，還主動派出兩位公子協助翻譯與田野調查，最後還答應苗栗縣政府委由林教授將《日阿拐家藏古文書》整理出版。 該文書留存完善，有大量記載當年生活點滴的史料文物，包括申請墾單、製造樟腦產權、借銀、收買養子的賣身契、地租繳稅收據、佬約、官方文書等，可以讓國人清楚瞭解當時社會狀況，對日阿拐的歷史定位重新評價。 想起每次到頭份當地做田野訪談，日老先生一定親自接待，還請媳婦準備餐點招待。可以感受老人家想一吐多年鬱積不平的民族情感，與一種還我歷史正義的堅持。 近年有關日阿拐的故事，有被改編成電視劇及歌舞劇演出。但筆者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也許就是日進財先生一直難已釋懷的「還我原住民族歷史正義」吧！ （政大民族系講師）